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蘇醒
連續(xù)數(shù)日,唐安都在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中度過,這種玄妙的感覺就像是靈魂已經(jīng)得道飛升,而肉體卻腐爛成塵。
唐安如今并不能算做是一個正常人,至少在結(jié)束這種活死人狀態(tài)之前是如此。
夜晚,這座小院依然像往常一樣安靜,窗前站著的人還是寧遠,床上躺著的唐安依然紋絲不動。
若非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呼吸,寧遠恐怕就可以斷定這是一個死人了。
輕盈的月光透過窗戶洗禮著這個小屋,搖晃的燭火讓唐安本就不怎么清明面孔更加虛幻了。
看著床上這個曾經(jīng)與自己并肩戰(zhàn)斗的人,如今卻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寧遠那一肚子的不痛快也不知向誰訴說。
桌上的酒壺已經(jīng)空空如也,寧遠又吩咐下人重新端來一壺酒,自飲自斟,時而哀嘆,時而歡喜。
就在寧遠已經(jīng)喝的微醺,眼神逐漸朦朧之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
“月下獨酌,你倒是好雅興?!?p> 寧遠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的醉意散去大半,急忙回過頭去看。
只見躺在床上的唐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你真的醒過來了?我不是喝醉了吧!”
唐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的確是喝醉了,但我也的確是醒了?!?p> 寧遠帶著醉意的笑容并不好看,但還是開心的大笑著,臉上積攢了數(shù)日的陰霾也徹底散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含糊不清的聲音已經(jīng)證明寧遠醉了。
唐安微笑著走上前端起酒壺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對著還在傻笑的寧遠道“如此美的月色,難道不想請我喝一杯嗎?”
“干”
碰杯后的兩人一飲而盡,之后就是兩陣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笑聲。
次日,唐安與寧遠告別了王生為他們安排的這個地方,開啟了回京之路。
“昏迷這么久,辛苦你了。”
唐安對著心情似乎很不錯的寧遠道。
“我們之間再說這些怕是有些不合適了,你救了我的命,我沒理由扔下你不管?!?p> “寧遠,你相信命運嗎?或者說你信命嗎?”
面對唐安這個怪異的問題,寧遠顯然沒有料到,一時愣住了。
“命運嗎?或許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但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信命?!?p> “我覺得,有些東西是要靠自己去爭,去搶的,即使命里沒有,只要你的心夠狠,也能搶過來據(jù)為己有?!?p> 唐安聽到寧遠的話點點頭表示認同。
“走吧,已經(jīng)耽擱太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騎上早已備好的馬匹,兩人飛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泉州城里。
烈日炎炎的官道上并沒有看到其余的行人,或許是太陽的毒辣,莫說唐安兩人已經(jīng)有些吃不消了,就連這健碩的馬兒也已經(jīng)開始氣喘吁吁,口干舌燥了。
尋了一處陰涼地,兩人稍作歇息再準(zhǔn)備趕路。
可正在這時,距離兩人不遠的一天條小道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馬匹嘶鳴聲。
透過不怎么茂密的樹叢,唐安看到了十幾位持刀騎馬的漢子正在追逐一輛馬車。
崎嶇的小道并不適合馬車的行駛,沒跑多遠,那輛馬車就被數(shù)十名漢子圍了起來。
只見一位赤膊大漢舉著一柄碩大的刀走向了馬車跟前,由于距離過遠,唐安實在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什么。
“要不要過去幫幫他們?”
寧遠開口詢問唐安。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隨你吧?!?p> 可就在他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只見馬車中下來一名身材豐腴的婦人和一名穿著富貴的男子。
接下來的事如果不出意外,自然會按照正常的邏輯發(fā)展下去,男子被殺死,女人被凌辱。
但這些似乎都與他們無關(guān),接下來的香艷畫面不便觀看,兩人已經(jīng)上馬準(zhǔn)備離開,忽然聽到一聲孩子的哭泣聲。
唐安和寧遠互相對視著,似乎在傳遞著一個彼此都已經(jīng)知曉的信息。
“有孩子?!?p> “恩,若是不救,只怕良心不安。”
“那就去吧?!?p> 兩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匆匆奔向不遠處的是非之地。正在歡聲慶祝的眾人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趕緊重新聚攏起來,敵視著唐安和寧遠。
對方一時之間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面對著唐安兩人竟不知道說什么了,平日里那些囂張跋扈的言語好像突然消失不見。
看到對方如此神態(tài),寧遠忍不住笑道“哈哈,原以為你們都是些不怕死的勇猛漢子,沒想到卻是這副草包模樣?!?p> 聽到自己眾人被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少年罵作草包,一時間這些漢子皆是怒吼起來,恨不得將唐安寧遠大卸八塊。
“廢話少說,小爺我多日沒活動筋骨了,今日正好拿你們磨磨刀。”
“小子狂妄,爺爺耍刀的時候你怕是還在吃奶呢,今日就讓你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p> 寧遠的脾氣似乎比這些強盜還要火爆,見面還沒超過三句話就已經(jīng)揮刀上前了。
唐安也不落其后,緊跟著寧遠沖進了對方的人群之中。
打斗并不激烈,甚至完全稱得上是單方面的屠殺,唐安寧遠兩個人猶如兩只沖入羊群的猛虎,三下五除二,這些草包強盜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些強盜都已死去,寧遠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將手中的刀挽了一個刀花道“這些畜牲,當(dāng)真沒有人性,那位男子已經(jīng)死了,這個女人也被他們輪番糟蹋了。”
唐安看了一眼一旁那位衣不蔽體的女子嘆了口氣對寧遠道“孩子呢?”
“在車廂里,嚇得不敢出來了。”
唐安走到女子身邊平靜道“還想不想活?”
女子雙目呆滯,似瘋似傻,并沒有回答唐安的話。
“再問你一句,想不想活下去?!?p> 這次,女人呆傻的表情微微有了一絲變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安,她緩緩說道“拜托,將我兒子養(yǎng)大?!?p> 說完便撿起旁邊一把長刀橫在了自己的頸上,只需稍稍用力,她就可以與這個世界告別了。
明代受程朱理學(xué)的影響,女性被被推向了一個極端,在變態(tài)的道德枷鎖之下,女人都遵從著死亡事小,失節(jié)事大的觀念,若是貞潔受損,那簡直比殺了她們還要痛苦,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