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夏予晗沒有回家吃飯,讓妹妹回家說學(xué)校有些事情需要她留在那處理。她買了一大堆零食,都是撿貴的拿的,然后約章遠哲去了學(xué)校附近的烤肉店。剛一坐定,她就把東西給了章遠哲,并且把菜單遞過去讓他隨便點。
章遠哲看著她凝重的表情,調(diào)笑道,“合著這是要請我吃頓分手飯就把我踹了的節(jié)奏??!”夏予晗賠著笑回答,“什么踹不踹的,說得那么難聽,我只是打算在履行賭約的時候小小的耍個賴,提前終止而已。”
章遠哲用手指敲了敲菜單,“這不都是一個意思嘛,我懂了??磥斫裉爝@頓飯我真的得多點一點吃了,好好撫慰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夏予晗看他這是不準備計較了,于是邊吃邊把前因后果告訴了他。
“就這樣?”章遠哲驚訝地問。
“就這樣啊?!毕挠桕掀届o地回答。
“那個人,你喜歡他吧!”
夏予晗一驚,問章遠哲,“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為什么這么聽他的話?為什么這么怕他不再理你?”
夏予晗想了想,說道,“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欺負他,他照顧我,所以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惹他生氣,我怕他真的會像說得那樣再也不理我了?!?p> 這是喜歡的感覺嗎?夏予晗自己也不知道,她一邊用菜葉包著肉,一邊苦惱地想著這個復(fù)雜的問題。
“想不清楚嗎?要不要我教你個辦法,讓你了解一下自己的心意?”章遠哲挑著眉說道。
夏予晗吃掉包好的肉,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他片刻,說道,“什么辦法?說來聽聽?!?p> 章遠哲裝模做樣地清了清嗓子,“所謂口嫌體直,身體的反應(yīng)往往是最直接,最真實的。所以,和喜歡的人擁抱一下就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而和不喜歡的人擁抱就不會產(chǎn)生這種感覺。不如,你去抱他一下試試?”
夏予晗嘴里說著,“你這什么破辦法,我說,你以前是不是用這個辦法騙別的女孩跟你抱抱的。還有啊,我這剛跟你分手,你就讓我去抱別的男孩子,你是真的喜歡我嗎?該不會真像韓軒說得那樣,你就是個看見漂亮女孩就去勾搭,到手玩膩了就扔的渣男吧?”
章遠哲拿起她帶來的零食,說著“怎么辦,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得趕緊溜之大吉,準備勾搭下一位了。好歹相識一場,前女友,不要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哦!”他用手比了個“噓”,就離開了烤肉店。
夏予晗在烤肉店里又坐了一會,看著快到下午上學(xué)的時間了才走出去。她邊走邊想,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試試章遠哲說的辦法。于是,走著走著,她就到了韓軒每天來學(xué)校的必經(jīng)之路等他。
韓軒走過來看到她,剛開口問她,“怎么就你一個人,安安呢?”夏予晗就一把抱住了他,讓他別說話。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一秒,兩秒,三秒,真的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她一把推開韓軒,一溜煙跑進了學(xué)校。
她跑到教室坐定,深吸一口氣給韓軒發(fā)短信?!澳莻€,我中午跟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他們非要我抱一個男生。你不是讓我跟章遠哲分了嘛,我又不好抱別人讓人家誤會,所以就抱了你一下。還有,我聽話了,所以你以后繼續(xù)管我吧!”
韓軒的短信很快回了過來,雖然只有一個“好”字,但夏予晗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開心了一下午。
不知道一個人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就會開始胡思亂想,這一晚夏予晗破天荒地失眠了。一會,她覺得韓軒肯定也喜歡自己,要不然她和別人談戀愛他怎么會那么生氣。一會,她又覺得不一定??赡芩皇前炎约寒敵蓮男】吹酱蟮男∶妹?,所以不希望她早戀被人騙。
夏予晗想起來之前自己問他,“如果我跟你表白,你會拒絕嗎?”他是怎么回答來著,“我可不會跟一個小屁孩談戀愛”。那不就是拒絕的意思嗎?
