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天,玉清宮。
玉皇正靠在座椅上,手中持著一卷書看著。
藥官常羲端著一碗藥進(jìn)了大殿:“仙帝,該吃藥了?!?p> 玉皇擺擺手:“先放桌上吧?!?p> 常羲端著藥不動:“仙帝,這藥須得趁熱喝,藥性才不會減?!?p> “這藥都喝這么多年了,也不見有什么效果,你端走吧?!庇窕史艘豁摃?,眼皮都沒掀一下。
常羲依舊端著藥不動:“仙帝陛下,這藥雖然不能根治您的傷,但是好在它能抑制,您不能僅僅靠月魄草抑制傷病的,這養(yǎng)傷講究的是外調(diào)內(nèi)養(yǎng),雙管齊下,才能藥到病除,況且大多良藥都苦口,您不能因?yàn)樗幙嗑筒辉负?.....”
玉皇聽得不耐,放下了手中書卷,道:“端過來吧?!?p> “好嘞!”常羲住了嘴,趕忙把藥端上去。
每回吃藥,仙帝都跟個孩子一樣,他得一頓好勸才肯喝。他總在想,要是被四海八荒知道他們頂尊貴的仙帝,竟然怕吃苦藥,那他那些莊重威嚴(yán)的形象肯定都要崩塌了。
玉皇一口氣喝了藥,眉毛皺了好一會兒才舒展開,他把空碗放下,隨后又問道:“這幾天可有異常?”
常羲接過碗,神色間有些猶豫。
玉皇察覺他的神色,便道:“不論事小或官大,都說與我?!?p> “是,”常羲舒展神色,道,“有一件事,也不知算不算異常,這段時間小仙經(jīng)常在神機(jī)閣碰到青華仙君,他會在里面呆上好半個時辰?!?p> 常羲是常年泡在神機(jī)閣的,以前鮮少會見到青華,這幾日卻是很頻繁,他覺得奇怪,又怕是自己多心了。
“青華?”玉皇思索了一會兒,道,“派個人盯著吧。”
常羲心頭一跳,難道真的有什么問題?他恭敬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玉皇翻著手里的書卷,良久才道:“很少人知道月魄草的用途,如果是你得到了月魄草,你會怎么做?”
聞此言,常羲恍然,道:“小仙明白了,若是我得到了一株被仙帝看中的藥草,一定會想辦法弄明白它的用途。”
說到這他又皺了眉,青華畢竟是仙帝的弟弟,如此輕易便懷疑他,是否有些不妥?常羲心里頭有疑問,卻不敢說出來,委婉問道:“仙帝,青華仙君也許是近來有別的事情需要翻查典籍呢?”
玉皇淡淡瞥他一眼,道:“都是猜測,所以你便去查清楚了,再來與我說?!?p> 常羲一噎,恭敬作揖,道:“是,小仙這便去?!?p> 玉皇翻去一頁,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最近老君煉藥丹到了瓶頸,你去幫一幫吧?!?p> 聽到這話,常羲邁出大殿的腳步頓了頓,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那個刁鉆古怪的老頭!每次勸仙帝喝藥,他都來這一招,這藥官當(dāng)?shù)?.....實(shí)在憋屈!
最美人間四月天。春到四月,田埂壟畔,花開燦燦,綠草青青,如火如荼,若詩似畫,美的令人心醉。
只是這番美景,路人行色匆匆,無心欣賞。陶纖云他們一路向北尋人,已是過了五個晝伏,可竟是一點(diǎn)痕跡也沒尋到。
陶纖云腦子里的弦一直繃著,心慌的厲害。
這日,他們行至一處村莊,本想稍作休息,陶纖云卻敏銳的感覺到里面有一絲微弱的妖氣,她警惕了神色,朝兩人道:“這村子里有妖氣?!?p> 白茶伸著鼻子嗅了嗅,道:“沒有吧,小爺沒聞到啊?”
“氣息很弱,你們小心些,跟著我?!碧绽w云率先走了進(jìn)去。
“陶姑娘,等等我。”蘇飛星快步追了過去。
白茶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么緊張作甚?
