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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魔教誤此生

第56章 萍水相逢紅塵客

一入魔教誤此生 由雨逐流 2102 2020-05-10 07:00:00

  早晨。

  出得圣域,二人來到鎮(zhèn)上。街道張燈結(jié)彩,商販熱火吆喝,甚是喧囂。

  “好熱鬧!”謝逸卓道,“趕上佳節(jié)燈會,運氣真好。”

  “那我陪你逛逛。”邢飛道。他這些年忙于教務,總是行色匆匆,逢年過節(jié)也無心賞玩。

  “好??!”路邊有好幾個賣鞋的攤子,謝逸卓跑過去,挑了兩雙,“前輩救我兩次,這雙鞋就當謝禮。”

  邢飛收下鞋:“多謝?!?p>  二人四足踏在街道上。兩雙鞋是同款,灰色,鞋尖有兩只貓耳朵。

  以往這種可愛風格的鞋并不能入謝逸卓的眼,適逢佳節(jié),街邊鞋攤擺的鞋子,清一色花哨夸張,有長兔子耳朵的、大頭老虎的……且還都是情侶款。她挑來挑去,只有這款“小貓”相對低調(diào)。

  “大家過來看過來瞧,神奇又好玩兒的戲法表演!”

  前面小攤圍著許多人,謝逸卓好奇地擠了過去。

  只見一個法服道士,將三顆紅豆放在面前的長桌上,一字排開,分別用三個碗罩住,而后口中念叨口訣:“天上謫仙人,摘得三紅豆,相思落土生,隨風長長長!”

  隨著口訣,那三只碗自己移動了起來,越來越快看得人眼花繚亂。眾人大呼神奇。

  待到碗停,道士的目光落到一貌美女子身上,問:“女郎,你說‘相思’,長在哪里?”

  相思代指紅豆,大伙“切”地喝倒彩,道:“不就在碗里嗎?”

  那女子也道:“剛才看到你放的,每只碗里都有一顆?!?p>  “非也非也?!钡朗康溃耙蝗詹灰娙绺羧镔?,情濃煉化相思,三顆紅豆如今已融為一顆更大的。女郎你再猜,它在哪里?”

  女子指著中間的碗:“這只碗里面?”

  道士笑道:“我說它不在碗里,在你心里?!?p>  女郎低頭一看,羞憤離場。

  謝逸卓憤然往長桌上一拍:“你占人便宜!”

  那道士不服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占便宜?”

  “那你是怎么把紅豆放人衣服里的?”

  “這是戲法!不然,你來試試看?!?p>  “試你個大頭鬼!”謝逸卓不依不饒與道士爭吵起來,旁邊觀眾跟著起哄。

  那道士眼看生意沒法做了,只能妥協(xié):“行行行!我不放女郎身上,放男人身上總可以吧?”

  謝逸卓這才消停,離開小攤,嘴里還在悶悶嘟囔:“還扮道士呢,真是什么人都有。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碗會自己移動,是因為磁石。”

  說著,只見邢飛伸手在她頸側(cè)輕輕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朵鵝黃迎春花。

  “這花兒哪來的?”謝逸卓驚喜地問,“前輩也會變戲法?”

  “對呀,用你頭發(fā)絲變的?!?p>  “我才不信呢。”

  “路邊摘的,送給你?!毙巷w將迎春花放在謝逸卓手心,“戲法實則是手上功夫,快到別人看不見,就變出來了?!?p>  “我也想變!”

