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民生艱難
大梁是靈界之中的小國,國內(nèi)大型城市不算多。
最大的城市自然是皇城順安,這是國都所在,自然繁華熱鬧。
其次的城市就是江陵,江陵這座城市靠近中江,中江是靈界第二大河流,連接梁國與其他國家,梁國在上游,而江陵則是上游最大的港口城市。
梁國建立之后,為了連接國內(nèi)的交通,特意修建了一條運河,試圖連接順安與江陵,如此一來,可以讓順安的貨物與人口順著運河,再進入中江,直通靈界腹地各國。
梁國作為偏遠小國,對于溝通靈界腹地其他國家,一直是心心念念的。
只不過梁國國力弱小,這條運河只修建了一半,就再也修建不動,而運河的終點就是白城。
白城這座城市是梁國第三大城市,完全因運河而起,是運河的一端,這條運河便被稱為白江渠。
運河寬寬,修建時的標(biāo)準(zhǔn)極高,能夠行駛大船,只不過如今正在嚴冬,河水水位下降,大船已經(jīng)無法運行,只能行駛小船。
李仁義騎著快馬從順安出發(fā),不過幾日就到了白城,他來不及停留,直接棄馬上船,由水路出發(fā),速度更快。
河面上寒風(fēng)陣陣,李仁義裹了裹身上的衣裘,遠目而望,卻見運河兩岸有許多人,他們越過河岸堤壩,往河床上走去。
“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李仁義問的人是這艘船的主人,他常年生活在白江渠上,以擺渡為生,經(jīng)過幾十年的積累,換來了這艘小船,一次能夠載十人,非常實用。
“他們都是爛腿戶?!贝魅苏f道。
“何為爛腿戶?”李仁義不解,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
“這就說來話長了。咱們這條白江渠,可是人工運河,不是自然形成的河流,水流太慢,所以泥沙非常容易淤積在河底,一旦泥沙淤積過重,可能會妨礙船只往來,這條白江渠就廢了?!?p> “朝廷就雇了這幫人,趁著每年冬季的時候下河,將露出的河床上的淤泥挖不來,等到春天河水上漲,會將河底的淤泥沖平,那時白江渠才能通過大船?!?p> 小船在河水中前進,時不時濺起來一滴水珠,落在李仁義的臉上,讓他覺得冰冷。
可就是這樣冰冷的河水,人人避之不及,但是這群爛腿戶不得不踩在里面,挖掏河水下面的爛泥。
船主人說道:“他們都是可憐人啊,這么冷的河水,一雙腿要泡在里面一個冬天,整個小腿都要爛掉,這才被叫做爛腿戶?!?p> 李仁義不敢細想,他問道:“他們?yōu)楹巫鲞@種營生?是朝廷征派的徭役嗎?”
“哪是徭役?徭役可是被迫的,人人都不愿意來,可這項活計,爭搶的人不少,沒點關(guān)系,連下河都不允許?!?p> “為何如此?他們?yōu)楹尾蝗ジN?”李仁義萬分不解,耕種雖然辛苦,可好歹不會爛腿吧。
船主人說道:“咱們大梁一年只能種一季莊稼,就是這一茬收成要交出去多少?”
“朝廷的稅是第一重,地主的租又是一重,還要留下口糧,種子糧,再應(yīng)付那么苛捐雜稅,留在農(nóng)戶手里的還有多少?別說他們了,我也不愿意種地,這才在運河上做起了擺渡的生意。”
“而做這爛腿戶,雖然少不得要爛腿,可是掙得卻特別多。一是朝廷給發(fā)放的工錢,二是淤泥能夠賣錢,這些淤泥肥的很。所以他們寧可做這項活計,也絕不會種地去。”
李仁義問道:“怪不得順安附近農(nóng)田阡陌無數(shù),已盡土地之利,而我一路南下,竟然見到許多無主的荒地?!?p> “哈哈哈,這你就說錯了,那些荒地并非無主,而是有主的,只不過被故意拋荒,沒有種植莊稼?!?p> “為何故意拋荒農(nóng)田?城內(nèi)糧價一年比一年還有高,他們卻故意拋荒良田?朝廷就不管嗎?”
“怎么管?這些農(nóng)田都不是小民百姓的,都是那些家族門派的,他們?yōu)榱撕逄ЪZ價,就要減少糧食產(chǎn)出,所以才拋荒良田。你讓朝廷怎么管他們?朝廷也就能欺負一下升斗小民,對于那些家族門派,是絕對不敢管的?!?p> 船主人指著運河兩岸,說道:“順安附近還有不少皇莊,貧苦小民承包那里的土地,尚有立足之地??墒请x開順安城一路向南,遠處就不說了,單是白江渠兩岸,你往遠了看,只要能看見的土地,不是這家的,就是那戶的,反正沒有一寸屬于貧苦百姓。他們哪家要是能有足夠的土地,又能被減免賦稅,誰還來做這爛腿戶的活計?”
