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個丈夫
因著方才溺了水,琯兒瑟瑟發(fā)抖地躺在潮風的懷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只手無力地垂下。她不敢正眼看眼前的男人,索性便假裝昏了過去。
潮風看了看被荷華踩腳下狼狽的的蒼術,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打架都打不贏?我平時是如何教你的?”
“哥…能先救我再教訓我嗎…?”蒼術有些委屈,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后,將身下的大石抱緊了些。
雖然他這個大哥平日里也訓斥他,但是今兒當著這么多人教訓他,不免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方才打架輸了被踩在腳下,已經(jīng)將面子丟完了,再丟人也都不到哪去,便舒了一口氣,心里好受了幾分。
“我無意插手閣下的家事?!焙扇A看了看潮風懷里緊閉著眼睛的琯兒,踢了踢腳下的蒼術,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安蝗缥覀兘粨Q,如何?”
蒼術正努力安慰自己,然而被猝不及防地踢了幾腳,心里頭的委屈涌了上來,回頭狠狠地瞪著荷華。
潮風身上的寒氣卷起了朵朵浪花,眼看著就要打在了蒼術的臉上,荷華眼疾手快地持著劍擋在了蒼術的面前,掀起了河水,施法造出一層薄薄的結界。
她有些不解地看著潮風,卻聽他笑了兩聲后,輕描淡寫地道:“我若說不呢?”
荷華一驚,倒是蒼術像是料到了般,悶悶不語。
荷華脫口而出地沖潮風喊道:“你不是他哥嗎?”末了想到了文昌戲本里兄弟相爭的橋段,便低下頭,俯身疑惑地問道:“那是你親哥嗎?”
蒼術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當然是啊”
荷華不可置信地道:“哇,你哥也太狠了吧,這都不救你?”
“我都習慣了…”蒼術欲哭無淚,剛想同荷華抱怨他哥平日里的所作所為,卻見潮風眼里的寒光掃了過來,嚇得他趕緊禁了聲。
潮風抬眼望向荷華,反問道:“是又如何?”
“小河神,你也太慘了吧。打架打不贏我就算了,你哥來了還不救你。嘖嘖,太慘啦!”荷華看了看立在浪花上的潮風,再看了看被她踩在腳下的蒼術,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同情,便將腳上的力松了些。
蒼術點頭,覺得荷華說得有理,正想附和她,卻聽見潮風不緊不慢地道:“你的腳踩在他背上的時間多一分,我等會下手折磨你的時間便會長一分?!蹦┝怂砼缘暮铀癁榱吮?,直直地沖著荷華襲來。
“我好怕啊。”荷華縮了縮脖子,故作害怕。她看著打在結界上的冰刃漸漸凝成了冰花,并沒有將腳從蒼術的背上挪開,反而瞅著潮風高聲道:“你學學你哥,打架都不講規(guī)矩。”
蒼術看著潮風眉間的怒氣,小聲地提醒荷華:“我勸你別惹他,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狠?!?p> “聽你這么一說,我倒還挺想知道,到底有多狠。”話音剛落,擋在他倆身前的結界逐漸裂開,無數(shù)根冰刃刺穿了結界后,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
荷華騰空翻了個身,向后仰去。卻見那冰刃像是長了眼睛,跟著她拐了個彎。她施法擋住了近在咫尺的霜花,正想騰出手回擊,身下的蒼術卻突然翻身向她撲去。
荷華心里暗叫糟糕,來不及躲閃,被蒼術抱著沉向了河底。
他倒不是為了出手對付荷華。被她踩在腳下教訓了一頓,蒼術不僅沒有心生怨懟,反而對那沐浴著月色伶牙俐齒的少女產(chǎn)生了幾分興趣。
于是他抱著荷華躲開了潮風的冰刃,在河里游了一圈。蒼術見著荷華一臉的不可置信,以為她被嚇傻了,便紅了紅臉,想俯身上去,給她渡氣。
荷華被蒼術牢牢抓住,見著他并沒有打算出手傷她,正覺得莫名其妙,卻看見他嘟著嘴,臉上泛著紅暈,一臉享受地想往她嘴上貼。
方才潮風的冰刃都沒讓她害怕,眼下蒼術的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卻讓她生出了幾分恐懼。荷華踢了他一腳,用手將蒼術的臉推開,撐著他的頭浮出了水面。
蒼術被荷華推向了河底,掙扎了幾下,反應過來后很快便浮出了水面。
荷華咳了幾聲后,在水里啐了他一聲,憤憤地道:“呸,下流!”
