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李儒封想要起身直接找邊歆討要說法,可還沒等思維付諸行動,便被疼痛按在了床上。他還想硬撐著再度站起來,可實在缺乏氣力一般,最終還是躺回床上。
“那林從事呢,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問道。
“舒圖,就是之前我們買通的那個‘長’,昨日邀請林管事去做客,至今還未回來?!?p> “那李從事呢?今早跟我匯報了情況之后不是讓他先跟著么?”
“李從事抓藥去了?!?p> “恩?這種關(guān)頭這點小病,誰準的?”
李儒封想要營造那種不怒自威的場景,但還是沒忍住怒罵了一句,結(jié)果看到這位打探消息的哨子一臉委屈地看著他,他便知道可能自己又忘了些什么。
“我準的?”李儒封嘆息。
“嗯?!比缥孟x般糯糯聲音被擠了出來。
“這就讓人頭疼了啊。”李儒封揉了揉太陽穴,突然之間,自己仿佛無人可用了。而這一切,就是因為邊歆這個本以為合作伙伴的人,背叛了之前合作的共識。也許,還不止是邊歆,甚至是看起來有著重重矛盾的詠嘆齋可能都沒有同李家真正打算合作。
詠嘆齋,主堡。
一位高瘦的老者直接縱身飛過了主堡那看起來不可以逾越的墻壁,隨后以一種絕對靜止的姿態(tài)停在了空中,無悲無喜。
主堡的場景在這個角度終于可以得到還原。
數(shù)十個幽靜的小圓錯落分布在這本不該有這么大的空間內(nèi),周邊是一條圍繞的河流,根據(jù)機關(guān)術(shù)自由流動。周邊是各種靈獸奇物,悠悠棲居。再往外靠近墻壁的則是一間間房舍,居住中堂及以上的詠嘆齋弟子。
這些弟子趁著晌午時光正在修行練習,嘆劍派門內(nèi)競爭機制極為嚴苛,稍有懈怠究極容易被人拉開差距,因此非??炭唷2贿^午間時光,修煉也到了一定時間范圍,有不少人或是離開,或是歇息,不乏抬頭仰望之人。
但高瘦者仿佛就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地上人們沒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歆兒,出來吧?!备呤堇先宋⑽⒄f道。
“爺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背菈Φ囊唤桥庸澎`精怪,探出腦袋,一身雪白的裙裝,插著腰似乎毫不在意被發(fā)現(xiàn)地走了出來,就往前一站。
邊戍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邊歆的裙子。
邊歆挺了挺下巴,說了聲知道了。
“李家,你打算怎么應對?!?p> “井水不犯河水。他們要我們做的我們做了,我們應得的得到。至于他們想要保人,那事前說好了的,結(jié)果可不論?!?p> “可人是我們扣下來的。”
“人是爺爺您扣下來的,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呀。”邊歆靈巧一笑,以一種打趣的口吻說道。
“不過此事事關(guān)重大,魔魂本就并非所謂魔魂,李家應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不過,我早已想好對策?!币娺吺鶝]有回復,邊歆面色一正,正聲說道。
邊戍無悲無喜,也看不出有什么欣慰或是不認可的表情。
他撫袖離開,“你雖是風靈體質(zhì),但散漫太慣,風雖自由雖可以變化無測,但也有常數(shù)。所以我隨意察覺,那出看似最為自由,但也是最不協(xié)調(diào)的。漫天風象,不能僅僅依靠強大御風本領(lǐng)或者劍術(shù),而要用心體悟?!?p> “單單是依靠模擬永遠模擬不出來風的景象,而是要融入到漫天風中?!?p> 詠嘆齋的主堡后面是一個高大巍峨建筑,但是由于這個祠堂般的建筑坐落于密林之中,終日難以見得有陽光滲入進來,更兼有沒有風聲,沒有鳥鳴聲,沒有蟲鳴聲,顯得格外寂靜。密林灑積的落葉又久未經(jīng)清掃,透露出一股子濃厚的腐朽的氣息,因此顯得格外的陰森和凄寒。
在厚厚的落葉之下,不時還有磷火,點點閃爍,若隱若現(xiàn),滲透著隱秘的凄涼的綠光。
建筑整體好像是一只直接插入地面的劍柄,而入口之處則像是一枚鑲嵌在劍柄上的寶石,為這略顯凄寒孤寂的氛圍添上了一抹亮色。
楊庭晚被押送到這里,準確的說是被一股好像是風有點吹風的氣流,不知通過多么強大的手法融合成一只手的形狀,直接像老鷹拎小雞一樣拎到了這里。