三人尋著妖氣,來到了一間小院子。這是一間普通的四方院,左邊晾著衣服,右邊曬著些咸菜辣椒,屋頂升著裊裊炊煙,應(yīng)該是在用廚房。
陶纖云把小貓叫了出來,板藍(lán)根機(jī)警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隨后提著爪子要進(jìn)去院子。
陶纖云眉心一跳,難道有情況?她立馬眼神示意白茶,白茶上前把貓抱起來,隨即敲響了院門。
不一會兒,從里面出來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不過手上拿著一把菜刀,瞧著委實(shí)有些不搭。
“你們找誰?”男子的揮了揮手里的刀,問道。
白茶看男子這架勢,默默退后了一步,陶纖云有些發(fā)愣,蘇飛星則是握緊了腰間的佩劍,防著男子有什么動作。
瞧著面前三人奇怪的表情,書生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手里還拿著刀,他趕忙收了刀,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剛剛在做菜,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陶纖云對他施了一禮,道:“這位公子,我們是途經(jīng)的旅人,想來討杯水喝?!?p> “原來是這樣,你們先進(jìn)來吧?!睍ㄩ_大門讓她們進(jìn)去,自己也往屋內(nèi)走去,“你們稍等一會兒?!?p> 就在這時,板藍(lán)根突然劇烈掙扎,從白茶懷里跳了下去,一溜煙跑進(jìn)了書生的屋里。
陶纖云心頭一緊,道:“難道是林兒!”
說完便跟著跑了進(jìn)去。
“誒,桃桃!”白茶皺眉喚了一聲,也跟著進(jìn)去了。
書生一臉懵,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蘇飛星趕忙對他道了歉:“不好意思公子,貓?zhí)B皮了?!?p> 說罷,提步也跟了過去。
“喂,你們到底要干嗎?”書生有些無語,跟著進(jìn)了屋子。
三人跟著板藍(lán)根一路來到了廚房,它停到了一個籮筐下,豎著尾巴,齜牙咧嘴的看著里面。
陶纖云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圍著籮筐形成了個包圍圈,只等她一掀蓋子就撲上去。
“一、二、三!”她一把掀掉蓋子,一條綠油油的扁頭蛇軟塌塌的出現(xiàn)在了籮筐里,奄奄一息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的樣子。
“蛇?”陶纖云錯愕出聲,蘇飛星和白茶也愣怔到了原地。
“你們到底是來做什么的?”書生這時走了進(jìn)來,惡狠狠的揮了揮手里刀,顯然是生氣了,“擅闖民宅可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告你們!”
陶纖云抱起板藍(lán)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小貓?zhí)B皮了,打擾小哥了!”
男子看了看她懷里的小藍(lán)貓,緩了緩神色收起刀,但還是不客氣道:“既然沒什么事,還請你們離開吧!”
三人齊道了聲“打擾了”,快步走出了院。出了院門,陶纖云點(diǎn)了點(diǎn)板藍(lán)根的頭道:“板藍(lán)根,會不會帶路?”
板藍(lán)根無辜的“喵”了一聲,鉆回了自己的窩。
陶纖云瞅了瞅院子,有些心累。這一番烏龍鬧得,她好歹是九重天上仙,竟然淪落到了被凡人趕出屋子的境地,真是令人十分的不痛快!這份不痛快很自然的轉(zhuǎn)移到了林兒身上,她惡聲惡氣道:“林兒這只臭老鼠,等我抓到她,非得把它腌了泡藥酒不可!”
蘇飛星輕聲安慰:“陶姑娘別擔(dān)心,她一個大活人總不會憑空消失了去,我們一定能找到的?!?p> 陶纖云瞧著他澄澈干凈的眼睛,有些感慨,年輕還是好,無限活力熱情,對事對人總是信心滿滿。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下也放松了些,對著兩人道:“算了,我們先去找點(diǎn)吃的吧,你們也累一天了?!?p> 兩人齊齊往前走,忽然感覺白茶沒有跟上,陶纖云回過身喚道:“茶茶,走了,杵在那想什么呢?”
