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談話

　　人影隱約閃爍。

　　砰的一聲病房門又被關(guān)上。

　　洪云有些不明所以，關(guān)上電視瞇著眼繼續(xù)休息...

　　兩天后。

　　洪云在經(jīng)過多次檢查后確認無礙，于是收拾好東西出院。

　　離開黃竹坑已經(jīng)快一個多月了，剩下的實操時間也不多了。

　　他望著這有些迷蒙的天空，“快畢業(yè)了...”

　　他走出養(yǎng)和醫(yī)院的大門，一輛車緩緩拉下車窗露出明亮的光頭。

　　洪云將行李放入后尾箱，坐在副駕駛上，“麥sir?！?p>　　“你的表現(xiàn)很讓人震撼。”

　　光頭佬點了一根煙，眼中滿是贊許。

　　“以前九龍那邊的人最是傲氣的。

　　但是這一次他們不僅沒有抓到“法官”那群人，甚至還放了他們來灣仔..

　　最后還讓大地集團的董事長被劫持了...”

　　“電視臺，報紙..這件事情沸沸揚揚，西九龍的人面子丟光了..”

　　光頭佬緩緩說道，扭頭看了洪云一眼。

　　“這一次幸虧你在，那群人全部被你搞定了..

　　現(xiàn)在上面對這件事情很滿意，署長在那群鬼頭的面前也多了不少底氣..”

　　“再過兩個星期左右你就要回去學(xué)堂了，具體的資料我們會幫你搞定，這么多年單槍匹馬連破這么多案件的只有你一個...”

　　光頭佬顯然心情很不錯，“阿云，這一次估計整個學(xué)堂表現(xiàn)最好的人就是你啦，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車輛行駛在道路上，一個熟悉的路口又出現(xiàn)在洪云的面前，地上還隱隱殘留著紅色痕跡。

　　“我，我想做一名警察吧?！?p>　　洪云慢慢地說道，“這段時間..我看到生命是如何被剝奪的，也看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他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場景。

　　“一條街道的兩邊，就像是變成了兩個世界..

　　有一個孩子跟我說，這個世界很可怕..

　　那天后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改變..很困難?！?p>　　光頭佬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廉的事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洪云知道光頭佬說的“老廉”是什么意思。

　　1974年2月15日，廉政公署正式成立，但是這個過程中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

　　想到此，洪云沒有直接回答光頭佬。

　　“法官”是一個很毒辣的人?！焙樵祁D了頓。

　　“他是一個無比謹慎而又自大的匪徒。

　　最后我想了一個辦法

　　成功的話，所有一切危險解決

　　失敗的話..張督察也可以保證救下人質(zhì)..唯一的問題就是..

　　成功與失敗，我都有極大的可能死亡..”

　　“我也有遲疑，害怕，乃至退縮..但我仍舊選擇去做..”

　　“因為我是一個警察?！焙樵普f道。

　　光頭佬沉默著，瘦削的面容因為皺眉多了幾分刻印。

　　許久，他望著這川流不息的車道。

　　“你讓我想起了剛剛從黃竹坑畢業(yè)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的教官說，你們也許覺得學(xué)堂的訓(xùn)練很辛苦，很要命，但是當(dāng)你們當(dāng)差以后，就會知道這些都是小事...

　　那時候我有一位師兄跟我說，最繁華的永遠也是最黑暗的..那時候我還不信?！?p>　　光頭佬有些唏噓，“可惜現(xiàn)在很少年輕人懂得這一點，你看下現(xiàn)在的港島，出入高檔餐廳一定要穿西服，吃西餐一定要刀叉，還要不生不熟...明明是我們自己的地頭啊..”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洪云，“我很看好你?！?p>　　“就讓世界變得不一樣吧?！?p>　　說罷，光頭佬便是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只是開著車穿梭于柏油馬路。

　　沿途可聽見攤販的吆喝聲。

　　道路上汽車的轟鳴聲交織。

　　綠燈閃爍后，凌志便駛向下一個路口。

　　不一會兒，兩人便是到了灣仔分區(qū)警署。

　　停好車后，光頭佬看著洪云走入灣仔分區(qū)警署后，他從懷中拿出來一張通知單。

　　上面的擬定人選赫然寫著“洪云”兩個字。

　　他想了想，將單子放回去。

　　“宣傳片，警訊那些就讓志恒去吧...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啊...”

　　“..”

