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里絲竹管弦不知何時停了,那些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也不知何時靜了,有佳人倚欄眺望,眉目間盡是風情。
此時一陣笑聲如清泉響徹于山澗,又如百雀羚鳥般婉轉(zhuǎn)清脆,從樓上至大堂,女子如清風而過,不帶有絲毫煙火氣息,然后輕輕來到吳良身前,輕輕抿嘴一笑,那股風情就如此時穿堂而過的春風撩人。
正在所有人都恍然失神的時候,只見她那秋波如水的眼眸輕輕一撇,似笑非笑問道:“呆子,這次你的小侍女呢!”
那一日在楓葉城外,少年因為小侍女的催促而匆匆離開,所以不知何時開始,添香對他的態(tài)度就有了改變。
一者是這樣無良的家伙竟然畏懼家中悍婢,屬實可愛,而最重要的緣故自然是她發(fā)現(xiàn)這少年藏著許多故事,這些故事對她而言擁有著某些魔力,以至于她忍不住對吳良親熱些,即便是因此而顯得過于不尋常。
還有一點原因,是她剛剛發(fā)現(xiàn),這卻讓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翻起來,這家伙有賊心沒賊膽誒!
都已經(jīng)送到嘴邊來了,連小手都不敢捏捏嗎?
然而樓里許多人并不知道這些原因,也不知道這個寂寂無名的少年如何能讓添香姑娘傾慕,聽著那些輕柔細語,不由得傻眼了。
帶著女子特有的幽怨輕輕一嘆,她輕聲說道:“進了青云宗飛黃騰達,就打算翻臉不認人了嗎?”
這一聲帶著猶如百爪撓心的嘆息,仿佛這家伙已經(jīng)是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紅袖招里泛起無數(shù)不善的目光!
這時候吳良難道應該一本正經(jīng)說上一句,姑娘請自重?
上官悠悠終于清醒過來,但看著緊緊挨著吳良而坐的添香姑娘,不知為何心里泛起些情緒波動,忍不住惡狠狠瞪了吳良一眼,滿臉憤慨:“果然不是好東西!”
正寒暄間,吳良沒來由感動有殺氣,然后不出意外就望上官悠悠的鋒銳目光,連忙笑著介紹道:“上官小。??瓤龋樱@位添香姑娘無論舞姿還是曲藝都稱得上一絕?!?p> 上官悠悠站起身來,將他擠到一邊,順其自然牽起添香姑娘纖細手指,極為認真說道:“早就聽聞紅袖招的添香姑娘,不想今日有幸相見?!?p> 添香朝著她輕輕眨眼:“倒稱不上一絕,不過若是公子想要見證,小女子今夜便獻丑一小段好了!”
在公子二字上故意加重語氣,那位本就不適應這種場面的上官小姐臉上紅暈更盛,羞怒之余將怨氣盡數(shù)宣泄在近在咫尺的吳良身上,狠狠踩了他一腳。
吳良瞪大眼睛,有病??!
。。。一抹輕衫舞袖而起,相傳流傳自妖族的天魔舞曲,以嫵媚勾魂而著稱,尤其是舞姿妖冶配合燈火輝映,如夢如幻如影,會形成一種極為虛無縹緲的美感。
在曲至中斷,曲調(diào)驟然激蕩,配合明艷舞步,構(gòu)筑成極為富有沖擊力節(jié)迅疾節(jié)奏,長袖繚繞,引動燈火搖曳,極為震撼。
鏗鏘絲竹聲中,堂內(nèi)燈火隨之微暗,曲間紅袖添香,隱隱可見赤雪般白酥胸前有春光流瀉,無論是眉間還是眸中,含情如水,然而她那不染塵埃的赤足輕靈落在紅綢間,卻獨獨給人一種不染塵埃的素潔。。。
一曲舞罷,經(jīng)過良久的沉默才響起轟然般喝彩聲,然后紅袖中里很快又重新歸于并不喧囂的熱鬧中。
似乎也沒有比醉枕美人膝,醒握九霄釀,更為愜意的人生。
今夜的吳良在莫有德極力的推崇下,自然成為焦點,以至于到了來酒不拒的程度,兩三壺下喉,雖有過飲酒但從來沒這般豪飲過的吳良,很快就舌頭開始打結(jié)!
逐漸迷離的眼神開始轉(zhuǎn)變成迷糊,想要推開面前酒杯,到最后便又成了半推半就。
連日來壓抑的情緒,在此時得到宣泄,那座九樓里浩瀚書海,那個雨夜的血海深仇,在此時都與他無關(guān),都離他而去。
于是他想著對酒當歌以緬懷一下逝去的人生,結(jié)果口齒不清脫口而出的歌聲,實在是不堪入耳。
然后又想著借月抒情,以冒充那些先賢詩仙,卻張嘴對著夜月瞪眼許久,頭腦里一片漿糊,實在是不記得有任何的一首詩。
果然裝深沉這種事,根本就不適合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攙扶著來到后院,也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醉意熏熏半癱在涼亭。
流連于花香從中的莫有德此時肯定是見色忘義,很早就不知所蹤。
夜下春風伊人,只余下上官悠悠安靜坐在他身邊,右手斜握著晶瑩酒杯,指尖緩緩摩擦,在某些時候,如果女人不想醉的話,那么很大程度是不會醉的。
所以醉人的不會是酒,而是人!
此時這位上清峰大小姐的眼眸里因為泛著微醺的酒意,而顯得朦朧中帶著奇異的明亮,她忽然開口問道:“吳良,你為什么來這里?”
吳良抬起頭,望著她的側(cè)臉,然后屢清楚舌頭,仍舊有些含糊不清說道:“今天早晨吃過蔥花面。”
“這跟你來這里有什么關(guān)系?”上官悠悠轉(zhuǎn)過頭,充滿疑惑望著他。
吳良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捂著額頭無奈說道:“因為這個問題,就跟早上吃蔥花面放不放蔥花一樣無聊?!?p> “我總不能豪邁說是為了世界和平吧!或許這樣看起來很高大,但實際上我并沒有那么遠大的理想抱負?!?p> 上官悠悠無奈說道:“我想我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你這樣的家伙不會有那么崇高的理想?!?p> “那么大小姐認為什么樣的人才會有?”吳良帶著醉醺醺的酒意,嘲諷道:“難不成那位葉玄公子,難道他來這里不是為了更強大,難道志向遠大是為了全人類?”
上官悠悠臉上泛起微怒。
吳良打了個酒咯,然后端起已經(jīng)見地的酒壺使勁晃了晃,頗為顯得遺憾,因為酒壺里沒有酒了,所以他攤開手,幽幽嘆息說道:“可能我錯了,我應該附和你,畢竟我只是來自雪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