白茶支起肘摸了摸下巴,道:“總感覺,那條蛇,好像在哪見過。”
陶纖云道:“這蛇又不是什么稀有動物,你見過不是很正常嗎。”
那綠油油的蛇雖說很常見,但是它的頭卻是很奇特,上面有類似老虎頭的奇怪圖騰,白茶腦海里隱隱有印象,可到底在哪見過卻是一時想不起來,他搖頭,道:“不對,絕不是普通的蛇。”
陶纖云不以為然,道:“對啊,本來就不是普通的蛇,那東西雖然長得像蛇,卻是獸首蛇身,其實(shí)就是條修成精的琴蟲,只不過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人身都化不成了?!?p> “獸首蛇身!”白茶猛地一拍巴掌,道,“小爺想起來了,那條蛇跟以前追殺林兒的蛇妖一模一樣!”
“當(dāng)真?”陶纖云眼眸一亮,問道。
“當(dāng)然!”白茶肯定道,當(dāng)時他還以為那蛇妖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歡紋身什么的,原來它就長那個樣子。不過,也有巧合的可能性,他又道,“或許是巧合,同一個品種?”
陶纖云搖頭,道:“不會是巧合,琴蟲這類妖獸原是生活在大咸山一帶,出現(xiàn)到了云溪山附近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況且根據(jù)板藍(lán)根剛剛的反應(yīng),琴蟲一定和林兒有過接觸的?!?p> 白茶臉色僵了僵:“這么說來,當(dāng)時小爺就該察覺到不對勁了?!?p> 陶纖云安慰道:“林兒應(yīng)該是算準(zhǔn)了你不會拒絕女人,才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p> “白茶,借此機(jī)會你也該收收性子,別老是撩撥姑娘了,女人可是不如表面那般純良無害的,只要危害到她們的利益,可是會亮出獠牙咬得你遍體鱗傷的?!?p> 白茶聽完哈哈笑出了聲,道:“桃桃,你說得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樣?!?p> 蘇飛星微微抿唇,忍著沒笑。
陶纖云尷尬的別過了頭,清咳道:“我和那些普通女子自是不一樣的?!?p> 白茶又想笑,陶纖云威脅的眼神射過來,道:“就你會說話,你去,找那書生打探打探?!?p> “小爺才不去!”白茶撇撇嘴,后退了一步,“剛剛才被趕出來,小爺不要面子的??!”
陶纖云雙手環(huán)胸,淡淡道:“不去是吧,那正好了,藥圃的肥料不夠,你這小模樣這般標(biāo)志,我覺著一定很補(bǔ)?!?p> 白茶背脊一僵,真是個狠毒仙,就知道用這件事情來威脅他,要不是和她實(shí)力懸殊,他才不受這份氣!不過這人間有句話說得好,叫作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他咳了咳,雙手背到身后,道:“男子漢大丈夫從不拘小節(jié),小爺去了?!?p> “欠收拾!”陶纖云看著他的背影氣道。
蘇飛星唇角微勾,道:“白少俠人挺有趣的?!?p> 陶纖云聳肩,道:“麻煩。”
蘇飛星笑著往前走去,不遠(yuǎn)處是一條小溪,陽光下得溪流像一面藍(lán)得發(fā)亮的綢緞在抖動,清澈見底。他道:“應(yīng)該會有魚,我去看看?!?p> 陶纖云笑著點(diǎn)頭。
蘇飛星來到溪邊,很輕易就看見里面游動的小魚,來來往往,似乎相游勝歡。他回身朝陶纖云笑道:“好多魚,等著,待會有好吃的!”
