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陸景曜沒敢再碰夏予辰的作業(yè)單。他特意買了一個小本子,放在兩人的桌子中間,以便不方便上課偷偷聊天的時候使用。雖然夏予辰覺得根本不需要,但是陸景曜充分發(fā)揮了它的作用。
上一節(jié)體育課,體育課老師讓大家繞操場跑步兩圈,然后自由活動。夏予辰因為心臟問題,就跟老師請了假回班級休息。她估計陸景曜是在外面跟鄧宇奇玩嗨了,上課鈴響了他們才進來。于是,剛坐定,陸景曜就瞟了一眼正在寫板書的班主任,拿起本子囂張地開起了無聲的小差。
“夏予辰,剛才體育課你怎么沒上啊?我看你跟老師請假了,是今天身體不舒服嗎?”附:問號臉jpg
夏予辰地理學得很吃力,所以絲毫不敢走神。但是,陸景曜這是關心自己,她只好認真地回應。
“沒有,我心臟不太好。劇烈運動的時候可能會因為心跳過速出問題,所以今天跑步我就請了個假?!?p> 陸景曜想,怪不得她臉色一直都有些蒼白,唇色跟一般人比也很淡。他繼續(xù)寫道,“那個,剛才體育老師下課前說以后每節(jié)課都要跑步。下次你不用出去了,我直接幫你請假吧!”
夏予辰正努力地試圖跟上老師的講課思路,看到他遞過來的本子只能匆匆寫道,“好的,那就謝謝你了?!?p> 陸景曜注意到夏予辰焦急的表情中夾雜了一絲不耐煩,不再寫下去,認認真真地開始聽課了。他想到,因為一中講課的進度比華耀快一些,所以這幾天講的內容自己都學過了,但是夏予辰還是第一次聽,自己這么頻繁地跟她說話,確實是不太好。而且,陸景曜看她好像認認真真地聽也不大聽得懂的樣子,頓時為自己這幾天對她的打擾產(chǎn)生了歉意。
一下課陸景曜就跟夏予辰道歉,“我剛才想了一下,自己這幾天上課老跟你說話,要不就是給你傳紙條,肯定很打擾你學習的。我光想著這些自己在一中已經(jīng)學過一遍了,這一次不用那么好好聽,完全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是我的失誤,對不起啊!”
夏予辰看著陸景曜真誠道歉的樣子,又想到他剛才還說要幫自己請假,頓時覺得他這人真的挺好的。之前自己還在心里腹誹他,因為他在自己作業(yè)單上亂寫亂畫就發(fā)脾氣,覺得自己做的也不太對。
于是,她笑著說道,“沒關系,其實也不算什么打擾。剛才,就算你不跟我說話,我也聽不太懂。而且,上理化生和美術課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完全不聽課的話,好像比上聽不懂的課還無聊呢!”
“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怕你覺得我這個人太聒噪,又不為別人著想而討厭我呢!其實,平時我不是這樣的。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上課也是聽得很認真的,要不怎么能考第一名?”
夏予辰點點頭,表示理解。
陸景曜往鄧宇奇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xù)說道,“想小爺我上小學的時候也是個乖巧聽話,遵守紀律的好學生。都怪初中的時候被鄧宇奇和許愿那兩個話癆給帶歪了,才養(yǎng)成了上課開小差的壞毛病。而且因為那兩個人都不聽課,所以我也就習慣了上課想說什么就馬上跟他們說的習慣。”
夏予辰正羨慕陸景曜和朋友的關系這么好,就看見剛才被他提到的鄧宇奇嗖的一下沖了過來,照著他的肩膀給了一拳?!澳阈∽诱媸?..”,鄧宇奇看了一眼夏予辰,對陸景曜說道,“我說,你怎么能在女同學面前顛倒黑白,抹黑我的光輝形象呢!”
陸景曜揉了揉了肩膀,不滿地說,“你怎么總這么沒輕沒重的,很疼的好不好。而且我說的明明就是事實,還抹黑你形象,你有什么形象啊你!”
“我怎么就沒有形象了?難道因為長得不好看,就不配擁有形象了嗎?這是哪條法律規(guī)定的??!我怎么不知道??!這位同學,我問你,你知道嗎?”
夏予辰?jīng)]想到他們說著怎么就扯到了自己,只能愣愣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p> 鄧宇奇繼續(xù),“陸景曜,聽沒聽見,人家也說不知道呢?還有,你怎么沒顛倒黑白?當初你一到學校,各個老師恨不得設個神壇給你供上。你也是,就知道學習,下課還總看些別人看不懂的書,那個高冷范。那時候你多脫離廣大人民群眾啊,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和許愿,厚著臉皮,含辛茹苦地扒下你高冷的皮,讓你變得這么和善友愛,活潑開朗,你陸景曜背著‘別人家的孩子’的牌子,不知道都被廣大同學以目光凌遲處死多少次了!”