李仁義嘆氣道:“我今日方知民生艱難,我以為我為幾兩銀子憂愁,已經(jīng)算是窮人了,可今日才知,真正的窮人連一口飽飯都吃的艱難?!?p> 船主人說道:“可不是怎的,但凡有另外一條路,他們也不會當(dāng)爛腿戶?!?p> 李仁義再問:“我在順安看著,百姓雖然不富裕,可是還能吃飽,怎的越往南本該越富裕,百姓卻活成這幅樣子?”
“嘿嘿,這些年我在白江渠上擺渡,來來往往的人是見得多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那就是窮人往北走,富人往南走,你猜為何如此?”
“不知道?!?p> “順安城就在北面,那是朝廷所在,多少也要顧及百姓的死活,對于各個家族與門派多有限制。往北走的窮人那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可一旦到了北邊,多少能有一口飯吃。而江陵與白城中間這片地方就不同了,大半個梁國都在其中,朝廷根本沒有什么威望,說話管事的都是那些大家族與大門派,依附于他們的還有小家族與小門派。他們到了這片國土上,可謂作威作福,舒服自在,可不都要往南走嘛!”
李仁義躬身行禮,說道:“俗話說大政在野不再朝,我今日方知此話為真。今日聽您說的話,就是讀再多的書也明白不了。”
李仁義當(dāng)然是一名教師,可也是一位有社會責(zé)任感的教師。他一向反對枯坐書齋,不通俗物,不解民情,一向主張解百姓之憂,赴國家之難。
今天聽這船主人說了這么一大堆,心中震驚,同時也起了志向。
他的最高理想是宣揚天道,教化眾生??墒潜娚星疫B溫飽也不可得,如何能夠修煉?
如今想來,廣泛教育之事,必須與廣泛溫飽同時進行,缺了后者,前者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
他立身在船頭,見那些爛腿戶辛苦工作,將河中的淤泥挖掏上岸,心中悲戚。
可正在這時,船艙內(nèi)傳來響聲,有一人尖叫起來。
李仁義與船主人進了船艙,卻見一處房間的門半開著,一女子癱在過道上,捂著嘴,手指顫抖地指了指房間。
從房間半開的門下流出了大量鮮血,顯然有人出了意外。
船主人連忙過去安慰那女子:“乖孫女,沒事了,什么都沒看見,快點忘了吧?!?p> 李仁義拔出精鋼長劍,一手持劍,另一只手推開房門,走進房間。
卻見房間里面躺著一具男人的尸體,他的胸口被剖開,心臟消失不見,大量鮮血從傷口迸射出來,整個房間到處都是血。
船上的乘客也聽見了女子的尖叫,他們紛紛打開房門,圍攏過來,不少人看見滿地的鮮血,頓時嚇得不輕,又躲了回去,不敢再離開房間。
唯獨一人,此人也是一副修士模樣,他同樣提著長劍,進了房間,到處查看。
“看出什么來了?”此人見李仁義先進來地,所以開口詢問。
李仁義說道:“死者是船上乘客,心臟消失?!?p> “沒了?”
“我也不是專業(yè)的仵作與捕快,能看出什么來?”李仁義說道。
“船老大,你來?!?p> 王三進了客房,看見這地上的尸體,仍舊不適應(yīng),他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現(xiàn)在怎么辦?在你的船上死了人,你可要拿出一個主意來啊?!?p> 王三問道:“白公子,您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p> “現(xiàn)在有兩個方法,一個是老辦法,一個是新辦法,你準(zhǔn)備選擇哪個?”
王三一想,說道:“那還是老辦法好?!?p> “去吧。”
李仁義卻插嘴問道:“何為老辦法?”
“你不常在白江渠上行走?”
“我第一次來?!?p> 那人說道:“這老辦法就是把尸體扔進水里,清洗現(xiàn)場,當(dāng)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p> “這算什么辦法?這可是一條人命!”李仁義怒吼。
“看來他不同意老辦法,那就只能選擇新辦法了?!?p> “新辦法又是什么?”李仁義問道。
白公子說道:“新辦法你一定喜歡,那就是調(diào)轉(zhuǎn)船頭,回白城去,請那里的官府調(diào)查清楚?!?p> 李仁義心想,若是驚動白城官府,少不得要耽誤好幾天時間。他這次南下,不僅要和瓊林學(xué)宮的殺手比速度,也要和那些釋放魃蟲的人比拼速度,一天也耽誤不得。
“不能回白城!”李仁義立刻否決。
“那就只能采用老辦法了,等我們到了江陵,就上報有人失足落水,船上之人皆是見證,這事也就過去了?!?p> “這可是一條人命!”李仁義仍舊無法接受,他們對待人命竟然如此輕佻不在乎。
白公子一笑,說道:“人命怎么了?這條白江渠上,哪時哪刻不死人?”
李仁義反唇相譏:“經(jīng)常死人,死人也就成了正常事?可以不予追究?”
“說得好!”白公子拱手道:“還請這位公子盡力調(diào)查出死因,還死者一個公道。我白某人還是愿意配合你的?!?p>
第一只恐龍
(っ???)っ求推薦,求點擊,求收藏,求評論,求打賞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