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小姨夫家中父母老邁,孩子尚且年幼,還有小姨夫的奶奶在家常年臥床也需要人整日里伺候著,開銷一大地里那點收成根本不夠看的。還好小姨夫有做豆腐的手藝,每日清早都會走街串巷賣豆腐。
因此也不能久留,小姨沒當著親姐的面說信中的事兒。她心中難受的緊,尤其是先一這孩子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這些不幸的發(fā)生也許跟小先一有關!但是她也不會情愿沒有媽媽!這些人力不能改動的事情更不該讓一個孩子來承擔!看著姐夫時時都想揍那孩子一頓解氣的勁兒!她臨走前給他姐夫講起他們村的一個實例。
早幾年她們村里有個女孩子,長得漂亮,人也孝順懂事,讀書成績始終特別拔尖,本來都說這孩子將來能有大出息,可偏偏名列前茅的成績考上重點初中那年,她突然中邪一樣不分晝夜的突然犯病,起初是大哭大笑。
后來用聽不懂的嘰里咕嚕的兇惡語氣表情罵人,她家里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姐姐逮誰罵誰,那聲調(diào)高的,周圍幾家全能聽見!。到后期甚至上手打人!白天犯病時候還好,晚上犯病,那真是身邊躺著誰她就揍誰。
她家里人都知道那不是她本意,沒人怪罪她,但是怕呀,她發(fā)病時就捆著,她會劇烈掙扎,關著她,上來脾氣時連自己都打。那孩子清醒的時候不知道自己都做過什么。
她那情況只能輟學在家,兩年多的時間,原本水靈靈的大姑娘,折騰的一點靈氣都沒有了,人也越來越?jīng)]精神。那兩年他家找了十里八鄉(xiāng)不少大師傅給做法,請神的折騰,也帶姑娘去過外鄉(xiāng),都沒看好。
后來有一天,天沒亮姑娘鬼使神差的,自己走去倉庫,跪拜上香,誰拉她都不起來,就跟失魂了一樣,直到深夜姑娘大哭著說看見倆黃鼠狼背著包袱跑了。從那以后她的病才算好利索!但是孩子課程全落下了,也不愿意再去上學。
她苦口婆心道:“姐夫,你說那姑娘她能怪誰?她誰也怪不了,她也給家里人帶去非常大的麻煩和錢財損失,但是她的家里人也沒怪她,這些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shù),都是命啊!”
她該說的都說完以后走了。先生認真的都聽了應了,他能不能往心里去她也沒招,留下些錢財后啟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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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過去之后,來到冬閑,村里的人結束忙碌的一年,貓起冬來,一日先生跟幾個發(fā)小喝悶酒的時候幾個人講些怪力亂神的故事,先生把他小姨子說的故事敘述給他們聽了,又隱隱約約的提起先太太的病不是普通的生病。
之后一個傳一個,越穿越邪乎,很快就變成了先生家門前挖的坑剛好下棺材,那是個墳坑,得用人命去填。又過去些日子,又變成先生家房子蓋在陰陽界上,還挖一棺材坑,因此先太太病重去填補那棺材坑!
一日飄小雪的下午偏晚些時候,小村子的街道靜悄悄的,路上基本沒有行人,躺在坑里的先一正張著嘴巴接著慢悠悠下墜的白雪,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方臉的男人問她:“這是慕燕晚家嗎?”
她也不害怕,一骨碌爬起來,脆生生的問道:“你是誰?找我媽媽有事嗎?”
“那就對了,我是你大舅”
“哦,我怎么沒見過你?”
“現(xiàn)在不就見過了。下著雪,你在外面不冷嗎?”
“你臉都凍紅了,嘻嘻嘻,你冷了吧?我?guī)氵M屋找我爸爸媽媽”
男人哈哈笑著跟進去:“大妹,大妹夫,你家這小精靈鬼一點也不怕生啊?!?p> 先生看見來人,趕緊下地接過他手上拎著的許多東西:“哎呀大哥,路上結冰不好走吧?快上炕頭暖暖”
“是不太好走,我前些天聽小妹說,才知道大妹病了,你們兩口子怎么不說給我去個信!”他比先生高出一頭,身材略顯魁梧。
先太太見是自家大哥來了,撐著做起來,道:“大哥,聽小妹說你家孩子也病了,就沒想讓你折騰!孩子怎么樣了?還有咱們弟媳婦的病怎么樣了?”
“哎!我家那小子吃著藥呢,也是個慢病,現(xiàn)在還行。”先生遞過來一茶缸熱水,他伸手接下:“大妹夫,你快別忙活了”
“哎,大哥午飯你吃了嗎”
“吃了吃了,在路上一個小鋪子吃的”
“行,那咱就晚上吃晚飯吧”說著先生也坐在了炕頭
“嗯,弟妹得的是紅斑狼瘡!現(xiàn)在咱小弟帶著弟妹上省城想辦法治病去了,爹娘在家?guī)е麄兊膬蓚€兒子”
先生給大舅子點上一根卷煙,給自己也點上聽完道:“怎么還得這個病了!紅斑狼瘡可不好治!”
“可不說呢么,她那還是重型,有大夫已經(jīng)給判了死刑,說過不了來年春天,他們那倆雙胞胎兒子才三歲!怎么能舍得走,這才上省城想看看能不能有厲害的大夫。這以后還不知道怎么整吶!”
先太太忍不住抹起眼淚:“咱家這是怎么了!兄妹四個,就小妹家還安穩(wěn),其余的·····挨!”
“流年不利吧!大妹我們沒敢跟咱爹說你的事,怕他受不住。咱媽知道,在倉庫那屋哭了好久,但是家里有倆小的需要她伺候著,她也過不來,你別怨她!”
先生先太太異口同聲的追問道:“咱爹咋啦?”
“沒,咱爹身子骨還行!就是我家老大先是得了結核,緊接著小弟媳婦那個病,就有大夫給斷言過不了春天。咱爹疼孩子你們也知道,他聽完受不住當下就暈過去了。”
“好在沒什么大事,說是受驚過度。這時候如果再把你的事情再告訴給他,怕他真出點什么事,就沒人敢說?!?p> “咱爹那人好啊,上次我去,還說讓我再過去陪他喝燒酒。你們不說是對的,老爺子歲數(shù)大了,經(jīng)不起兒女的這么多變故”
先一安靜的坐在媽媽的旁邊,面前放著一個盤子,媽媽抹眼淚的時候,她輕輕拍拍媽媽的腿安慰著。媽媽不哭的時候她坐在那里給媽媽扒四粒紅花生,每扒一個吃一顆,她一直安靜的聽著大人說話,這會忽然插嘴問道:“是在說我姥姥和姥爺么?”
“對,是你姥姥姥爺”
“我還沒見過,他們長什么樣子?好看嗎?”
先太太揉揉她長長不少的小短發(fā),眼中帶著不可查詢的遺憾輕聲道:“等媽媽好了,帶你和妹妹回去看他們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