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高慧儀厲聲質(zhì)問道,眼神凌厲得仿佛要把她凌遲一般。
金栩荷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該從何解釋,感覺到自己背上立刻出了一道淋漓的冷汗,木木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后面的宋丞宇開口道:“嬸嬸,還是先進去吧,外面冷?!?p> 金栩荷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讓開門口的地方,垂首站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等著高慧儀進屋。
高慧儀壓下心頭的重重疑問和怒火,抬腳快步進了門。
宋麒宇正好端著盤子從衛(wèi)生間出來,抬頭竟然發(fā)現(xiàn)高慧儀和宋丞宇,不由得吃了一驚。
“媽?堂哥?你們怎么來了?”
高慧儀鐵青著一張臉,怒意明顯。
宋丞宇忙道:“啊,是這樣的,嬸嬸帶了你愛吃的蒸餃,說來看看你?!?p> 說著抬手推了推眼鏡,低下了頭。
宋麒宇一開始還想埋怨宋丞宇,自己明明叮囑過他的,不要把新居的地址告訴高慧儀,不過看現(xiàn)在的情形,他也是被逼無奈。
他又看了一眼還在門邊站著,神色驚慌的金栩荷,心情沉重了起來。把盤子放到餐桌上,對仍在站著的高慧儀道:“坐吧。”
高慧儀并沒有坐下,而是抬手指著金栩荷,怒氣沖沖質(zhì)問道:“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是我的室友。”
宋麒宇不看高慧儀咄咄逼人的目光,聲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穩(wěn)穩(wěn)地回答。
“什么?室友?你們兩個住一起?”
高慧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這個一向眼高于頂?shù)膬鹤?,?yōu)秀的兒子,怎么會跟這樣的女人住在一起?而且看餐桌上的擺設(shè),很明顯兩人還一起吃飯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們沒有住在一起,我們只是合租?!?p> 宋麒宇沉聲糾正她道。
高慧儀深吸一口氣,感覺頭都要炸了。宋丞宇急忙扶她坐到沙發(fā)上。
“嬸嬸,你先不要生氣,慢慢說,氣大傷身……”
“什么氣大傷身!我還不如被他氣死算了!這件事你也不知道嗎?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們兩個串通好了來氣我是吧!”
宋丞宇有口難辯,說實話,要不是今天葉佳期突然打電話告訴他,他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不關(guān)堂哥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宋麒宇替宋丞宇辯解。
“不知道?你們兩個天天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他嗎?怎么還會出這種事?這要是傳出去,對他的影響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高慧儀氣得順手拿起桌上一本雜志就砸向了身旁的宋丞宇,“啪”的一聲,正中宋丞宇的眼鏡,他竟然沒有躲。
宋麒宇見母親不講理還打人,也有些急了。
“媽,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用人看著!你管好你的公司就行,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高慧儀傷心不已,“我管不好你,管好公司又有什么用!任由你跟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住在一起,敗壞你的名聲,以后你的路要怎么走!真是氣死我了!”
“媽,請您說話注意一點。她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也沒敗壞我的名聲,憑什么就要遭受您這樣的侮辱?還有,我單獨住也好,跟誰合租也好,都是我的自由,您管不著?!?p> 宋麒宇氣得把頭扭向一邊。
高慧儀見宋麒宇竟然還偏向金栩荷,更是火上澆油。指著金栩荷吼到:“你!給我過來!”
金栩荷聽見叫她,嚇得急忙走上前去,低頭站在宋麒宇旁邊。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么會演戲的人!在公司的時候一副誓不低頭的樣子,在這又做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小小年紀便學(xué)會勾引男人,你可真厲害啊!”
高慧儀說得很難聽,可是金栩荷就是不敢回嘴,她只好緊緊咬著嘴唇,壓抑著想要涌出的眼淚。
自己是怎么留下來的,雖然并沒有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但確實也是利用了宋麒宇的同情心,也難怪董事長會誤會,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她不會相信的。
“高慧儀女士!我和金小姐之間清清白白,就是簡單的合租關(guān)系,你這樣是誹謗,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
宋麒宇再次為金栩荷打抱不平。
高慧儀聽見宋麒宇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忍不住都氣笑了。
“哈,哈哈,我真是開了眼了,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兒子,竟然為了別的女人跟我講什么法律責(zé)任。你很專業(yè)!很了不起!我怎么配有你這么能干的兒子!”
