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在這里核平吧!
明帝歷三一五七年夏,登仙界域,人界陸吾州。
在陸吾州西南方,有一片大山連綿不絕,山勢雄渾,橫坐于天地之間。
可惜此地風(fēng)水先天有缺,靈氣時常躁動,乃至形成靈暴肆虐天地;且山地靈植稀疏,靈礦亦無。因此這里不適合居住、修行,千百年來人跡罕至。
此處大山的某處不起眼的小疙瘩山頭,被布下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勾連天地的護(hù)山大陣,就是修仙界的大能前來,若是不仔細(xì)探查,也難以發(fā)現(xiàn)異常。
大陣護(hù)的是深藏于地底的一處隱秘洞府,洞府非圓非方,一室、一榻、一爐、一蒲團(tuán)、一人,僅此而已。
洞府內(nèi),陸玦盤腿而坐,忽的他心神一動,緩緩地睜開了眼。
“又是一個三百年吶……”
白駒過隙,時間不饒人。
陸玦家世顯赫,年少入仙宗,修仙道,悟仙法,直指永生仙位。弱冠之年,初試天下,便是人界新一代修仙翹楚,剛過而立更是譽(yù)滿天下。
可惜傳說剛起航便折戟沉沙,陸玦墜入魔道,六親不認(rèn);再醒已物是人非,世人冷眼親友唾棄,再無立世容身之地。
不過陸玦倒也沒渾渾噩噩,只是將恩怨情仇壓入心底,遁世而出,一心覓地,鉆研道法。
過往一幕幕在心底閃過,陸玦無聲笑著。遙想當(dāng)年,此地布置初成之時自己給定了個規(guī)矩,三百年一醒,總結(jié)一下心得,規(guī)劃一下未來。
就這樣,三千載一晃而過。
老朋友們一個個地,應(yīng)該都稱王作帝成大能了吧?想當(dāng)初,如果不是……
陸玦搖頭低笑,將心中的念頭掐滅,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靜下心來,陸玦開始盤點起最近這三百年來的收獲。
嗯,三百年一過,自己身上資源都投進(jìn)去了,已經(jīng)沒有多少,倒是低階的靈石,還剩下那么一批,不過這對目前要做的事沒用……
唔,修為又跌落了兩小層,果然,這在意料之中。
三千年下來,自己的修為不斷下跌,比起剛閉關(guān)時,自己已經(jīng)跌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頭發(fā)也白了不少。
“這都沒關(guān)系的?!标懌i低聲失笑,喃喃自語。如果玄丹煉制成功,那么自己就可以一步登天,成為修仙界叱咤風(fēng)云的大人物!
“那時,一切的賬,我們都可以算了,可以開始了……”想著,陸玦心神一凝,靈識化生而成的元神小人進(jìn)入紫府深處。
進(jìn)入紫府,陸玦的元神抬頭向中心的一顆巨大無匹的白色光球望去。光球上,道則形成紋路,互相交織在一起,散發(fā)著天地之威。
三千年來陸玦不知觀摩過這光球多少回,可每一次見,陸玦都十分震撼。
這光球被陸玦稱之為“本源道球”,是陸玦三千年前接觸仙道寶物的時候得到的神秘東西。
這白色光球的球體是什么,陸玦至今也沒搞明白,但光球表面上的道則之網(wǎng),卻令陸玦無比震撼。
這上面的道則,陸玦見過的,有;沒見過的,也有。簡直無所不包。
而且上面的道則并不固定,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意念進(jìn)行調(diào)節(jié),移動。
這些年,陸玦經(jīng)過摸索,已然明白了它的一些功用。
自己可以借助上面的道則,煉丹、鑄器、布陣、畫符、增幅神通!而且,白色光球本體內(nèi)部還自帶一個空間,可以作為儲物之用。
操作法子也挺簡單,只需借助從道球中摸索得到的規(guī)律,按照一定順序啟用光球上的道則,更改道則狀態(tài),并將之移動、配置,就可以按照所想,產(chǎn)生想要的功用。
陸玦這些年,大半心神都泡在此處,就是在練一味天地大丹,九天算賬丹。
名字是陸玦隨便起的,反正這味玄丹只此一處,別無分號。只要此丹一成,服用下去,找當(dāng)年那幫人算賬,九天的時間絕對綽綽有余!
陸玦元神往道球里細(xì)細(xì)望去,只見里邊隱隱約約有一團(tuán)藥液懸浮著,在氤氳的七彩靈光下,稠濃微凝。
而藥液周圍,幾十條道則不斷游走,一股無形的波動傳到藥液上,約束著藥液的流淌,似乎是在炙煉,又像是在鍛打。
看這架勢,有望在下一個三百年凝液成丹。護(hù)山大陣也差不多能撐到那個時候,如果實在不行,可以適當(dāng)放棄護(hù)山大陣的部分功能,只留核心這一塊,那撐到丹成絕對是綽綽有余了。一切都按照計劃進(jìn)行著。
正想著,陸玦靈識忽地一緊,趕忙從紫府退出,三千年來,從沒動靜的護(hù)山大陣,此刻居然預(yù)警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陸玦眉頭輕皺,將靈識分出一小縷,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雖說有護(hù)山大陣護(hù)著足夠隱秘,但通常只有大能才能夠讓陣法預(yù)警,小心駛得萬年船,謹(jǐn)慎點總沒錯。
………………
人界外的某處虛空,端坐著兩道身影,身影模糊,道韻晦澀,面容難辨,顯然是做了處理。
忽然兩道身影齊齊站起,貓著腰,躲過虛空中的道道亂流,輕輕地挑了挑界壁,鉆進(jìn)了人界中。
“人界已至,吾等就在陸吾州附近,”其中一道壯碩的身影開口,發(fā)出沙啞至極的聲音,似乎與誰交流,“吾等小半刻即可趕至陸吾州之陸吾城,主上放心,定不負(fù)所托!”