　　兩個星期后。

　　在交完最后一班后，洪云的實訓(xùn)期結(jié)束。

　　高督察帶著一群人請他去吃飯。

　　酒過三巡，洪云走出包間，默默地看著華燈初上的大道。

　　“喝一杯？”

　　陳俊杰拿著兩杯東西，“不用擔(dān)心，是橙汁?！?p>　　“謝謝?！?p>　　洪云接過橙汁，酸甜的橙汁讓他整個人的酒意也減去大半，舒暢無比。

　　“是這樣的啦，以后估計你還要經(jīng)歷很多這樣場合?！?p>　　陳俊杰雙手撐在欄桿上，“你的實訓(xùn)期快結(jié)束了，回去說不定還可以拿個銀哨子，比我當(dāng)年可是強了很多，不知不覺我混了也快八年了?！?p>　　“一事無成，被同事討厭，被女孩子甩，什么也沒有做好...”

　　洪云默默地聽著，這個事情他也有所了解，這是神經(jīng)俠侶后半段阿杰的回憶。

　　洪云想說些什么，卻看見陳俊杰搖了搖頭。

　　“阿云，我都知道的，你也是討厭我的...”

　　包間內(nèi)一片熱鬧，陳俊杰有些羨慕地看著。

　　“我也很討厭我自己，尤其是你出現(xiàn)以后...”

　　隨后他拿起杯子將其中橙汁一飲而盡，眼中多了一分不一樣的光彩。

　　“我前幾天遞了信，申請調(diào)去PTU?！?p>　　陳俊杰挺直腰板，擺了擺手，“我也想試試看了..萬一改變了呢”

　　洪云放聲笑起來，眼中疑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第二天，黃竹坑。

　　光頭佬拍了拍洪云的肩膀，“檔案我們已經(jīng)送過去了，以后好好做！”

　　洪云道了聲謝，看著這寫著“警察訓(xùn)練學(xué)?！钡拇箝T有些感慨。

　　“黃花遍地開，竹影照人來，坑中龍虎會，受盡苦中哀...”

　　這是所有在黃竹坑警察訓(xùn)練學(xué)校呆過的人都會唱的一首打油詩，也算是艱苦訓(xùn)練日子中一絲安慰吧！

　　“不知道里面怎么樣呢..”洪云默默想道。

　　他給大門守著的警察看了自己的證件。

　　這位帶著眼鏡的警察多看了他幾下，略開玩笑地說道，“正義先鋒..進去吧?！?p>　　“這個師兄還有點小帥...”

　　洪云想道，“好像還有點眼熟？..算了，趕緊去找校長好了，不然他等下又要叨叨我了?！?p>　　走在操練場旁邊的小徑時，一隊人正在訓(xùn)練隊列。

　　其中一個學(xué)員站在最前，動作也是最標(biāo)準。

　　一位教官瞧見洪云走過來，不由得點了點頭。

　　“菜鳥們！你們要好好訓(xùn)練！以后爭取達到44320的水平！尤其是你，3802！”

　　聽見教官的喊聲，學(xué)員紛紛看過來。

　　洪云也瞥了一眼，心中有些驚訝，但旋即笑了笑，“3802么...”

　　看著這肩膀上的3802，還有一張英氣十足卻也有著溫柔的面容，洪云便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宋子杰。

　　不過此時宋子杰還沒有經(jīng)歷后面的事情，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學(xué)警，還有幾個月才會畢業(yè)。

　　洪云點了點頭，對著宋子杰說了一句，“加油”。

　　其后他便是繼續(xù)往前走著，也遇見了不少同期的學(xué)員。

　　他們看向洪云的眼神也是或多或少地帶著一種敬佩。

　　作為一個學(xué)警，獨擒雨夜屠夫，又在大地基礎(chǔ)大廈搞定全部匪徒..現(xiàn)在整個學(xué)校最威的就是洪云！

　　于是他也停下來和幾個相熟的交談了一下，一會兒后，等人群散去，他便看見了在角落中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男人。

　　現(xiàn)在就開始暗中觀察了啊，劉建明，你果然不愧是韓堔的一匹好馬！

　　“4927，你好?！焙樵茖χ鴦⒔髡f道

　　“44320，恭喜你。”

　　劉建明的語氣有些平淡，在打了個招呼以后便快步離開，不作一絲的停留。

　　“呵呵..”

　　幾分鐘后，洪云走到了校長的辦公室。

　　他正準備敲門，里面便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