  “我教你?!?p>  謝逸卓把佩劍放到一旁,按邢飛所說,藏花于袖中,然而試了幾遍,手術太慢,每次都被看到掏花的過程。

  “不是這樣的?!毙巷w來到她身后,右手握右手,左手握左手,手把手地教。

  謝逸卓后背靠著邢飛。他說著該如何如何,胸口的起伏,喉嚨的顫動,衣裳的清香,瞬間將她包裹,令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之后他說了什么,她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廊坊飄來藝女歌聲,為佳節(jié)的街道添上絲絲曖昧。

  “我學會了!”謝逸卓逃開,“我們?nèi)ツ沁吂涔浒??!?p>  邢飛拉住她,道:“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p>  謝逸卓:“……”

  “謝娘子,珍重?!?p>  邢飛離開后,謝逸卓失落地站了一會兒,手心攤著一朵捏蔫的迎春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邁著大步,往另一條街道走去。

  綠水青山,后會無期——這就是江湖。

  時值未主駕崩,皇位之爭引發(fā)內(nèi)亂,盛國趁機發(fā)動西侵戰(zhàn)爭。一時間,西境戰(zhàn)火紛飛。

  江州,妙竹別苑。

  梁成譽恢復意識的時候躺在一張潔凈的床上。他想起來,自己先是被趙原拽入深坑傷了腿,而后替謝逸卓擋刀,再又被江懷天拿戟戳,身體著實吃不消了?;杳云陂g,有個人一直在照顧他,為他敷藥,喂粥水,并且是個女人,溫柔的女人。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他平生第一次被女人這般伺候。

  門從外被打開,一個婀娜身影緩緩來到床前。

  “怎么是你?”梁成譽仰著一張蒼白的臉,失望地看著面前的女子。這毒女依然戴著面紗,可他一眼認出她眉心的殷紅花鈿。

  “若非邢教主讓我救你,你以為我愿意看到你?”妙翼冷聲說道。

  “我昏迷了多久?”

  “個把月吧?!泵钜淼?,“醒了就趕緊起來,搬出去?!?p>  “我傷還沒好呢!你們教主讓你救我,你就得乖乖伺候我,憑什么讓我搬?”

  “就憑這是我的地方!”妙翼對梁成譽的態(tài)度相當不滿。這臭男人傷得太重,起先幾夜,她不眠不休守著,才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梁成譽忍著傷痛跳下床,皸裂的唇碎碎嘀咕:“我說呢,怎么房間里一股子毒味。聞了這味兒,逢賭必輸,八輩子討不著老婆……”快走到門邊兒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轉(zhuǎn)身逼到妙翼近前。

  妙翼皺眉:“還不滾?”

  “我就想問,你有沒有替趙原解毒?!?p>  “自然解了,否則過去這么久,他早已毒發(fā)身亡?!?p>  “你會這么好心?”

  “我讓他辦的事,他辦到了,我當然遵守諾言?!闭f到此處,妙翼眉間滿是勝利的喜色,咯咯地笑,“你們男人啊,明明貪生怕死,又非要道貌岸然。我差點就以為那位趙郎君和別的男人不同,興許有些骨氣??傻搅松狸P頭,他還是來找我了,真令人失望啊?!?p>  聽到“生死關頭”等字眼,梁成譽眸色一沉:“趙原不說是不難辦到的小事嗎?”起初見趙原說得輕松,他以為不過是些風月之事,畢竟趙原那小子長得不錯。

  “以趙郎君之聰明才智,的確不難?!?p>  “究竟是什么事?”重傷初愈,梁成譽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目光卻極具危險。

  妙翼輕蔑地挑眉,迎上他的目光:“無可奉告。”

  梁成譽想起任務在身,斂了眸中殺氣,死皮賴臉躺回床上,翹起二郎腿:“你不說,我就不走了?!?p>  隨著妙翼一聲輕笑,被窩里有什么東西一拱一拱。

  “床上有毒蛤蟆??!”他滾到地上。

  “沒錯,床上不正是你這只臭蛤??!”

  “你這個毒女……”

  為了能賴在別苑養(yǎng)傷,梁成譽忍氣吞聲。一個多月后,他才見到邢飛。

  房內(nèi),只梁成譽和邢飛二人,梁成譽好奇地盯著邢飛的鞋瞧:貓耳,好可愛哦。

  “看夠了沒?”

  “看夠了……不是!我沒看什么?!绷撼勺u撲通一聲跪下,“多謝教主相救!我可不是戟宗的人喲,我去戟宗,是想偷雀尾寶戟?!?p>  邢飛哼道:“自不量力?!?p>  梁成譽在心里偷翻了個白眼。

  “傷勢怎么樣?”