看著時鐘已經(jīng)走過了凌晨一點,夏予晗跟自己說一定不能再想了。不管他喜歡自己也好,把自己當妹妹也罷。反正他現(xiàn)在沒有喜歡的人,自己天天待在他身邊,讓他喜歡上自己的機會不是一大把。她夏予晗又聰明,又漂亮,一定可以把韓軒拿下的。睡覺!
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喜歡,夏予晗不免覺得她以前對韓軒太霸道了。雖然,她對別人不是這樣的,可是韓軒不知道啊,他肯定會覺得自己太“刁蠻”。還有,韓軒學(xué)習(xí)那么好,他肯定喜歡和他一樣優(yōu)秀又上進的女生。像自己這種不愛學(xué)習(xí),每天凈想著玩,靠著小聰明和臨陣磨槍應(yīng)對考試的人,在他看來就是虛度光陰,不思進取吧!
夏予晗想著這樣下去可不行,萬一以后韓軒身邊出現(xiàn)了別的女生,比她優(yōu)秀,又比她溫柔,她能靠什么取勝?漂亮的臉蛋,萬一韓軒不是那么膚淺的人怎么辦?而且他看起來確實也不像那么膚淺的人。夏予晗想著,她必須要提升一下自己的競爭力了。這可是她的初戀,絕對不能以失敗告終。
夏予晗不露聲色,只是漸漸地不再那么頻繁地使喚韓軒了;約他出去也會事先了解一下他忙不忙,挑他有空的時候;她也不再在他學(xué)習(xí)的時候搗亂,而是靜靜地待在他身邊看書,時不時地看一眼他。
連以前不在乎的成績夏予晗也重視了起來,韓軒肯定會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如果自己不努力,該怎么追趕他的腳步。表面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只是上課聽課,作業(yè)寫點抄點。但是,沒有人知道三年以來,她從三四十名到十來名,再到中考時的全市第二,靠的不是聰明?;蛘哒f,不只是聰明。
上課的時候,她全神貫注地聽講,老師留的作業(yè)她會先看一遍,挑出有訓(xùn)練價值的做,把省下來的時間用來做其他習(xí)題。她是花了很多的時間看閑書,追劇,可是她的看的書都是英文版的小說,追的美劇都是沒有中文字幕的。這樣,才有了每一次接近滿分的英語成績。
初三的時候,她的成績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在一中的錄取范圍內(nèi)了。一中是封閉式管理的學(xué)校,每周只有周末可以回家,管理也特別嚴格。其實,以她的性子,并不喜歡這種學(xué)習(xí)氛圍。但是為了能夠多和韓軒見見面,在他身邊刷刷存在感,她只能選擇去一中。
妹妹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也努力地向一中的方向靠攏。夏予晗也很想跟妹妹繼續(xù)上同一所學(xué)校,互相陪伴。所以,在妹妹拼命學(xué)習(xí)的時候,她一直在旁邊加油鼓勁。
可是,初三下學(xué)期剛過不久,妹妹的心臟就出了問題。當醫(yī)生說是因為先天身體條件不好,再加上近期太過勞累,進食也不規(guī)律導(dǎo)致復(fù)發(fā)的時候,夏予晗自責(zé)得心里酸酸澀澀,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不去一中的想法。
妹妹休學(xué)在家的時候,她在學(xué)校發(fā)了瘋似的學(xué)習(xí),好回來以最完美的方式幫妹妹補課。可是當妹妹逐漸好轉(zhuǎn),重新回到學(xué)校,她又動搖了。甚至到了中考結(jié)束,她都沒想好到底去哪里。一邊是難得一見的喜歡的人,一邊是需要照顧的至親的妹妹,她的靈魂靜靜地撕扯著。
夏予晗考了全市第二,身邊的人都高興極了。但是,她還在因為意向?qū)W校的選擇而糾結(jié)。以妹妹的成績,可以上離家里很近的區(qū)重點高中,而且那所學(xué)校以寬松的教學(xué)氛圍聞名,自己也很喜歡。爸媽不是好面子的人,不會要求她必須去最好的學(xué)校,肯定會同意她跟妹妹繼續(xù)一起上學(xué)。可是,總是有一個“可是”在她心里揮之不去。
