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已經(jīng)太長了……”靳璉商有些惱怒,他盯著跪在地上的靳青澤。
他不僅埋怨靳青澤,他更埋怨自己。
“害裴師兄的歹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我前幾日都沒有察覺過異樣。七日后,裴師兄沒與我傳音才覺察……趕到時,只看到空無的院落,周圍的人都以為裴家搬走了……又因找?guī)熜诌z女,直到今日才得以告訴你。青澤無能……”靳青澤雙手握成拳,重重的打到地上。
“待今晚我向冥和帝傳靈與他交談,讓他在岙兒投胎前多多照顧……”靳璉商低下頭,緊緊盯著地板,眸中滿是惱怒。
“明日,你立刻去查,七日之內(nèi)查出?!苯I商把手中的佩玉拋向靳青澤。
靳青澤伸手接住。
“青澤一定會查出,查不出便不在歸家?!苯酀傻?,他穩(wěn)穩(wěn)地跪在地上,低頭看著手中的佩玉。
裴岙自小便與靳青澤關(guān)系極好,一起學(xué)武,一起闖禍,一起吃飯,一起背書……其間矛盾自然是有的,但終究抵不過兩人的朝夕相處。
當時偌大靳家靳青澤那一輩只有他一人,好不容易來了個玩伴,自是開心的不得了,這一開心,就開心了幾十年。
兩人自然也有脾氣相沖的時候,卻維持了一生兄弟情。
靳青澤站起來,初立直,小腿一陣疼,一個踉蹌向前倒了幾步。
扶過身邊的木桌,微彎下腰,雙眸微微閉起。
再睜開時,眸中卻多了一絲死沉。
他不知,他能否為師兄報仇。
即使報了仇,師兄也早已逝去。
靳青澤的脊梁不如來時那般直。
靳璉商久久立在原地。
“嗚——”小裴煜雙眸徹底失了神,跌坐在地。她聽到了,什么都聽到了。
一瞬間,無數(shù)絕望漫上心頭。
她慢慢扶著泛著光澤的門柱,站起來。腿微微有些發(fā)抖。
現(xiàn)在時局如此亂,師叔他們又有太多事物要解決,她不能在此時讓他們擔(dān)憂。
她慢慢起來,福下身子,揉了揉發(fā)顫的腿。她知道,她此刻須立刻會到她本該在的房間,里面的人隨時都會推開門。
她硬撐著,咬著牙,因為恐高而引發(fā)的頭暈此時愈加明顯。
腦門上似乎有薄薄一層汗。
她才是孩提時啊。
在緩慢移動中用她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她本該在的地方。
她不想讓師叔擔(dān)心,她想讓他把全部心思放在爹娘身上,早日找到害死爹娘的歹人。
她經(jīng)受過人世冷暖,她怕靳師叔嫌她是個拖油瓶。
她沒哭。
呆愣著看著屋檐。
他現(xiàn)在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哭,卻又不能在此時讓旁人擔(dān)憂她。
屋子里特別安靜,沒有一絲聲響。
左手護住眼睛。
發(fā)絲亂糟糟的圍在周圍。
“小煜,近幾日你就在太師父處多歇幾日,師叔有些急事需處理?!遍T外響起聲音。
靳青澤內(nèi)心也是不好受。但在孩子面前,他就是主心骨,他必須要給孩子留好的一面,即使是虛張聲勢。
他在門外踱步片刻,嘆了一口氣。
旁外不知名的花在開著。
他懷里揣著玉佩,怕裴煜睹物思人。
認識到現(xiàn)在自己不能在猶豫,自己在這里一分,歹人就逍遙一分。
他正了正神色,深皺著眉,轉(zhuǎn)身離開了。
“小煜,師叔七日之內(nèi)一定會給你交代?!苯酀深^也不回的向前走,語氣十分堅硬。
裴煜久久沒回應(yīng)。
靳青澤借用靳璉商閉關(guān)房,使了個秘法。
從衣袖處拿出在裴家發(fā)現(xiàn)的紙條。
他用進家秘法找到了歹人的位置。
御劍到達那處,五日將那活盜賊滅了個徹底。
裴煜在靳璉商處住了幾日,便跟靳青澤回到沈城,在沈城一住好多年過去了。
在十八歲那年,回了甄城,購置了自己的府邸,住了進去。
——
兩人在第二日便前向沈城。
花開的很盛,由于裴煜恐高,兩人便在路邊買了輛馬車。
因為一些人因為某些原因,會用靈力驅(qū)使馬前行,所以旁人看到馬車在走,而前面沒人,亦不會感到驚奇半分。
兩人卻沒用靈力。
裴煜坐車,靳昫駕馬。
“姐姐,前面就是沈城了?!苯鶗d聲音從車外傳來。
裴煜掀開車簾,普時,光恰巧灑落,她伸出手遮擋,烏發(fā)似染了一層金色。
她為了出門在外方便,在建裴府時便是以一身男裝的身份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
“賣棗糕嘞?!?p> “小姐看一看吧我這都是上好的料子,保管做出來的衣服給您襯的天仙似得。”
“剛打獵的……”
裴煜在沈城郊外有處房產(chǎn),有時一些東西不方便帶到靳家,她便會將東西放到郊外的院子里。
兩人將馬車放在這里,一同準備去靳府。
“姐姐,吃葫蘆嗎?”靳昫似是看到什么新奇的東西。
裴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小男孩做在他阿爹的肩上,似乎因為吃到阿爹買的糖葫蘆而笑的跟花似的。
“靳昫想吃啊?!彼唤麊∪皇Α?p> 她走到買糖葫蘆的老爺爺面前,從衣袖中拿出幾塊碎銀。
“老人家,我弟弟愛吃糖葫蘆,您這怎么賣的?”
“也不值個什么錢,都是自家人一手一手的做的啊。”老爺爺伸手拿下兩串糖葫蘆,遞給裴煜。
“小兄弟,拿好,四文錢?!崩蠣敔斝Φ?,忽然像是看到什么似的。
連裴煜寄出來的錢都沒看,徑直向前快步走。
“姐姐,你看?!?p> 裴煜順著靳昫的目光看過去。
吵聲一片的鬧市中,一位年入花甲的老婆婆步履蹣跚的走著。
“老頭子,都快出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這個老婆子?!?p> 時間好像靜止般。
裴煜不知為何,看見這一幕竟笑了,笑著笑著眼圈不知為何有些紅了。
老婆婆看著老爺爺絮絮叨叨的說著他的不是,但明眼人都看出來,她沒生氣。
老爺爺只是笑著,卻也不動怒。
“老婆子,還在街上呢,回家,回家咱們再說。”
老爺爺似是想起還有客人,他拉著老婆婆的手到攤前。
“小兄弟,這兩串糖葫蘆就送你了,我?guī)壹依掀抛踊丶伊??!崩蠣敔斝π?,走到放葫蘆的小推車前,老婆婆走到車旁。
裴煜看著他們。
老爺爺推著車,老奶奶捉著車邊,糖葫蘆紅艷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