“快點走吧,早執(zhí)行完任務(wù)好早走,這人界吶,對咱倆這流放犯可不安全?!绷硪坏郎碛笆莞呤莞叩模f完四處張望了一下,駕馭靈光,隱去身形,往陸吾城的方向遁去。
“哼,膽小如鼠。”壯碩的身影雖然這么說著,卻也小心謹(jǐn)慎地趕了上去。
“道兄,咱倆這被流放的承蒙主上看得起,得以選來執(zhí)行這趟任務(wù),確實是挺開心,可行事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保障?”瘦高的身影瞧見隊友追了上來,出聲相詢。
“呵呵,道友安安心心把主上交代的做了便是!主上說了,如果這次能事成,主上將替吾等出面求情,免去罪名,消去‘罪’字,讓我等重歸登仙界域!”
“道兄,此事在主上訓(xùn)話時我便已經(jīng)知曉,去罪籍確實是美事,可這次我們要干的事太過驚天動地,你可不知曉,現(xiàn)在可不是你所處那年代了,天天廝殺,大戰(zhàn)頻起……”
突然,高空中疾馳的雄壯身影身形一頓,在一片大山中的一個小疙瘩山頭上空停了下來。
壯碩身影望著隨之停下來的隊友,目含煞氣,兇光半露。
“道友,你怕了?”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是擔(dān)心咱這么一去,不管這任務(wù)成與不成,都有來無回啊。”
“只要按照主上說的來,主上自然可以保咱無恙!”
“可是,道兄,這核平陸吾州……”
“可是什么!只要吾等去陸吾城,把這陸吾州毀了,吾等逃離這苦海,也就有望了!須知吾在無盡的靜寂虛空迷失了幾千年,若非主上撈吾回來,還不知有什么罪受!而你的下場,哼,也定不比我能好多少!”
“而且,你這廢物莫不是以為吾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壯碩身影冷笑著,繼續(xù)說道,“無非就是打小算盤,許諾了好的,還想要更好的!”
瘦高身影倒也沒有生氣,而是苦口婆心地勸道:“道兄你此言差矣,非是我貪念太盛,而是這世道如今早已不同。往昔修仙者,殺人奪寶乃家常便飯,不管界內(nèi)界外,一場大戰(zhàn)說打便打,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p> “須知這天地如今講究法治,修仙界幾大圣地鎮(zhèn)壓天下,如今就是修仙者無故弒殺凡人,搞不好都要身死道消?!?p> “我等被主上賜予的仙幽禁核,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殺器,這禁核往這陸吾州一扔,核平陸吾,那整片陸吾州都得化為幽冥鬼域。”
“到時凡人、修仙者死傷無數(shù),圣地等震怒,雖說我等也是大能,但和圣地一比,和螻蟻也沒什么分別。直接炸平陸吾州,我等生天難逃哇。我倒不是怕,而是這事須得從長計議方可?!?p> 此刻,陸玦聽著上空兩道身影互相扯皮,心頭郁悶,這個晦氣,如果任這倆貨去折騰,憑自己倒是不怕,這離陸吾城遠(yuǎn)著呢,只是護(hù)山大陣被激發(fā),少不了要被發(fā)現(xiàn)異常。如今玄丹未成,到時候怕不是要橫生波折!
趁此二人趕去陸吾城的間隙,腳底抹油一走了之?可任這兩道妖氣森森的身影屠戮人族?良心難安啊。
可如果把它們留下來?那樣做的話這三千年來的心血,豈不是要功虧一簣?跑去預(yù)警也是不妥,憑自己的修為,先不說能不能在這二妖的手下遁走,就是遁走了,怕以腳力也是趕不過人家。
正想著,陸玦忽然看見那道壯碩的身影手中閃現(xiàn)出了一個血色物體,刷刷刷地解開了上面的禁制,一股恐怖波動頓時鼓蕩而出!
“哈哈哈哈哈!蠢貨,吾曉得主上為什么要把這禁核拿給我保管了!你這廢物畏首畏尾的,幫沒有,還拖后腿!吾怕就這么前往陸吾城,先被你賣了!”
“反正這玩意威力足夠大,這里也是陸吾州,核平就這了!”說著,壯碩身影手腕一抖,扭頭便走!
仙幽禁核激射而出,如同血色流星,直奔小疙瘩山頭!
瘦高身影臉色大變,也顧不得隱匿身形了,袖袍鼓蕩,轟破虛空就逃,這就是個神經(jīng)病!
“我去你倆大爺?shù)?!”陸玦破口大罵,將本源道球里的丹液取出,瞬息煉化,全力催動護(hù)山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