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天高皇帝遠,黃粱的“不準”沒有起到任何效用,這會兒,興沖沖往海里跑的女人身著那件“不準”的泳衣,手里挎著一個泳圈,一個跨步踩到了海水。
把泳圈套到自己身上,文婉迎著波浪往里去,被一個浪花打濕了臉,但也樂得舒了口氣,巴適!
放任自流地在海上飄了一會兒,想起胸前掛著的手機防水袋,用濕漉漉的手無用功般揩了揩屏幕外的袋子,還是留了一層水珠,沒辦法計較,文婉只能忽略那點不爽,戳了黃粱的聊天框出來,想著這會兒人應該在上班,退而求其次,沒拍小視頻,只發(fā)了張自拍過去。
有一會兒沒收到回信,她也沒在意,感覺日頭漸漸毒辣,瞥眼看了看自己身上,又像岸邊游去:可不能曬黑了,再補一層防曬。
回到他們安營扎寨的位置,文婉才發(fā)現(xiàn)被她勸了好久才穿上泳衣的兩位媽媽,身上各披著一條絲巾,看樣子都還沒下水。
文婉挑眉,走過去翻出包里的防曬霜,先走向自家老媽:“太陽越來越大了,給你抹點防曬,待會兒游泳別曬傷了。”
“不用不用,我在這給你們看包,你和你梁姨去玩?!?p> 文婉可不會輕易放過她:“來海邊玩,你買票進來看包?”
李素芹被哽了一下:“總不能東西放著沒人看吧?!?p> “我也可以看啊,我們?nèi)齻€人輪流看也不用你一個人做苦力。”文婉反駁。
又搶在她開口前打斷她:“別墨跡了,在家懟我爸的霸氣呢,而且我爸現(xiàn)在也不在。你當年可是女中浪里白條,難道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噗嗤~”兩道笑聲想起,梁琴是笑文婉懟起自家老媽不留情面,另一道笑聲是隔壁遮陽傘下的男人。
文婉視線轉(zhuǎn)過去,男人連忙屏住笑:“抱歉,不是有意偷聽,只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出來玩確實不要顧慮太多?!?p> 話音剛落,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伸手拍了他一下:“內(nèi)涵我呢!”
那人討?zhàn)垼骸皨?,沒有沒有,你哪里是顧慮太多,是想我爸了?!?p> “噗嗤~”這會兒是文婉笑了,她覺得這人也挺有趣的。
那位婦女不好意思,又擰了她兒子一把,倒是和主動她們攀談起來:“你們也是特意來這里度假的?”
李素芹連忙點頭,和她對上話。和陌生人聊天可比和她女兒聊天自在多了:“是啊,你們就你和你兒子出來玩嗎?”
“不是,喏,那邊堆沙子的是我孫子和兒媳婦兒。暑假了,帶孩子出來玩?!?p> 文婉也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兩人,又把視線落到了剛剛那個男人身上。男人察覺她的視線,轉(zhuǎn)過來對她頷首。
文婉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祁譽書?”
這話一出,幾人都愣住了,倒是祁譽書先反應了過來:“你認識我?”
“沒有,只是覺得你跟祁市長有點像?!?p> 祁譽書更不解了:“我沒有公開露過面,我爸也沒說我是他兒子,你光憑長相就猜測是我?”
文婉:……
這就尷尬了,她是看他眼熟,又看到那邊他的兒子,鑒于他兒子是未來的科研大佬,也是她崇拜的對象,正因為特意關注過,所以才一下子認出了他。
但現(xiàn)在,大佬還是個小朋友,還是個正在堆沙的小朋友,她要怎么說出“我很崇拜你兒子,所以特意關注過你們一家人”這種話。
但是當下,大家都把目光匯聚在了自己身上,文婉只能含糊解釋:“我認人比較厲害,而且我也就是隨便一猜。”
知道了他是祁譽書,梁琴反應過來之后倒是興奮了:“你就是祁譽書啊,你家餐廳的食物味道很好吃,我經(jīng)常去的。啊呀,沒想到你就是祁老師的兒子,果然虎父無犬子,很厲害!”
祁譽書被她打岔,倒是忘了自己追問文婉的事情,忙說:“沒有沒有,您喜歡吃就好。您也認識我爸?”
聽他這么問,他旁邊的婦人也打量起梁琴,驀地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平錚的老婆吧?”
梁琴笑著點頭:“是我,師母,真的好久不見了?!?p> 齊蕓芳,也就是那位婦人,干脆越過祁譽書,走到了她們的遮陽傘下,坐在梁琴旁邊,兩人開始追憶過往。李素芹在一邊聽著,因為曾經(jīng)和梁琴是鄰居,也知道一些事,不一會兒,三人就熱絡了起來。
文婉見徹底拉不走她們了,就自顧自在一邊抹起了防曬。感受到胸前防水袋里手機的動靜,她干脆掏出手機來看。
那邊黃粱發(fā)來氣急敗壞的一段語音:“不是不讓你穿嗎!”
