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午門乘著轎子出來,直到進(jìn)了沈府也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正堂等待我回來的祖母,見到我趕忙站起來,詢問,“記淮,今日跟官家談的怎么樣?”
我則是輕聲笑了一下,“今日相談,跟官家說了等加冠之禮行過之后再做定奪,以免在這其中發(fā)生不必要的麻煩。”
祖母點點頭,“如此甚好,對了,你七夕節(jié)那天將時間騰出來,陪你溫伯伯的女兒逛街去?!?p> “陪姝妤逛街?”我有些遲疑,畢竟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的確是個難事,以前從未跟女孩子逛過街,我有些驚慌,“為何?”
祖母倒是拍拍我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你溫伯伯跟你爹是至交,況且這京城追求溫家姑娘的人不在少數(shù),你若是能得到她的芳心,將來咱們沈家和溫家便是親上加親,再者這溫家姑娘的表姐進(jìn)了宮中做了妃子,攀上這樣的親家也是極好的,說不定以后會為你的事業(yè)做個謀劃。”
我認(rèn)真起來,覺得祖母說的事情未免太荒謬,繼而反駁,“祖母這件事情未免有些不妥,畢竟咱們沈家也是后起之秀,在西京的這些年來,有了自己的名聲,可若是因為這樣去跟溫家結(jié)親,難免會嘮人詬病?!?p> 祖母有些不樂意,“這件事情我都是為你好,縱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好歹和溫家結(jié)親這事兒啊必須是刻不容緩的,你祖母我看到的只有百利而無一害?!?p> “祖母,恕記淮無法按照您的指示去做?!蔽蚁蛭业淖婺赶刃幸径Y,要知道我心里是極其不認(rèn)同的,臉上盡是不情愿。
祖母愣是被我的一番話給氣著了,便放了狠話,“今日之事,不管怎么樣,不管結(jié)果如何,七夕那天你必須去,否則這沈家怕是容不下你了。”
我還未來得及說話,祖母就揮袖而去,走時還留下一句,“自己掂量著看吧?!?p> 這些事情弄得我措手不及,沈藺倒是緩緩的從后堂出來,嘆了口氣,“記淮,你祖母吩咐你的事情不一定要全然照著做,可這其中的道理你也是明白的,縱然你們二人的立場不同,但溫家和沈家的親事,為父也覺得是必然要發(fā)生的,不管如何隨你的心意吧?!?p> “記淮知道了?!蔽译S之笑了一聲。
“爹!你干什么!”
溫姝妤在院子里沖著自家父親大喊一聲,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地上則是一件上好舞衣,藍(lán)色霜華襦裙,此刻這件衣服正靜靜的躺在火盆里,“爹,你說什么也不能把我這件舞衣給燒成這樣啊,你能不能有點良心,嗚嗚嗚?!?p> 溫伯伯臉上現(xiàn)在全是皺紋,眼神中透露出無奈還有絕望,“為父也不知道你這衣服有啥用啊,這回反倒還過來怪為父把你這件衣服燒了,可別忘了你這衣服是放在雜貨屋的箱子里,況且平常的時候也沒見你穿過幾回。”
姝妤作哭狀,眼巴巴的看著衣裳,又看看父親,“但我也不知道爹你今天要燒雜貨屋里的一些東西啊,我要是知道我又豈會在這里跟您鬧啊。”
“好了好了,為父再賠給你一件不就好了?!睖夭吨ぷ诱f道。
姝妤見狀,想了想,撅個嘴點點頭,“記得去城北的寄茗齋定做,一定要跟這個一模一樣,要不然女兒七夕節(jié)的計劃就全泡湯了?!?p> 溫伯伯轉(zhuǎn)而一想,調(diào)侃著自己的女兒,“七夕節(jié)的計劃?你有什么計劃,不就是跟往日一樣出去逛大街嗎?!?p> 姝妤跺了跺腳,“哎呀,這件事情,我不管,反正我是有自己的計劃,況且我不是隨隨便便的去逛大街,要知道這一天若是碰見了自己的心上人,那該有多美好啊?!闭f著就開始在腦子里幻想,一個個俊逸的臉龐在自己的腦中浮現(xiàn),癡癡的望著天空,雙手握在一起。
溫伯伯怔怔的看著自家女兒這樣花癡,也是很無語了,一秒就把她拉回現(xiàn)實,“溫姝妤,你若是能在七夕節(jié)給我找個好女婿的話,豬都能上樹了?!?p> “哎呀,爹,你干嘛戳穿我,反正我就是要在七夕節(jié)穿上,要不然等著下個月的十五再穿上也行?!辨ダ约业母觳踩鲋鴭?。
溫伯伯也是依了她,“好好好,明兒個我就讓人去城北的寄茗齋給你定做,真是,若不是咱家就你這一個女兒,為父才不依你呢?!?p> “我就知道爹爹對我最好了,既然如此,那女兒就先帶著茶茶上街去了。”說完便撂下自己的父親,拉著茶茶就往門口跑,還對溫伯伯做了個鬼臉。
自打溫姝妤出生之后,溫家上下就增添了幾分樂趣,當(dāng)年溫伯伯作為西京的參知政事,在朝堂上一展自己的風(fēng)騷,待到姝妤出生,自家夫人去世之后,自己也就全然對朝堂之事沒了興趣,唯一值得自己去做的便是照顧好姝妤,便毅然決然的去從商,現(xiàn)在溫家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商戶了,不管如何,他答應(yīng)過妻子,一定一定要撐起這個家,讓女兒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在一次的外出經(jīng)商時,遇見了在外游歷的沈藺一家,偶然之下,兩人開始熟絡(luò)起來,相談甚歡,不禁覺得對方像是自己的親生兄弟一般,于此,兩個人就結(jié)為異性兄弟,溫家也由此和沈家開始來往,可是這小輩們見面的次數(shù)卻是極少的,畢竟溫伯伯也是為了自家女兒著想,想要她自己找一個如意郎君嫁了,但一年又一年,上門提親著無數(shù),可都被姝妤的調(diào)皮搗蛋的性格給捉弄了回去,真不知道,她自己心里的喜歡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
眼下,溫伯伯拾起被澆滅的火盆里的衣裳,順帶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喚來管家,“曹管家。”
曹管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溫伯伯的面前,恭敬的喊道,“老爺,有何事吩咐?!?p> 溫伯伯遞給了他這件未燒完的衣裳,意味深長的說,“去寄茗齋定制一款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衣裳。”
“是。”曹管家接過衣裳的碎片,便趕往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