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御塵換了身仙氣翩然的白衣,滿頭的白發(fā)顯得她有一種冰冷的美。她帶上了冰冷的面具,遮住了容顏,又施法遮蓋了她淡藍(lán)的眸子。
從此刻開始,她便是雪之國的銀粟山神了!
“御塵!雪玲瑯之死實(shí)在蹊蹺,我會在雪域多留幾日查探一番,然后再去不周仙山打點(diǎn)打點(diǎn)姹紫嫣紅。你萬事小心!”風(fēng)珈交代著,她又拍了拍帝允的肩膀,微微一笑,“帝允,照顧好她!”
御塵什么也沒說,只是扯了個笑容,帶上面具,然后轉(zhuǎn)身飛向天際。狼人一族!我將你們從地域中救贖而出,爾今卻大張旗鼓地背叛我,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天界、魔界…似乎無一處有我容身之地,我躲躲藏藏地活著又有何意義?
天界太微玉清宮,唐煌正與穆深在書房之中把手教畫,看似濃情蜜意,卻非然。正你濃我濃之時,一仙官敲了敲書房的門,稟告著。
“天帝!雪域的山神求見!說是為狼王和雪域宗姬的婚事而來!”
雪域的銀粟山神?狼王與宗姬的婚事?不是已經(jīng)成親了嗎?這些天穆彥都不曾與我聯(lián)系,難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穆深心中有些擱置,于是便問唐煌,“夫君,深兒從未聽說雪域有位山神坐鎮(zhèn)。這狼王與雪域宗姬的婚事不是早早已經(jīng)辦完了嗎?”
“是銀粟山神!”唐煌皺了皺眉頭,“是集銀粟的飛雪和往生之氣而成的。古卷有云,雪域之山銀粟,終年積雪,寒天凍地,有一白發(fā)巫女居之。此女巫天生白發(fā),起舞時漫天飄雪,因喜好寒冷,便深居于此,久而久之,與山相融,為山神而鎮(zhèn)守雪域,從而衍為銀粟山神。不過…”
唐煌想了想,那久久不出山的銀粟山神,怎么就突然地出現(xiàn)了?
“夫君?”穆深喚著漸入沉思的唐煌。
唐煌回過神來,摸了摸穆深的手,柔聲道,“深兒,你且自行作畫,晚些再來陪你!”說罷,唐煌便推門而出,只聽見朗朗的一“傳”字,身影便很快消失了。
穆深走到門邊,摸著門隱隱只覺著不對?!澳聫┡c雪域宗姬的婚禮照理已過了好幾日了,如若無意外,御塵應(yīng)該是在他手里的!可他卻絲毫未向我匯報!這幾日,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他究竟在做什么!”穆深喃喃自言自語著。
“娘娘!”一個剛毅黝黑的男人利索地來到穆深身邊,瞧那來去如風(fēng)的身手,顯然法力不弱。
“你去雪域探探風(fēng)聲,順便尋尋穆彥。”
“我馬上去辦!”那黝黑健碩的男人很快便消失了去。
穆深扯了個笑顏繼續(xù)返回了書房。
太微玉清宮,御塵“正大光明”地站在那里看著唐煌所擁有的一切,她一點(diǎn)兒也不羨慕這兒的富麗堂皇。
這明晃晃的一切反倒令她厭惡,她寧愿生活在寂靜的兩世之地,也不愿推開那扇通往光明世界的大門。她適應(yīng)不了…
“這位便是銀粟山神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天帝唐煌!他還是老樣子,除了那濃密的落腮胡,他仍然俊毅不凡。
“父王!”帝允也在,他與那位“銀粟山神”尷尬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天帝!”御塵簡單地作了個揖,她看著唐煌,表現(xiàn)出一副清冷的模樣。好歹是個神,雖不明階位,但也是有領(lǐng)地的神了!
“聽聞山神為雪之國宗姬與狼王之事而來?不是已經(jīng)成婚了嗎?”唐煌問道,看著帶著面具不見其容的高冷白發(fā)女神,倒是有些新奇。
“不錯!只是成親當(dāng)天發(fā)生了些事情!”御塵不慌不忙地說道,然后看向帝允,“帝允當(dāng)時也在場!”
“是!”帝允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又瞧了眼不明所以的唐煌,便悶不作聲了。
“究竟何事?”唐煌有些著急,他又想了想,既已成親,按禮術(shù),應(yīng)是狼王與雪域的宗姬上天宮來叩見天帝,現(xiàn)如今是雪域的山神來訪?此事頗為蹊蹺!
御塵輕淡一笑,慢條斯理地問起了唐煌,“不知天帝可否聽說過盤古遺石的預(yù)言!近段日子,天地之間所傳甚廣!”
“不錯!是有如此一則預(yù)言在天地之間盛傳。那又如何?”唐煌看向御塵,他的態(tài)度告訴著御塵,預(yù)言不過是預(yù)言,又何必當(dāng)真?
御塵冷笑了一聲,說道,“天地之間有名叫作御塵的女子,前段時間來我雪域,說是在尋找盤古遺石上所云之物!不知天帝是否認(rèn)識此女子,小神久居深山,孤陋寡聞,也不知她是何來歷,只曉得她確實(shí)是個狠角色!”御塵頓了頓,看天帝平淡的臉漸變的難看起來,不驚覺彎起了嘴角繼續(xù)說著,“御姓不多,寥寥而已。”
“御塵!”唐煌念了遍那個名字,生冷地說道,“不錯!她雖說是流著帝俊的向!但她終是邪魔!”