無人應答也無人出來迎接,好像此處子根本不在意突然闖進來的這樣一個渺小的事物。只是如果定睛仔細觀看,才會發(fā)現(xiàn)這個劍柄這在慢慢的發(fā)生著輕微的移動。隨著劍柄顫抖發(fā)出一些細微而不可查的顫鳴之聲,它的寶石,也就是如同入口出的那扇門緩緩地往下沉,不一會兒進啊,顯現(xiàn)出了一個足夠讓人滑行的弧度出來。
風形成的手掌這時候?qū)钔ネ斫o包裹了起來,形成了一道看起來非常脆弱的屏障。伴隨著劍柄一樣建筑門口綠寶石的坡,楊庭晚所在的這個球就順著坡滾了進去。
而后又是一些細微不可查的晃動變化,周邊的密林開始瘋狂的生長,無數(shù)的樹枝藤蔓將原本所在的那個綠寶石入口處給緩緩地遮蓋住,形成了一道極好的偽裝。忽然那團本來應該包裹著楊庭晚的風從劍柄綠寶石樹緩緩地涌了出來,其形狀好像是一條長舌。
這只舌頭迅速的清理了一下綠寶石,讓周圍那些本該瘋漲的枝條葉蔓緩緩地向四周褪去,同時清理了一些沾染上去的塵埃污漬。好像是洪荒巨獸口中突然吐出來的舌頭,清理了一下剛剛吃下的獵物,顯得有些血腥的嘴唇。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本以為關(guān)系到南洲前途命運、犧牲了數(shù)位德高望重的卜師、得到了極具威脅性箴言,所謂的魔魂之難。在各大名門正派的手中,輕而易舉地得以化解。雖然在這場劫難剛開始的時候,曾有不少人斷言,各大名門正派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最終的結(jié)果卻是,短短幾個月之間,就將那幾個被降臨到凡世的魔魂順利查出,甚至還被練成了上品的丹藥,對于久居瓶頸的一些修行者來說有奇特的療效。
但歷史的細節(jié)總是讓人難以查驗出來,譬如那所謂魔魂煉制的丹藥其實和某部著名的玄清派的丹方上記載的一款丹藥有著一異曲同工之妙,只是色澤大小有所差異罷了。又比如那本來應該被邪門滅門的楊家,以一種誘敵深入得勝歸來的情景,重新回到了禾國的朝野之上,而楊家那些曾經(jīng)響當當?shù)娜宋?,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素來與楊家為宿敵的李家,經(jīng)此一役之后反而和楊家握手言和,并沒有選擇落井下石。
這最后的結(jié)局,唯一有所損失的就是坐落于伏江旁的八大劍派之一的雄主,歸劍派。數(shù)名成績優(yōu)異的弟子突然失蹤,下落不明。這其中有數(shù)人是剛剛接受到了歸劍派正統(tǒng)的傳承,埋下了先天劍種的。包括李湘怡,徐衍等世俗世家之中的一些杰出弟子,也包括一些修真名門的天才傳人。
歸劍派本該有的后繼新生力量突然損失了將近一成,足夠?qū)髷?shù)十年間的南洲格局有一定的改變,為此甚至驚動了數(shù)位歸劍派尊者,甚至有一名大尊者還登庭拜訪了處理魔魂之事的幾大門派,但最終由于所處在南洲的各大名門正派聯(lián)手的反對,此事還是不了了之。
據(jù)傳聞所言,此事即便為諸多名門正派聯(lián)手反對,但歸劍派的大尊者依舊不肯放棄調(diào)查,最終歸劍派嘆劍派兩大尊者曾經(jīng)在南野斗法。這場斗法的勝負無人知曉,雙方都稱為平局。可自此之后,歸劍派上門討要說法的大尊者卻足足有將近兩年沒有踏出門派半步,一改往日好爭好斗的脾氣。而處理此件事的嘆劍派輪值主席,卻再次證明了自己在劍榜上的排名,在那場斗法之后,依舊活躍在南野大地。
在歸劍派年輕一代有所凋零的對比之下,嘆劍派顯得生機盎然。除嘆召七劍全部進入地榜之外,其余六齋也都相繼有數(shù)名人物伴隨劍種力量的體現(xiàn)而名列地榜之上。其中最讓人出乎意料的就是詠嘆齋的邊家女子,本身具有風靈體質(zhì)的大尊者孫女邊歆,竟然在融入本劍劍派劍種的情況下,同時激發(fā)了四種異象,并且水平都遠超乎上乘。此外小小的詠嘆家竟然還有三名地榜弟子,整體數(shù)量也達到了劍派歷史之上之最。
只是在那場魔魂之事后的南洲試煉之上,由于劍種還未徹底激發(fā),嘆劍派的年輕弟子們紛紛選擇了隱藏實力,只有歷來強大的嘆召七劍選擇發(fā)力以捍衛(wèi)東道主的尊嚴。在最后的比拼之中,嘆劍派還是惜敗給了南洲霸主歸劍派。
不過近年來邊歆等詠嘆齋弟子異軍突起,嘆劍派風頭無兩,即便才在南洲試煉之上落敗,江湖中傳聞嘆劍派遲早取代歸劍派,正如百年之前歸劍派取代束劍派一樣。而這一切,風云變幻,只是差了一個契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