“合著你們打擾我學習,拉著我上課說話,弄得我一個學期從第一名直接跌出了前二十你們還是在助人為樂做好事啊!我是不是還得您二位頒個錦旗,表達一下我的謝意啊!”陸景曜都被氣笑了。
“錦旗這種形式就不用搞了,你只要記住是我們把你拉出了無涯苦海,讓你領略到了學習之外的大千世界,把你從一個書呆子變成了一個全面發(fā)展的男神就好。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不許在別人面前曲解我們助人為樂,舍己為人的光輝事跡!再說,是你一個人成績下滑了嗎?我和許愿誰不比你滑得更遠?我都不指望你能知恩圖報,但你怎么做出這種恩將仇報,狼心狗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呢?”
鄧宇奇就這樣以一個鏗鏘有力又文采斐然的反問句結束了這場口舌之爭,其用詞之準,語速之快,語氣之委屈,表情之豐富,看得夏予辰目瞪口呆。她看了看旁邊的陸景曜,果然他也被這有理有據(jù)的二倍速控訴給說得無語了。
夏予辰第一次見到說話這么溜的人,和這比起來,陸景曜那天跟化學老師說的話,還有姐姐以前吵架時的犀利言辭,都不算什么?。∴囉钇婀鈶{語速這一點,就能徹底ko他們啦!
她不由得在心里豎了豎大拇指,“那個,鄧宇奇同學,我方便問一下你家里錢多嗎?”
鄧宇奇正得意著,就被她這天馬行空的一句給拽了回來?!鞍??還行吧,說不上大富大貴,就算個小康家庭吧!”鄧宇奇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感覺腦子有點懵,陸景曜在一旁也疑惑地看著夏予辰。
“你問這個干嘛???”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夏予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什么,我就是覺得你說話好厲害呀!如果以后當個律師,家里沒錢肯定能賺得盆罐缽滿。家里不愁錢的話,還可以幫那些有理沒錢的窮人伸張正義?!?p> 鄧宇奇聽了她的話,略作思量,“別說,爺我還真沒想過以后干點什么好,你的提議可行,可行。”
他看看夏予辰,一瞅就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他努力回憶兩個兩月前的自我介紹,可就是對這張臉沒什么印象,只能硬著頭皮問,“同學,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予辰”,名字本人和陸景曜一起回答道。
陸景曜抓到了他的把柄,“呦呦呦,這都兩個多月了,我們鄧公子這社交小達人還有不認識的同學呢?太稀奇了!”
鄧宇奇直接上手堵住陸景曜的嘴,“恩將仇報的小人,你沒有插嘴的權利?!彼D頭看著夏予辰,溫聲細語地說,“夏同學是吧!等我以后成了國內知名大律師,你找打官司,我給你免費,就當你幫我找到事業(yè)方向的福利吧!”
夏予辰想了想,免費雖然是好事,但打官司這事貌似不太好,“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種福利我就不要了吧!”
鄧宇奇秒懂,“對,這種福利不好。這樣,等我哪天開個律師事務所,我給你一個點的股份,就算你創(chuàng)意入股。你什么也不用干,白拿分紅就行?!?p> “那你努力吧!我就等著分錢了?!毕挠璩叫χ卮稹?p> “夏予辰,我勸你還是別等啦!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他這水平,還當律師,開律所,我估計拿個律師資格證都費勁?!标懢瓣纵p輕地潑了盆冷水,意圖澆滅身邊這兩個人無望的幻想。
“陸景曜,一會兒不捂著你的嘴都不行?。∥铱甲C怎么就費勁??!別看爺現(xiàn)在成績沒你好,那是爺不想學。要是爺像你們那么學,分分鐘超越你們。”
“那你學呀,這次月考你就來超越我,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品嘗失敗的滋味啦!”陸景曜瞇著眼挑釁。
江辭本來趴在桌子上睡覺來著,迷迷糊糊聽到這熟悉的吵架聲不耐煩地睜開了眼。他看看黑板上的鐘,走過來像提溜小雞一樣把鄧宇奇提溜到了自己的座位。夏予辰只聽著鄧宇奇的聲音在嘈雜的課間逐漸淹沒。
“你等著爺就必須干嗎?爺偏不。這大千世界有多少好玩的事,爺現(xiàn)在沒空跟你比什么無聊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