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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人間不值得

我沒有死,可還不如死了!

或是人間不值得 焱淼 2122 2020-05-07 19:45:00

  我知道他為什么執(zhí)意要過來,因為他要趕來,趕來保護我。

  因為我一次次向著他埋怨,所以,他要學著向別人家的哥哥一樣,去保護他的妹妹!”

  沈從星見盛夏話語停了下來,便適時感慨:“所以,即使他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但愛你的心,卻是一樣的!”

  盛夏苦笑著說道:“若說全然沒感動,那是假的。只是更多的,還是恨!既然無法保護我,那么我寧愿他不要出現(xiàn)。他不知道,他對我最好的保護,就是離我遠遠的,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貿(mào)然的出現(xiàn),除了帶給我更多的嗤笑和流言,還能有什么?

  我支撐了許久,承受了許多。終于堅持不住。

  盛秋的出現(xiàn),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成績,從那之后,一落千丈。

  高考放榜的日子,我只聽到滿城的綠樹上,那連綿悠遠的蟬鳴,一聲又一聲,唱的都是哀婉的調(diào)調(diào)。

  因為盛秋,我的大學又選在了這個城市,是個小學校的???,不過是混張文憑。

  我再不若從前那樣去爭取,去抗爭,去反對我父母的這個決定。

  我目無表情地聽完他們商討完后的決定,默默點頭,心底沒絲毫波瀾。

  我的心,終死在了那個蟬鳴陣陣的暑假。

  大學的時候,其實并沒有人知曉盛秋的存在,可我已然不會快樂了,我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三點一線,習慣了不去相信任何人……

  父母的年紀大了,身體也漸漸不好,他們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等我們不在了,盛秋……就只有你了啊……’

  也許,我本就是因為盛秋而存在。

  那話說得多了,我也就麻木了,我沒有任何回應(yīng),依舊做著我之前做的事,聽他們的聲聲嘆息。

  大學畢業(yè),父母托人替我找了個會計的工作,生活變得按部就班。

  再然后,陸續(xù)有人給我介紹對象。

  每一次分別的時候,男方都會同我說上那么一句:‘你很好,只是你的家庭……我覺得,我們不是很合適。’

  我禮貌地去笑,一次次,笑得臉都要麻木。

  其實,那一次一次的拒絕,于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起不了半分波瀾。

  只是我對盛秋,依舊心生怨恨。哪怕那么多年來,我已經(jīng)習慣了照料他,幫他穿衣,替他洗臉,給他剪指甲……可那只是習慣。

  天熱的時候,我父母會讓我推盛秋出去散步。

  風吹過的時候,盛秋一如兒時,會同我說上那么一聲:‘起風了呀!’

  可我從來沒有回應(yīng)過他。我歡喜他面頰的笑容因為得不到我的回應(yīng)而消失,帶過幾分委屈。

  是啊,憑什么所有的難過都只我一人?或許這樣,才更公平吧!

  如果,沒有發(fā)生……那樣一件事,或許我會一直那么推著他,推過春夏秋冬,推過白晝黑夜,就那么將將就就地,湊合過一輩子吧!”

  見盛夏說到正精彩的時候停了下來,沈從星趕緊問:“那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呢?”

  盛夏看看沈從星,又瞧了眼邊上的石昆硯,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才又開口:“有一個晚上,我同往常一樣,帶盛秋去附近的一個公園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準備回去。

  準備回去的時候,天突然落下豆大雨珠,眼見雨要下大,我趕緊穿了小路,推著盛秋往家趕。

  小路偏僻,少有人過,且那的路燈一年壞到頭,光線很暗。

  我走得匆忙,被人攔住了。

  攔住我的人我并不識得,可渾身散發(fā)了酒氣,醉醺醺的,拉住我說了許多渾話。

  我沒心思去聽,拼命掙扎,卻掙扎不掉。

  我呼喊‘救命’的時候,天開始打雷,將我的呼喚湮滅。借著閃電光亮,我看到了就在我身旁的盛秋,他哆哆嗦嗦扭動身軀,仿佛要救我,他從輪椅上跌落而下,朝我伸手……

  我終于停下了無用功的掙扎,只側(cè)了半邊臉,看著盛秋拼命地喊我。

  他離我只那樣近,可雨聲喧嘩,我竟聽不清他究竟說了些什么。只看見他嘴巴張合,喊的似是我的名字。

  在那受盡侮辱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想笑。

  我的哥哥,近在咫尺,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欺負,毫無辦法。是不是,尤其可笑?

  但其實,他何曾能保護我?他便是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盛秋死了,死在了大雨傾盆的夜晚。

  那一場雨落盡,將所有的罪惡洗滌?!?p>  “盛秋死了?被那個醉汗殺了?”沈從星一驚,脫口而問。

  盛夏的目光移來,冷冷的:“盛秋死了,他解脫了。而我呢?我沒有死,可還不如死了!

  那個晚上發(fā)生的齷齪事,你覺得這世間有幾個尋常的女子能夠承受?

  我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可我只能裝作不知!

  我只能將所有的秘密壓在心底,再看著由于盛秋的死亡,讓我的父母加速衰老。

  不到一年多的時間,他們竟然……也相繼離去。

  終于,我落了個自在一人。

  可我并不快樂。

  我早便是說過,我若一只風箏,被繩線牽扯纏繞,飛不遠。可是,風箏沒了那牽扯的繩,又會如何呢?

  以前我覺得擁擠的房間,現(xiàn)在變得空空蕩蕩,我覺得,我開口說話,甚至能聽到回聲……

  只是,那種空寂的感覺,很快,又被一種恐懼替代。

  我先是聞得附近一個地痞莫名死亡,望一眼,便是那個雨夜……之人。

  那時,我只道蒼天有眼。

  而后,是高中時候欺負我的那個帶頭的女生死了,她的死相很是難看,我是從報紙上看到她的照片,知曉這個消息的。

  至此,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再然后,從小一起長大的丁曉彤也死了。我去瞧了,渾身是血……

  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知道他沒走,他一直都在。無人的時候,我像一個瘋子一樣大聲地去問,去告訴他:‘盛秋,你在不在?不要去傷害人了,求你!’

  可他從來沒應(yīng)答過我。

  我安慰自己也許一切都是巧合。

  直到我看著我那時公司的經(jīng)理趁著沒人揩我油后的剎那,他仿若瘋了般抓撓自己,最終死去。

  我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死在我的面前,驚恐地睜大雙眼。

  從前的懷疑變得篤定。

  眼淚仿若不要錢一樣拼命落下,哪怕我知道,那些許淚珠,根本什么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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