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在何方
“怎么想著去剪頭發(fā)了？”
在去吃涮羊肉的路上，林秀兒輕笑出了聲，因為蘇遠一頭精煉的短發(fā)跟之前反差確實有點大。
“也該換換了！”
蘇遠微笑著回答。
他從進大學開始便是一種帶斜劉海的頭發(fā)，三年未變，如今那解放出來的額頭明顯都能看出比臉頰白幾分。
蘇遠沒有再解釋什么，林秀兒卻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蘇遠開始變了。
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人最怕的，就是一成不變，還大放厥詞的說著什么‘死豬不怕開水燙’。
城東，老城涮羊肉。
這家涮羊肉在南江學院可以說是聲名遠播，因為夠好吃，因為夠貴。
蘇遠一行八人在一陣歡笑的交談聲中走了進去，要了一個叫‘三國’的小包間，然后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落座格局。
這第八個人，正是林秀兒的室友張靜。
她有她要來的理由，林秀兒也非常樂意邀請張靜參與這次聚會。
反正大家都是同班同學，也不會存在什么不認識導(dǎo)致尷尬的問題。
當一陣陣肉香在‘三國’內(nèi)肆意飄蕩時，眾人開始大快朵頤，在推杯換盞中談笑風生，一開始心懷警惕的張靜也是如此。
老城涮羊肉就是這樣，從不讓人失望。
對于林秀兒最近的所作所為，張靜是很氣的，就好像自家養(yǎng)了三年的白菜，突然被豬拱了一口，然后就自行腐爛了。
在她看來，林秀兒付出的太多了，而且還在無理智的持續(xù)付出。
有一個傳言讓她想法有所轉(zhuǎn)變，但還不夠。
大學同學不比朝夕相處的高中，雖然認識三年了，他也并不怎么熟悉蘇遠等人，所以她今天來了，就是想要重新認識一下這群人。
倒不是說她要做點什么，她就是想看看。
是誰，
讓林秀兒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林秀兒作為今天的主角之一，在備受矚目的同時，也在眼珠子轉(zhuǎn)個不停的關(guān)注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張靜。
看到張靜放松下來，認真開始吃喝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也就多了起來。
以女主人身份自居的她，細致的觀察了每一個人，唯恐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好及時做些什么。
蘇遠的三個室友都很熱情，渾身洋溢著那種自家豬終于拱到了白菜的喜悅。
恒少今天食欲很好，只是一改往日風格，沒怎么說話。
年少半邊喜悅，半邊憂傷，就好像心愛的玩具送給了最好的朋友。
蘇遠，笑容不斷，很開心的樣子。
包廂內(nèi)肉香四溢，歡聲笑語，這應(yīng)該算是一場成功的聚會了，不過她還想來點錦上添花的東西。
關(guān)于愛情這件事。
她覺得是美好的，是可以分享的，也是需要見證的。
“蘇遠。”
“我退了上海的Offer，決定跟你一起去廣州?！?p> 空氣忽然安靜了。
在她的預(yù)想中，場中接下來應(yīng)該會有驚嘆，還會有一些其他什么，但是最后，應(yīng)該是掌聲，可是她什么也沒有聽到。
張靜的眉頭又上了鎖。
老鄉(xiāng)悄悄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蘇遠的三個室友動作收斂了起來，大偉哥嘴中剛好放進了一塊肉，卻沒有了咀嚼的動作。
蘇遠的臉上沒有喜悅，能感受到的，只有咬緊的牙關(guān)和錯愕的神情。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退了，不是準備退了。
他知道那家公司意味著什么，也知道上海對林秀兒意味著什么，那一直是她的理想之地。
一剎那，心中百感交易，甚至可以說如遭雷殛。
有感動，有憤怒，有不解，甚至有一絲恐懼。
寂靜的空氣壓抑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林秀兒也感覺到了情況不對，她開始慌了。
蘇遠也察覺到了什么。
只見蘇遠忽然眉頭一舒，笑了笑。
“好！”
頓了頓，蘇遠又補充到。
“這事兒我們也可以再商量一下?！?p> 場中第一個緩過來的，是年少。
“好事兒，來來來，繼續(xù)吃，繼續(xù)吃，這么好吃的東西可別浪費了?！?p> 三個室友也回過神來，場子不能就這么干了，他們得做點什么，雖然可能無濟于事。
跟蘇遠待的時間最長的，不是林秀兒，不是年少，而是他們。
一加三，很快又營造出了熱熱鬧鬧的氣氛。
“我吃飽了，去趟衛(wèi)生間?！?p> 說話的是恒少，但聲音好像忽然變了，變?nèi)趿恕?p> 林秀兒拿到上海那家Offer的事，他們都知道，還曾經(jīng)唏噓感嘆，都是同齡同班人，為什么有些人可以那么優(yōu)秀，而有些人還在原地打轉(zhuǎn)。
蘇遠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他已經(jīng)準備去上海了，簡歷都投出去了。
廣州。
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恒少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是他想要去的城市，跟蘇遠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如果硬要有，那就是因為他習慣性的吹了一個牛。
年少他們知道這件事其中必然有什么誤會。
可他知道，這件事為何而起，只是有些想不通，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遠啊，以后肯定是跟我們?nèi)V州啊……”
‘砰！’
關(guān)門聲響起。
“吃吧?！?p> 蘇遠對著林秀兒笑了笑，然后動起了筷子。
林秀兒筷子伸到半空中，又聽到了蘇遠打趣的話，“你膽子真肥啊，這種事情都不先和我商量一下。”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p> 林秀兒輕輕的嘀咕了一句，讓蘇遠哭笑不得，又滿懷感動。
眼前這人，真是囂張至極又可愛至極。
就這么一聲唯他能聽到的嘀咕，卻讓他感受到了另一種生命存在的意義，守護。
責任、守護。
這兩種生命存在的意義壓在了他的兩個肩頭，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壓力，也是從未有過的腳踏實地。
蘇遠是個聰明人。
林秀兒簡短的一句話，足以讓他推斷出很多東西，其中誤會肯定是有的，他從沒跟任何人說過他要去哪座城市。
之前是一直沒想明白。
現(xiàn)在，多少也有點送驚喜的意思，只是晚了一步。
至于廣州，在恒少走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確實，他曾經(jīng)離廣州可能就一步之遙。
他還能說什么呢？又能怪誰呢？
不能，都不能。
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是跟林秀兒好好商量一下，未來該去哪兒。
這事兒真得好好商量一下。
以前沒有方向，不知道走向何方。
如今也沒了方向，可只要旁邊這個人還在，就感覺任何一個方向都能走出一條道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也是一種很荒唐的錯覺。
此刻，蘇遠就享受著這種奇妙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