溫暖的日光照在他臉上,眼眸黑如琉璃,在陽光下暈染出迷惑人心的透徹。陶纖云心頭猛得一跳,他的身影莫名和那位重合在了一起。
陶纖云捂住心口,平緩了一下呼吸,再朝蘇飛星看去,他的嘴角含著笑意,淺淡且溫暖。
陶纖云暗暗嘲笑自己多心了,他怎么可能是勾陳,勾陳從來沒有這么溫暖的對她笑過。她眉梢微挑,笑意芊芊,道:“我要吃最大的那條。”
蘇飛星點(diǎn)頭微笑,取出佩劍,朝里注入了些法力,銀劍像是忽然活了過來,直直朝水里刺去,不過一會兒,那劍上便串著幾條大肥魚飛出了水面。
抓了魚回來,蘇飛星很快拾了柴火回來,架起了火堆。又清理了魚的內(nèi)臟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陶纖云見他忙忙碌碌頗為熟練的樣子,嘴角掛的笑意就沒散去過,她問道:“蘇飛星,你經(jīng)常烤魚嗎?”
“也不算經(jīng)常,不過竹山后面有汪潭水,”蘇飛星一邊答著,手里也不停,“以前我?guī)熋媒?jīng)常纏著要吃魚,便是做過幾次?!?p> 陶纖云勾唇一笑,倒是第一次聽他提起姑娘,笑道:“你和你師妹關(guān)系一定很好吧?”
聞此言,蘇飛星手一頓,唇角掛上了若有似無的笑,沒有說話。
見他沒有說話,陶纖云也沒多在意,從他手里接過一只魚,自己幫忙烤著,不過一會兒,她又道:“蘇飛星,還沒謝謝你,林兒這件事本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害你受累了。”
蘇飛星取出鹽巴,敲碎了散在魚上,道:“陶姑娘不必道謝,都是朋友,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p> 陶纖云眉梢微挑,笑著道:“既然是朋友,以后若是有人欺負(fù)你,我一定幫你欺負(fù)回去!”和上仙做朋友最大的好處,就是一定不會讓他吃虧。
蘇飛星看著她,勾了勾唇角,懷里像是揣了個湯婆子,溫溫暖暖的。他笑著問道:“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橫著走,誰也不怕了?”
“那可不!”陶纖云夸張的豎起大拇指,一副女大王的模樣,“以后出門,報(bào)我的名字!”
蘇飛星失笑點(diǎn)頭,原來還有疑慮,這回可是真的相信她不是仙人了。
這邊說著,那邊白茶已經(jīng)回來了。
白茶坐到蘇飛星身旁,嫌棄的看向陶纖云,道:“佛祖說過,良人不打誑語,你這禍害小孩作什么?”
陶纖云瞪他一眼,把手里的烤魚丟給他,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白茶接過魚,道:“說正事?!?p> “方才小爺一進(jìn)到廚房,就見那書生手起刀落,把琴蟲的頭給剁了,雖說我與琴蟲只有一面之緣,但是還是要替他惋惜一下,好歹也修煉了幾千年了,結(jié)果死了都沒有個全尸…”
他小嘴叭叭叭就是沒說到重點(diǎn)上。
陶纖云不耐煩道:“說重點(diǎn)!”
白茶扁嘴,道:“好吧,那個書生說是在前面山洞里抓到琴蟲的,他以為是蛇,便想著燉蛇肉給他媳婦補(bǔ)身體?!?p> “就這些?”
“嗯!”白茶撕下一片魚肉,放進(jìn)嘴里。
“行吧,我們?nèi)デ懊婵纯础!碧绽w云起身要走。
白茶叫苦:“不歇會兒?小爺累了?!?p> “那你留這吧,我們?nèi)タ纯??!?p> 白茶求之不得,道:“行,你們注意安全。”
陶纖云和蘇飛星來到山洞,陶纖云把板藍(lán)根叫了出來,它四處看了看,然后對他們表示這里林兒的氣息很重。
陶纖云四處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里除了林兒的氣息重一些,就沒有別的異常了。估計(jì)是林兒和蛇妖在這里落過腳,或是碰過面。
“我們走吧,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了?!?
習(xí)貫
玉皇:我弟媳都知道把苦味煉化了才給勾陳喝,你看看你! 常羲:(可憐巴巴)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