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紙間筆墨
并不是所有人都樂意被人罵做白癡,也并不是所有白癡被人罵后都如沐春風(fēng),起碼吳良此時傻笑的神情,就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否真是白癡。
這時候莫有德就很無語,也很肉疼。
看到這家伙摸摸索索從袖里摸出半顆晶瑩剔透的玉石時,這種感受便尤為強烈了,他忍不住張大嘴巴,半天都說不話來,強烈想要在那家伙臉上踹幾腳。
“這應(yīng)該就是靈石吧,可惜我只有兩個半顆!”
深呼吸,深呼吸!莫有德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了,浮躁的內(nèi)心深處生出一股強烈的嫉妒和憤懣情緒,當(dāng)他看到那家伙輕輕嘆息時,這種強烈的情緒更加難以遏制。
這他娘是靈石??!這是唯獨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能獲得珍寶??!這是能夠在修行上助一臂之力的玩意啊!這是千金甚至萬金都難換來的東西??!
莫有德的內(nèi)心在吶喊,而他現(xiàn)在無比確信的一件事,既是很想揍那家伙一頓。
深春初夏的燥熱,雖然時有微風(fēng)清涼,但也許是情緒起伏太劇烈,莫有德渾身大汗,他狠狠扯了扯衣領(lǐng),憤怒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從哪里弄來的這玩意,但不得不說你丫讓我嫉妒發(fā)狂了,還有我確信你并不窮酸,那么剛剛的玉簡請還我?!?p> “最后,請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他娘的并不會害羞!”
吳良恍然大悟,心有余悸道:“當(dāng)時差點準(zhǔn)備丟掉的!”
莫有德捂著額頭,很受傷,懶得再理他,也很怕再待下去會發(fā)瘋,直接說道:“算了,玉簡本公子不要了,而且我以后一定離你遠點,真怕哪天會承受不住一頭撞死。”
“那就多謝了”吳良撓了撓腦袋的,一般而言進入他袖口的東西是沒有還回去的可能,更何況那是價值五十萬兩雪花銀的玩意!
在報以個溫良笑容后,在莫有德幽怨的目光相送下,他離開甲字院往著后山走去。
輕輕抬手拍了拍臉頰,將關(guān)于那座坊市的奇妙遐想盡數(shù)收斂,揮手驅(qū)散腦海里徘徊的思緒,重新來到九樓,于書架間取出那本《青云劍訣》。
然而不過片刻,他便不得不從浩瀚劍意里清醒過來,滿臉痛苦和煎熬。
從第一柄劍開始,那薄冊間的劍氣就毫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極為殘酷地擊碎他所有的信心和希望,讓這從雪山不遠千里跋涉至此的少年第一次頹然。
“這果然不是簡單的事??!”
吳良喃喃自語,晦暗眼眸里那些失敗情緒很快就逐漸掃去,他暗自想著,既然存在既有存在的意義,這本劍訣存在于這里,必定曾經(jīng)有人登上過劍崖也看透劍訣!
那么無論這條路有多么艱難,有如何艱險,他都有毅力以及堅韌不拔的意志走下去。
再度從劍訣里清醒后,沉默了很長時間,吳良終于決定稍微緩解疲乏精神,站在窗前放空思緒。
清風(fēng)不識字,翻起書卷,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那本無名典籍后方多出許多洋洋灑灑的字跡。
出于好奇也出于無聊,吳良抽出典籍,然后臉上的情緒便很精彩了。
雖然不知道留言者究竟是誰,但在這些大開大合的筆跡足以證明對方在書寫這些墨跡時的強烈情緒波動。
“好吧!就算你說天地有靈萬物皆有靈,那么又如何能夠共鳴?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如果這共鳴是指的精神上還是行為動作上?。。?!?p> 沉思許久后,吳良借來筆墨字斟句酌添上這些關(guān)于內(nèi)心的疑惑。
此時,正悠悠然臨崖遠眺的小師叔忽然心有所感,心意所至一支筆在宣紙間肆意揮霍筆墨。
小師叔看了一眼遠處云海,老氣橫秋拾起宣紙,輕描淡寫撇了兩眼后,就下意識撫須微笑,唇紅齒白的小臉山滿是老氣橫秋的得意,心想某個家伙終于敗在本師叔的浩瀚真理下。
想到這里,他隨意席地而坐,咬著筆桿深思良久,然后揮舞著起筆墨。
作為青云宗的小師叔,他差不多忘記在此山里呆了多少年,以往還寄情于山水之間,全然不會感到枯燥,然而青云山雖連綿數(shù)百里,但再有風(fēng)景如畫也有看膩的時候,九樓里許多典籍便成為他無處安防的躁動,心中存著好為人師的沖動,也是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無趣的人生。
人生不知愁滋味,也是一種寂寞??!
至于那本《天地陰陽》關(guān)于那些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論調(diào),倒并非純粹的一派胡言,起碼據(jù)他所知,某位當(dāng)斷則斷的弟子因此一躍進入內(nèi)門,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般的決斷。
而那放屁兩個大字,便成為了小師叔對某個家伙的怨念,此時再度提筆開始長篇大論。
發(fā)現(xiàn)薄冊上莫名其妙浮現(xiàn)的墨跡,吳良先是一愣隨即便釋然,但半響后忍不住的揉著眉頭苦笑起來。
“所謂共鳴既純粹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還有你確定想要知道如何共鳴,你確定跟你說了就能懂能通?你確定蹲在茅坑里就能理解糞坑里石頭又臭又硬的緣故?最后,你說我放屁,那么也請放一個如此又香又甜又有意境又富有真理的屁來?!?p> 吳良皺著眉梢,苦笑著喃喃說道:“還真是個自戀到極致的家伙?!?p> 墨跡到此便消失,吳良開始懷疑這位小師叔的身份來,從對方對修行的理解來說必定應(yīng)該是某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而從他筆墨間的鋒芒來說,又注定跟沉穩(wěn)扯不上半點干系。
這位小師叔的自信來得極為有張力,因為他書寫這番話的口吻顯得不容置疑,就像是日月輪轉(zhuǎn)的天地真理。
然而吳良所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喜歡讓這些毫無根據(jù)地自信大打折扣。
就像他從來不認為日出東方就是天理一樣,世事無絕對,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日出西方并非不可能出現(xiàn)。
所以他再次提起筆墨,做出如下的回答。
“關(guān)于天地共鳴這種事情或許是我不自量力,那么為了證明你的知識淵博,我現(xiàn)在有幾個問題如下?!?p> “請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天地是方還是圓?”
“是神明創(chuàng)造了人類,還是人類臆想出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