  梁成譽面兒上十分恭謹:“勞教主掛心,在下已經(jīng)痊愈?!毙牡溃耗ь^不會閑著沒事來關心我的傷勢。

  便說道:“教主您實乃在下的再生父母啊,在下感激涕零,愿為教主效犬馬之勞!”馬屁拍得,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的魔頭,同他在藝彩樓見到的,以及武林大會當晚交手之人,氣場全然不同。之前的魔頭,殺氣是外顯的,這個,清冷內(nèi)斂,穿著貓耳鞋,極具迷惑姓。

  “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毙巷w道,“我要你到青州刀宗,取回雷堂主的頭骨,讓雷堂主入土為安。”

  梁成譽抱拳承諾:“就算肝腦涂地,在下也一定完成使命,報答教主大恩大德!”

  他心里想:

  被陳遠寧砍掉腦袋的,應該就是魔頭口中的雷堂主。

  陳遠寧武藝高強,親自運送仇敵頭顱回刀宗,祭先師。若說這個世上有人能從陳宗主手下偷盜成功,那這個人,必定是輕功第一的無面殺手。

  也就是老子!

  魔教果真神通廣大,查出老子無面殺手的身份。

  當前取得魔頭信任要緊,辦好這件事,回來再跟毒女磨,打聽她讓趙原做了什么,趙原是否的確安然無恙。

  未國。

  蓬州,柴府。

  柴冉冉自盛國歸來,終日茶飯不思,人瘦得脫了形,不是無力地躺臥,就是坐在花園里,看蜜蜂采蜜,期間還被蜜蜂蜇傷。

  大夫說這是害了相思病。

  柴崇對這個寶貝女兒疼愛有加,傳意若有人能治好愛女之病,必當重金酬謝。

  未國地處中州大陸西部,國內(nèi)多門閥士族勢力。自大舟覆滅,未國獨立發(fā)展,士族逐漸形成“北神鴉,南富柴”的格局?!澳细徊瘛?,說的就是柴氏一族。

  盛國發(fā)動西侵戰(zhàn)爭,未國東南邊疆陷入戰(zhàn)亂,百姓流離失所,全國都人心惶惶,更別談做買賣。

  柴崇這些日子,愁得頭發(fā)都白了。

  一日,他在女兒房中照料,聽女兒說了許多胡話,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么“戰(zhàn)火無情,相見即是永訣”……

  家仆在門外稟報,有位姓趙的年輕郎君拜訪。氣若游絲的柴冉冉立刻變得精神抖擻,麻溜地跳下病榻,開始梳妝打扮。

  柴崇當即明白,相思病的源頭,就是這趙姓郎君。

  大堂。

  柴崇吩咐家仆奉茶,趙原不失禮儀地品飲。

  柴冉冉坐在父親身旁,面容有些蒼白,卻打扮精致,與趙原相視一笑。

  柴崇熱忱待客,道:“趙郎君初來未國,若無居處,可在柴府住下,不必拘禮?!?p>  父親所言正合心意,柴冉冉偷偷瞧了趙原一眼。

  趙原拱手道謝:“多謝伯父美意,晚輩已尋到落腳處,今日來貴府,是有其他的事。”

  柴崇瞧趙原一表人才,心道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只要身家清白,談婚論嫁也不是不可:“趙郎君不妨直說?!?p>  趙原道:“在商言商,我想和柴老爺談一筆生意?!?p>  不是提親,柴崇微感詫異,端茶慢飲,道:“實不相瞞,柴家主營絲綢,然而紛亂的時局下,百姓溫飽都成問題,誰還關心衣飾的品質(zhì)面料呢?柴家生意一落千丈吶?!?p>  趙原道:“亂世不宜經(jīng)營絲綢?!?p>  柴崇道:“趙郎君以為,該經(jīng)營什么?”

  “銅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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