她去韓軒家里找他,問他希望自己如何選擇。當韓軒說“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的時候,她還是堅持地問,“我知道,你只要告訴我你希望我去哪里就可以”。韓軒沉默了一會,跟她說,“去華耀吧!你和安安一起,能有個伴,而且華耀的校風(fēng)也適合你?!?p> 就因為他這一會的沉默,夏予晗最終還是去了一中。她不喜歡這里,她想家,想妹妹,可是這些她都不能說。她要待在這里,因為這里有她喜歡的人。她可以每天跟韓軒一起吃飯,下課的時候去他的班級里找他,把自己不會的難題都拿過去讓他幫忙解決。即使每天只有這么一點點的相處時間,她也甘之如飴。
即使,在韓軒班里的同學(xué)調(diào)侃地問他,自己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的時候,韓軒只是說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即使,在她占著他同座的位置上,不讓他給別的女生講題的時候,他說她無理取鬧。即使,高中開學(xué)兩個月來,韓軒一次都沒有來找過自己,都是自己去找他。
期中考試結(jié)束的那個周末,夏予晗因為放假時間太短沒有回家。她和室友們到附近的商業(yè)街逛吃逛吃,以緩解在學(xué)校的壓抑。原本她那天應(yīng)該很高興,考試考得不錯,逛街又收獲了不少戰(zhàn)利品,可是她遇見了譚釧。
譚釧說的那些關(guān)于她妹妹的事,讓她一聽就覺得心酸。雖然當時她諷刺譚釧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在言語中占了上風(fēng)。但是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在操場走了很久。后來又跑到男生宿舍,跟韓軒說明天中午午休的時候讓他來找自己,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第二天中午,韓軒來了。夏予晗沒想跟他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我喜歡你。你那么聰明,一定早就看出來了吧!可是你什么也不說,就看著我為你的若即若離心里七上八下。韓軒,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榱四阄遗ψ兊脙?yōu)秀上進,我考進這個一點都不喜歡的破學(xué)校,把安安一個人丟下。我明明知道她有多么內(nèi)向,多么害怕陌生的環(huán)境,但就因為你那一時半刻的沉默,我就自私地拋下了她...”夏予晗說著說著,聲音開始哽咽。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對我的,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你甚至一次都沒有主動來找過我。我告訴你,從小到大我夏予晗就沒有這么卑微過。所以,今天我們來個痛快的。我只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現(xiàn)在跟我表白,或者我們從此形同陌路?!?p> 夏予晗倔強地看著韓軒,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流下來。韓軒如蜻蜓點水般溫柔地吻了下她的唇。然后抱住夏予晗,在她耳邊說,“本來口口聲聲說不許你早戀的,可是怎么辦?現(xiàn)在不抓住你,你以后就沒機會了。翹翹,別哭了,我發(fā)誓我對你的喜歡絕對比你更早,比你更深,所以你沒吃虧?!?p> 韓軒放開她,笑著說道,“不是早就說過了嘛!在我心里,你是最可愛的女孩子。雖然比我預(yù)想的早了一點,但我們現(xiàn)在就在一起吧!”
夏予晗破涕為笑,“我只是說讓你表白,可沒說我會答應(yīng)。從現(xiàn)在開始追我吧!好好表現(xiàn),我就考慮一下你的提議?!?p> “嗯”,韓軒看著她賴皮地樣子答應(yīng)道。
“以后每天都要來找我!”
“好?!?p> “不許再給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生講題!”
“嗯?!?p> “不許再因為任何事情在別人面前跟我發(fā)脾氣!”
“絕對?!?p> 他們說笑著,并肩走出教室,完全忽視了身后的那道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