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驗成績是當天出的,班主任又大動干戈的調(diào)了一次座位,幾乎是把成績好的學生集中在了前幾排。
小燕發(fā)揮超常成為了云白的同桌,而保霖被調(diào)到倒數(shù)第三排,和班上叫陳雨的女生坐在了一起。
其間,保霖有好幾次找機會想跟云白解釋,但云白根本不讓自己和保霖有交談的空間,下課就和小燕出去玩,直到上課才回教室。
小燕也知道云白為什么要躲著保霖,每次云白坐在教室寫作業(yè)的時候,保霖連走到這邊的過道都要被小燕罵一通,保霖無奈,只能遠遠看著云白,暗自神傷。
那句話對云白的傷害有多大,云白現(xiàn)在對保霖就有多冷淡,她甚至不想聽到保霖的名字以及有關(guān)于他的任何事。
有時候云白也想,為什么要這么在意討厭自己的那個人呢,但又覺得不和保霖鬧僵又對不起自己。
學校到下午的時候就停了電。這里停電是常有的事,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停水,所以不管是男女生宿舍都有人用裝散酒那種白色塑料壺和大瓶裝雪碧瓶子儲水,以備不時之需,像洗臉刷牙都是事小,關(guān)鍵是為了淘米蒸飯用的。
停了電但是不停晚自習,每個人或者同桌的兩個人之間至少一個人要有蠟燭,才能保證在漆黑的晚上可以看得清寫字。學校小賣部永遠備著蠟燭,不止是學生,老師也要買來在教職工宿舍用,因為停電可能要停很久。
天很快暗了下來,云白和小燕共用一只蠟燭,蠟燭就粘立在兩人的桌子中間,火苗遇到一點風,就一閃一閃的,把人的影子也扯得時長時短。有時候會有同學的蠟燭被故意吹熄,跑到云白這里來借火。
云白的蠟燭有時會被翻書帶起的風扇得幾乎滅掉,但終究是暗了暗,堅強地燃燒起來。
晚上是科學晚自習,科學老師是個長得也很好看的女老師,她就坐在講臺上守晚自習,對大家的要求挺松,不能到處跑(除了借火的),說話只要不是太過分,她都不會管。
但停了電的夜晚,大家都很興奮,開始時只是很小的講話聲,后來漸漸大了很多,老師管了幾次,可能是太溫柔沒有什么威懾力,大家不聽她的,到后來她只有任由大家講話。
有些沒買蠟燭的人,直接轉(zhuǎn)過身,跟后排坐的人共用蠟燭,但其實就是為了聊天。在學生的眼里,停電的時候就是最好玩的時候,因為你做什么老師可能都不會發(fā)現(xiàn)。
云白在做著科學練習冊,雖然是班長,但這管紀律的事是正班長武川的職責,而她只是負責學習上的事。
當她寫到“秸稈燃燒會對空氣造成污染”的時候,后面有人戳了戳她的背,交給她一張折好的紙條,叫她看。
云白打開,上面全是道歉的話,心里“咯噔”一下,她轉(zhuǎn)頭朝保霖座位的方向看,發(fā)現(xiàn)保霖正看著她,在用口型說著什么,但云白沒看懂,想了想,便在紙條上回:說什么?
隨即叫人給傳了過去,云白轉(zhuǎn)過身,但卻冷靜不下心來寫作業(yè),只能咬著筆頭,看忽明忽暗的燭光發(fā)呆。
很快保霖就回過來了,云白承認自己帶了些許期待,但她安慰自己,自己只是期待保霖要解決這個事會用什么樣的方法。
紙條上保霖的字越發(fā)潦草,好像是很著急的在寫,有好幾個字云白湊近光看了很久才看出寫的什么,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吐槽保霖的字丑。
“我知道你還沒有原諒我,但真的很對不起,今晚下晚自習,一樓樓梯間見,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边@是字條上保霖的話。
云白在想保霖會跟她說什么,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聽他解釋,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根本不想聽保霖說任何話,所以也不想去赴這個無聊的約,但她對這個事情耿耿于懷,于是在字條上回復了一個“好”,便揉成團,讓人傳回去。
恰巧在這時候,電燈一下子亮了,整個教室六顆白熾燈發(fā)出的光刺得人眼前發(fā)暗,班上有人發(fā)出歡呼聲,蠟燭被紛紛吹熄,教室里烏煙瘴氣的,充斥著蠟燭揮發(fā)的難聞氣味。
電來了之后,云白才發(fā)覺自己臉燙得厲害,便問小燕自己臉怎么了,小燕當時露出一個極驚訝的表情,說云白的臉紅成了蘋果。
云白失笑,她覺得小燕太夸張了,但是很奇怪,這是云白從小到大,第一次臉紅。
她用手摸著臉,轉(zhuǎn)眼看見了保霖居然還看著她,于是忙轉(zhuǎn)過身,臉上的溫度就是降不下來。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應時響起,幾乎就是同時,天花板上傳來一陣子拖凳子的聲音。云白想,這些人趕著睡覺倒挺積極的,莫名又想起和保霖的約定,突然間反悔了。
因為兩個人在那個昏暗的樓梯間獨處是一件奇怪且尷尬的事,而且說不定吳達那群人也會跟著湊熱鬧。
云白越想越不敢去,連忙收了書,拉著小燕就往宿舍走,走的時候,保霖還在教室。
她覺得自己不去,保霖也不可能等太久,可能知道云白爽約,也就不去了。
但是保霖卻一個人站在漆黑的樓梯間下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一直等到回寢鈴響起,才不得已回了宿舍。
云白走的時候他并沒有看到,他只是覺得自己誠心道歉,云白答應了就不會不來,而且他還有其他的話要對云白說。
第二天的中午,保霖沒有吃飯,他知道每天中午第一個到教室的人肯定是云白,因為她喜歡趁著沒人的時候看作文書。
果然等了幾分鐘,云白就出現(xiàn)了,她一進教室,就看到保霖站著,當時就想轉(zhuǎn)身逃跑,但小燕說要她幫忙拿衛(wèi)生紙,她不能回一趟教室,最后空手去廁所吧,那小燕一定會掐死她的。
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她刻意越過保霖,但保霖居然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昨晚沒有來。”保霖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云白,幽怨地開口。
云白沒理他,轉(zhuǎn)身往教室外面走,他在后面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個小時?!?p>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云白轉(zhuǎn)過身來,正面對著保霖。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帶著吳達他們想看我笑話嗎,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等了那么久,就原諒你說的那些話嗎?”
云白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生氣過,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她緊握拳頭,指甲深深掐進肉也發(fā)覺不到疼。她是很委屈,這些被人說討厭的日子里,她有多難過,根本沒人知道。
“對不起……?!?p> 保霖上前一步,云白就后退兩步,他只有停在原地,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沒有跟他們說,也沒有想過要笑話你,我不……我從來都不討厭你,是……?!?p> 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可這句話,保霖昨天沒機會說,今天也怎么都講不出來。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意義嗎?你要是只是想道歉,那我接受了?!?p> 云白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但是從此以后,請你不要再煩我了好嗎?”
說出這句話,云白并沒有覺得輕松,反而心里更沉重了,這種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壓得她不想面對。
“不,不是這樣的……?!?p> 保霖的話還沒說完,云白就已經(jīng)跑出教室,消失在了樓梯口。
保霖無力地垂坐在別人的座位上,覺得心底開始泛涼。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把事情弄成這樣,他也恨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明明就很喜歡她,還偏偏要說出討厭的話……自己明明就很喜歡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