“我把你接回來的前一年,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小時候,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你追著楠楠跑,楠楠沒理你。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鄰居家的小孩,后來看見魏符把你和楠楠領(lǐng)過來時才知道你是妹妹。
接著就夢見你喊我姑姑,奶聲奶氣的說姑姑能不能來我家找我。又說姑姑你一定要找到我,起初夢是挺美好的,都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后來夢里的你就開始一直哭啊哭的,哭著讓我找你,我在夢里答應(yīng)去看你時,你才不哭的?!?p> 林蔚滿抿著嘴,輕輕點了一下頭,就低沉的把頭垂了下來。
她明知道,從姑姑口中提及過去,她會痛苦,可是還是想問,想問當(dāng)初把她接回來是不是母親的意思。
“就是因為那個夢,我給你姑父說了以后。我倆就想著魏符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我和你姑父就決定來這買房子,搬到一個城市,有什么事還能照顧著。
我第一年沒找你,我要知道那個夢就是在暗示我,我當(dāng)初做那個夢的時候就應(yīng)該去找你的。
我們是第二年搬過來,安頓好以后,我才決定去找你媽的。誰能想到,魏符帶著楠楠出國投奔親戚去了,把你自己丟在家。
我當(dāng)時恨的啊,恨死我自己為什么不早點去找你,這是姑侄的心有靈犀,可我卻不知道那個夢就是在暗示我?!?p> 朱思堯緊攥著杯子,看向低頭不語的林蔚滿。他知道林蔚滿沒有父母,還以為她的父母都去世了。
原來是父親去世,她只不過是被母親拋棄了。朱思堯攬過滿滿,寬大的手掌將她的臉朝向自己得胸膛。
他這樣得動作,給了林蔚滿十足得安全感。
我們往往最怕的就是,自己最難過,一直強撐的時候。有人用自己的溫暖去保護你,或許沒有只言片語,只是一個擁抱就可能會瓦解心里冰封已久的陰暗一面。
的確是心有靈犀,當(dāng)年有無數(shù)個夜晚,睡前她都會跪在床上,祈求自己能找到姑姑。
一年一年的等待過去了,兩條傷疤卻沒等來母親和姐姐的消息。車水馬龍的世界里,只有那個八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孤單日夜侵蝕著自己的靈魂,尋求了一次又一次的幫助,最終都石沉大海。
十二歲的林蔚滿,天真的期待母親只是在鍛煉自己。
不久后便帶著姐姐一起回來,她們還是以前的模樣,不過再見到母親時,她一定會更乖的。
十六歲生日那年,她用自己兼職賺來的錢,一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她從來沒去逛街過,也從來沒去看過電影。
那天晚上她是帶著喜悅回到了家,可是一開門仍是漆黑的房間,便毀壞了原本美好的心情。
家里安安靜靜,空曠的可怕,仿佛有無盡的孤獨要將自己給吞噬掉。
十六歲的林蔚滿第二次嘗試了自殺。
可是當(dāng)淳淳的鮮血流出時,那種一望無際的黑暗又開始出現(xiàn)。她害怕了,她是個膽小鬼。
從醫(y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和自己同齡,正在收拾著東西要出院的男生。見她醒來,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個人說:“加油。”
林蔚滿虛弱的看著那人的笑臉,扯動著自己蒼白的嘴角想回給他一個微笑。
可是自己卻先哭了,淚水模糊了視線。當(dāng)自己終于扯動蒼白的嘴角時,男孩已經(jīng)離開了。
而那聲加油,很溫柔。
無論過去我們是少年,是中年還是耄耋之年,我們依然會期待,明天會更好。
我們也不曾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
超市里,
“你別弄你口罩了,帽子,快把帽子戴上吧,別一會被人認(rèn)出來了。”
“有口罩就行了,誰能認(rèn)出來啊。誰會在意啊,你看這個薯片,你最喜歡的青檸味。哎,新出一個白葡萄味?!敝焖紙驈呢浖苌夏贸鰞砂砥诺劫徫镘?yán)铮鸵白摺?p> 林蔚滿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好幾次確定沒人要往這里來時,才敢繞到朱思堯身后把他衛(wèi)衣的帽子往他頭上戴。
動作有些粗魯,指甲不小心碰到了朱思堯的露出一點點的臉頰。
她邊壓低聲音,邊給朱思堯弄好口罩:“對不起,對不起,你還是把帽子戴上吧,別傳出緋聞了?!?p> 他彎腰把頭探到林蔚滿耳邊說:“切,滿滿,你真是膽小鬼。切~”
話是這樣說,可他還是聽話的伸手把帽子給帶上了。扭頭又對著林蔚滿切了一聲,推著購物車走在她前面,儼然一副傲嬌的模樣。
林蔚滿無奈的捂著頭,看著前面幼稚的朱思堯。左顧右盼一下,把自己的鴨舌帽給壓低,才敢追上去哄他。
挽著他的手臂,溫柔的說:“是啦,是啦,我是膽小鬼。你還小氣鬼呢,怎么還生氣了?幼稚鬼?!?p> “你膽小鬼?!?p> “你幼稚鬼?!?p> “你膽小鬼…”
“幼稚鬼…”
“膽…”
“…”
到達朱思堯爸媽家時,剛好下午五點鐘左右,正是準(zhǔn)備晚餐得時候。
一進家門朱思堯就被他媽媽揪著耳朵揍了幾下,他笑的合不攏嘴還打趣著說:“老朱,您媳婦這么久不見脾氣又大了,真是辛苦您在家了,哈哈?!?p> 朱爸爸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對林蔚滿笑著示意先坐,然后撇著嘴說:“貧,你就貧嘴吧。你媽每周給你打電話,你是一個都沒接過,真不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最近工作有點忙啊,晚上回酒店倒頭就睡了,第二天還得工作,手機有時候都能一星期沒開過機?!?p> 朱思堯揉著耳朵,伸出一只手拉住宋媽媽的手撒嬌。見宋媽媽依然沒好臉色的瞪著他,就轉(zhuǎn)身去拉林蔚滿:“滿滿,你給媽媽說,你說對不對?!?p> “對,阿姨。思堯最近工作太忙了,公司安排的行程的確有點多?!逼鋵嵥约阂膊恢?,為什么這么多人都沒有打通過朱思堯的電話。
“不是最近啊,滿滿。是半年多了,我給他打電話都沒回復(fù)過,也就有時候會給我回個信息,要不是網(wǎng)上有他信息,我和他爸還以為他出事了呢?!?p> 宋媽媽這樣一說,林蔚滿才感覺朱思堯可能有什么事情在瞞著。忙的不給自己打電話,不見面也就算了。怎么朱爸爸,宋媽媽都沒空聯(lián)系呢?
她不過是晃神了一會,宋媽媽就開始去拽朱思堯的耳朵。她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攔:“阿姨,阿姨,有話好好說。您看思堯耳朵都紅了,他現(xiàn)在知道錯了,回頭我讓公司給他安排點假期多回來陪陪您們。”
朱思堯委屈巴巴的伸手抱住林蔚滿的腰,把頭靠在她肚子上:“還是給我多安排點工作吧,我這要是多回來幾次,她還不扒我一層皮啊。我不,我可不回來了。”
“哎,你這孩子,你是想氣死你媽是吧。你愛回不回,大號既然報廢了,我們再造一個小號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