文婉不理會他的質(zhì)問,發(fā)過去三個字:“好看嗎?”
心情好好地放下手機繼續(xù)抹防曬,眼角余光注意到,旁邊遮陽傘下已經(jīng)沒人,祁譽書向著自己的妻兒走去。
文婉看了幾眼他的背影,思緒逐漸飄遠——
這個男人真的是個低調(diào)的人,不論是現(xiàn)在的父親還是未來的兒子,他們都被人所熟知,但偏偏少有人知道祁譽書這個名字。
她前世沒有關注過政府的事情,只知道祁燁退休后,祁知樂很快就名聲大燥,但祁燁似乎對祁知樂的成名并不開心,甚至有傳言說祁燁是因為這事而郁郁寡歡病倒的。可這其中,仍然沒有祁譽書的名字出現(xiàn)。
這個男人,可真有點看不透呢。
手機的信息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拿起來查看:好不好看都只能給我看,你用浴巾裹嚴實了!
隨之又緊跟著發(fā)來一條信息:“我都還沒看過你穿泳衣的樣子?!?p> 文婉怔神,仔細一想,他們青梅竹馬十幾年,在彼此面前出現(xiàn)都是穿著日常的服飾,唯一有交集的大概就是校服了,嗯……好像連情侶裝都沒有。
想著想著,文婉的思緒又跑偏了。大概是等了一會兒都沒得到文婉的回應,黃粱又發(fā)了一條信息:游泳記得防曬涂多點,別曬傷了。
文婉看到這句話,滿意地瞇起眼睛,索性聽他的話,裹上了一條絲巾,然后端著手機給他發(fā)信息:現(xiàn)在有空嗎?
那邊回得很快:有!
文婉:我在這邊碰到了祁燁的家人。
然后對著祁譽書一家偷拍了一張發(fā)過去,看著發(fā)過去的信息,想想有點不太對,又補上一句:我們聊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祁燁的兒子和孫子。
同時,那邊發(fā)來一條信息:你竟然拍其他男人給我……
文婉:……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跑偏?
黃粱:他是祁燁的兒子又和我什么關系呢?
黃粱:我只知道我女朋友出去第二天就關注到了其他男人。
文婉:【你清醒一點.jpg】
放下手機,文婉也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他是祁譽書或是祁燁的兒子又有什么關系,她為什么會特別關注到這個低調(diào)到不能在低調(diào)的人?
想不明白,又感覺到腿上一陣震動,干脆把問題拋到一邊,專心和黃粱回起信息來,她覺得自己有逗他的怪癖,喜歡看他為自己吃醋的樣子。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黃粱才放下手機回歸到自己的工作中。寫了幾筆,腦子里不自覺又冒出文婉提到的祁譽書。
其實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當時他懷疑到祁燁時,也暗中調(diào)查過祁燁的相關信息,知道了祁譽書是祁燁的兒子,也知道他沒有從政,只是開了幾家餐飲店。
一開始,他看祁譽書只是開著餐飲店,便沒有特別關注,但現(xiàn)在被文婉提起,他才想起一些細節(jié),比如:他是祁燁唯一的兒子,從小按接班人的標準培養(yǎng);他能力很好,如果考公,幾年下來,成績不會比他爸差;原本大家都以為他大學畢業(yè)會考公務員,沒想到轉(zhuǎn)頭就連開幾家餐飲連鎖,毫無預兆……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沒有關聯(lián),但怪就怪在,從一開始看起來就不排斥從政的人,為什么會突然轉(zhuǎn)變了心意,甚至甘愿藉藉無名。
不確定這期間有沒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但黃粱還是放在了心上?,F(xiàn)在先鋒二隊已經(jīng)回程了,任何疑點他都需要關注,以確保這一批隊員的人身安全。但沒來由的,黃粱總有預感這一次他們會平安無事地出來。
再次翻開先鋒二隊傳回來的信息,黃粱在紙上勾勒著大致地形與合適的建筑區(qū)域,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注意力集中在紙上,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你好,哪位?”
“黃粱,祁燁的事我查到一點線索了!”顧城有些深沉的聲音傳來。
“他有動作了?”黃粱一下子繃起了神經(jīng)。
“不是,是和鄭澤指示撞人的事?!?p> “是有什么隱情嗎?”
“隱情說不上,但我發(fā)現(xiàn)鄭冀似乎有被囚禁的經(jīng)歷,你爸出車禍后沒幾天,失蹤了一段時間的鄭冀就出現(xiàn)了,而且是從祁燁的郊區(qū)別墅出來的?!?p> “你的意思是祁燁曾以鄭冀做要挾,讓鄭澤幫他做事?”
“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但很奇怪,祁燁的動機是什么?”
黃粱也陷入沉思,他知道,他爸曾是祁燁一手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