蒼術有些委屈地沖荷華喊道:“我又沒親到你!哪里下流了?”
“你還想親我?!”荷華氣急,拍起水面的浪花打到蒼術的臉上,又啐了一聲:“你!無恥之徒!無恥至極!”
“我怕你打不過我大哥,好心幫你。怎么就無恥了?”蒼術一邊頂著嘴,一遍躲閃拍過來的浪花,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心里生出了幾分欣喜。
這個女子著實有趣,不知能不能求了大哥把她留下。不過既然大哥都能娶個凡人為妻,那么想必他也不是不可以。
蒼術如是想著,還不時地點點頭,為自己的機智感到欣慰。
荷華嫌惡的看了看傻笑得不停的蒼術,覺著在河里泡久了有些冷,便游到那顆還懸在河里的大石上,手一撐,爬了上去。
她剛站穩(wěn)了,卻聽見潮風冷不丁地開口道:“玩夠了?”
蒼術臉上的笑一僵,不情愿地點點頭。
潮風瞇了瞇眼,冷聲道:“玩夠了,那就過來?!?p> 蒼術正想游過去,脖子上卻纏上了一條水柱。他順著水柱的方向,正巧看見荷華勾了勾手,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看了看陰晴不定的潮風和皮笑肉不的荷華,咬了咬牙,沖著潮風喊道:“大哥,我跟你弟妹說幾句話!等會再過去!”
潮風的臉更黑了,不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荷華一聽,連忙將他脖子上的水柱給松了,卻見蒼術撓著頭,害羞地游了過來。
她趕緊施法在面前筑起了一道結界,操縱著石頭往后退了退,驚恐地道:“你,沒聽見你哥叫你嗎?離我遠點!”
蒼術用尾巴將她腳下的大石勾近了些,捧著臉嬌羞地道:“荷華,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娘子?我能每天帶你在天河里摸魚。”末了歪著頭想了想,指著胸口那塊若隱若現(xiàn)的銀色的鱗片怯怯地道:“還能將身上最漂亮的鱗片送給你。”
“我不需要!也不稀罕!你離我遠點,成嗎?”荷華害怕極了,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蒼術一臉天真地道:“可是,你在河神的船上,便是河神的新娘子。大哥有了琯兒姐姐,你正好就歸我啦!”
荷華被氣得有些神智不清,語無倫次地道:“呸!你瘋了嗎?你,你做夢!讓我嫁給你?”末了抬起頭看著他,疑惑地問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琯兒?”
“我怎么不知道?琯兒姐姐和大哥早就成親了,今兒只是為了將她接到河底…”蒼術還在絮絮叨叨,荷華的眼神卻落在了潮風身上。
本以為今兒這一出只是他們強娶,然而聽到蒼術的話后,她卻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如果按照蒼術所說,他們早已成親,可岸上的秀才也說了,琯兒是他下了三書六禮過門才兩天的妻子。
“喂,小河神?!焙扇A沖蒼術喊道:“琯兒的丈夫不是個秀才嗎?”
蒼術疑惑地反問道:“什么秀才?”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道:“噢,是那個病怏怏的秀才嗎?”
病怏怏?荷華摸了摸下巴,方才秀才罵人的時候,氣勢可足了。
蒼術疑惑地看著荷華,繼續(xù)反問道:“他不是死了嗎?”
“死了?那我見到了是鬼嗎?”荷華瞪大了眼睛,指著岸上的人群不可置信地道:“她丈夫明明活蹦亂跳得很,方才還跟我說了話?!?p> 蒼術同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親眼見到他埋了,現(xiàn)在怕是尸首都爛了?!?p> 荷華與蒼術還在爭論不休,猝不及防地聽到潮風笑了兩聲。
潮風對著懷里假睡的琯兒,溫柔地道:“琯兒,把眼睛睜開,你很怕我嗎?”
琯兒的睫毛抖了抖,顫抖著開口:“潮風,我錯了,我不該偷了你的鱗片。我求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