“難怪!”御塵嘆了口氣,“宗姬與狼王成親當(dāng)日,雪之國匆匆派人上山尋我。我從不下山,卻聽聞雪之國發(fā)生變故,于是便破界出山!到達(dá)雪之國時,那可憐的女子早已咽了氣,那狼王穆彥也不知所蹤!我只知,御塵來過,狼人一族也來過,還有一地的仙神尸體!”
“什么?”唐煌坐不住了,大步從椅子上奔了下來,“你是說御塵屠城了!”
“并不是,也并非不是?!庇鶋m依舊語氣平淡,仿佛事不關(guān)己,帝允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作妖蛾子?!拔业綍r,已是一幅慘狀。也不知道是御塵做的,還是那逃之夭夭的狼王穆彥做的,我只聽得奄奄一息的仙神囈語說,穆彥手中有純凈元魄!”
“此話當(dāng)真?”天帝看向帝允,質(zhì)問著,“允兒!你說!”
“兒臣也不知!”帝允撲通跪了下來,一臉無辜地模樣讓御塵看得頗覺有意思?!盎馗竿?,兒臣奉命下凡賀喜,不想被人暗算暈在了半路。待我清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雪域邊界,當(dāng)時雪域?yàn)踉粕w天,我只覺不對,忙前往雪之國。之后見到的,便是和山神所言一般?!?p> “御塵!狼王穆彥!”唐煌喃喃念叨著那兩人的名字,想來,御塵曾是狼王,她于狼人一族應(yīng)該算是有恩的!試問救贖了一族性命之人,有何理由讓他背棄道義?功名利祿嗎?唐煌看向御塵那雙看不透的眼睛,臉上的笑意已全無。
“天帝!”趁這時候,御塵繼續(xù)讒言著,“小神不敢冒然猜測御塵與狼王穆彥之間是否有牽扯,這畢竟關(guān)系著月深皇妃。聽聞她是慎月公主的子嗣?這其中關(guān)系太過復(fù)雜,小神也不敢妄言?!闭f著,御塵又作了個揖,“今兒個上天宮,只為討個說法!雪域宗姬之死,天帝該如何處置!”
帝允看了眼御塵,低下了頭。這丫頭是準(zhǔn)備把鍋推到自己和狼人一族身上??!盡管危險,不過…就像是回到了當(dāng)初,她與狼人一族并肩作戰(zhàn)的時候…
“依山神之見,該如何處置!”唐煌反問,此事牽扯到狼人一族必然會牽連穆深,他保護(hù)穆深心切,斷然不能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小神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御塵凝神看向天帝,“雪域之事,所知之人寥寥,小神可答應(yīng)保密!但小神想要一則通輯令!”
“通輯令?”唐煌皺了皺眉頭,他坐回椅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通輯誰?御塵和穆彥?穆彥尚可,可御塵!那位有著撫靈之神庇護(hù)著,縱然下了通輯令,若想要捉拿也是個問題,而那狼王穆彥…我若真下達(dá)了通輯令,這讓深兒何堪?但這銀粟山神咄咄逼人的氣焰,也不好隨意打發(fā)了…
“天帝?”御塵喚了唐煌一聲,她悉知他在考慮些什么。她瞇了瞇眼睛,目光落在了他腰間掛的黃金令牌上,那是帝令!見它如見天帝?!靶∩裰灰斓巯铝钔ㄝ嬂峭跄聫‘?dāng)然是秘密通輯!穆彥由小神來輯拿,至于那位…在來天宮的路上聽得帝允說了不少,既是撫靈之神庇護(hù)的人,小神倒是不敢輕易去得罪了!”
撫靈之神的人你不敢得罪!我倒是你想得罪了!天帝暗自不爽,但這銀粟山神畢竟是個女子,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唐煌不吭聲,御塵也不催促緊逼,她偷偷給帝允使了個眼神,她看上的是唐煌腰間的帝王令!
帝允意會,便上前參奏著?!皟撼加幸惶嶙h!”
“說!”唐煌儼然沒什么好脾氣了。
“父王倒不如將帝王令賜予兒臣,之后兒臣便帶著山神去秘密捉拿穆彥!至于御塵…兒臣也會想盡辦法為父王排憂解難!”帝允一襲話說得尤為真誠,他還跪了下來,向唐煌磕頭請纓,“請父王首允!兒臣定不負(fù)所望!”
帝允觀察著唐煌,似乎有些動容,但這還不夠。他看了一眼御塵,又思了思,朗朗而語,“兒臣劍指過御塵一次,那么還會有第二次!這一次,我定要將她送上誅仙臺!”
此時垂頭的唐煌猛然抬起了頭,面具之下的御塵,那笑靨也越來越濃。
“三個月!我給你們?nèi)齻€月的時間!”唐煌道。
“三個月足矣!”御塵頷首微笑,“小神有信心助天帝整頓狼人一族!只是,小神要斗膽一句!請?zhí)斓壅湛春迷律罨叔热籼斓巯氡Wo(hù)她的話。”
御塵的聲音不大,卻足以刺激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