宋丞宇眼見局勢不好收拾,急忙走過來拉住宋麒宇,讓他不要再說話。
宋麒宇重重嘆口氣,對高慧儀正色道:“媽,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想你冷靜一點,不要遷怒堂哥,也不要遷怒金小姐。是我答應(yīng)要她住在這里的,跟他們沒干系。
“而且我們很清白,只是朋友關(guān)系,沒有任何問題,請您不要誤會,也不要有什么無謂的擔(dān)心!還有,我再重申一遍,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決定,請您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說罷,宋麒宇不再理會高慧儀的怒意,轉(zhuǎn)身回房間去了。
客廳重歸安靜,只剩下高慧儀急促的喘息聲,以及金栩荷快要震破耳膜的心跳聲。
良久,高慧儀才面無表情緩緩對金栩荷道:“果然最善于偽裝的動物就是人啊。金小姐,我看你可憐,才破格錄取你,可能平時對你是嚴厲了點,但你卻恩將仇報,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將我一軍,可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金栩荷滿心愧悔,可以說高慧儀對她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她都不該讓她如此生氣。于是終于開口辯解到:“董事長,真的很抱歉,我……”
可是不等她接著說下去,高慧儀又攢足了精神,緊接著厲聲呵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盤,以為我不知道?妄想以此來要挾我,嫁個豪門,釣個金龜婿,簡直癡心妄想!你的父母怎么養(yǎng)了你這樣無恥的女兒?還是他們本來也是這種期望不勞而獲的人?”
金栩荷震驚地望著高慧儀,她最尊敬的董事長,完全沒想到她是這么蠻不講理的人。眼淚霎時從眼眶中涌出,無聲在臉頰滑落。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連個正經(jīng)文憑也沒有,一個在賣場賣鞋的底層售貨員,憑什么能跟我兒子住在一起?他將來可是要繼承啟泰的人,多少身家清白的名媛都在等著他挑,你有哪一點能配得上他?簡直不自量力!”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樣想……
金栩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否認,可是嘴巴卻緊緊抿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任由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住落下。
也許是她一言不發(fā)的態(tài)度讓高慧儀很是失望,又也許是她生氣生累了,她長嘆一聲,不愿再看金栩荷,對宋丞宇道:“馬上告訴人事部,把她的關(guān)系停掉!給她工資讓她走!還有,在這看著,讓她立刻馬上搬走,決不能留下半點東西!”
宋丞宇點頭答應(yīng)。
高慧儀忽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許是動作太猛,一瞬間竟有些頭暈。
停了幾秒鐘,神志重回清明,她再次瞪了金栩荷一眼,朝她冷哼一聲,大步向門口走去。
直到宋丞宇送走高慧儀返身回來,金栩荷仍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紅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倔強的眼神很是刺目,只是眼淚已經(jīng)不流了。
“金小姐,你聽到董事長的吩咐了……”
“宋總監(jiān),您不用說了,我馬上收拾東西就走。不過,拜托您轉(zhuǎn)告董事長,讓她不要誤會宋律師,他沒做錯什么?!?p> 金栩荷用手背擦了一把臉上冰涼的眼淚,轉(zhuǎn)身回房間去了。
這時宋麒宇從房間出來,他已經(jīng)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了。見高慧儀離開了,宋丞宇卻沒走,而且金栩荷也不見了,臉上寫滿疑惑。
“金小姐呢?”
“她回房間收拾東西了?!?p> 宋麒宇抿了抿嘴,眉頭皺得很深。知道她除了離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不過隨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問到:“那她的工作,會受影響嗎?”
“嬸嬸已經(jīng)決定讓她離開啟泰了。”
宋麒宇激動地問:“為什么要她離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宋丞宇輕嘆一口氣道:“麒宇,這是嬸嬸的決定,我們都改變不了的?!?p> “堂哥,你怎么也是非不分了?這件事跟她的工作沒關(guān)系!你讓她以后怎么生活?”
“麒宇,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吧。你放心,我會幫她解決的,工作,住處,我都會安排?,F(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嬸嬸是絕對不想再看見她了。
“而且她現(xiàn)在年紀上來了,心臟不好,如果真因為這件事把她氣出個好歹,就太不值得了。你有空還是多回家看看她吧!她還是很關(guān)心你的……”
“堂哥,你為什么要帶她來這里?”
宋麒宇突然看著他的眼睛,質(zhì)問到。
宋丞宇心中一動,眼神閃躲了一下,解釋道:“嬸嬸也是關(guān)心你,而且你們的關(guān)系這么緊張,我想著能緩和一下也好……”
好半天,宋麒宇才泄氣道:“堂哥,對不起,我不該怪你?!?p> 宋丞宇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咱們兩個是兄弟,別這么說?!?p> 正說著,金栩荷拉著一個行李箱從房間出來,走到他們面前。
宋麒宇眼光向下,覺得愧對于她,不敢跟她對視。
金栩荷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擦干凈,換上了一副輕松的表情,仿佛剛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她笑著對宋麒宇道:“宋律師,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了。打擾了,以后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保重吧!”
說罷環(huán)視了一圈房子,確定沒什么東西留下了,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宋麒宇不忍,忙道:“我送你吧!”
宋丞宇拉住他,向他搖了搖頭。
“金小姐,還是我來吧?!?p> 說著上前一步,幫金栩荷推著行李箱向門口走去。
金栩荷沒有拒絕,看著宋丞宇出了門,轉(zhuǎn)身對宋麒宇道:“宋律師,這段時間,我在這里住得很開心,謝謝你的照顧。希望你……不要再記得我,我這樣的人,不值得。
“還有,你是一個好人,董事長也是。真正的母子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有時間還是多回家看看她吧!祝你一切順利!再見!”
說罷粲然一笑,毅然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黑暗中。
房間很快重歸寂靜,而且是從未有過的,令人無法平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