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gè)闊別至久的聲音從御塵身后想起,那個(gè)聲音的主人…分別之久,久到她快要不記得他的模樣了。
“哥哥…”
御塵轉(zhuǎn)過身來,那個(gè)與她擁有著相同眸色的少年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襲白衣翩然。他的臉與唐俊棠并無區(qū)別,不過少了痞氣,多了幾分清冷。
是她的哥哥!哥哥一直都在身邊,她為什么從未察覺過呢!
御塵撲進(jìn)了御堯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拴住了他的腰。久別重逢時(shí),她對他拋棄的責(zé)怪,以及他對她、對六界所做的一切,在頃刻間便全忘了。
“塵兒!”御堯用手指輕輕刮去了她臉頰上的淚,“哥哥回來了!不走了!再也不離開你了!”
“哥哥…”御塵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牽著御堯的手,走在兩世之地。她看向神木,神木的前方那面鏡子依然擱置著。只不過,并非兩世鏡。
那面鏡子的鏡身上,附著古老神秘的圖紋,周身泛著仙氣,像是…昆侖神鏡!
我這是在鏡中世界,眼前的哥哥,難道是昆侖神鏡所予的假象嗎?可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shí)。
“塵兒,怎么了?”御堯看著發(fā)呆的御塵,溫和地問著。
“沒事。”御塵搖了搖頭。哪怕是假的,虛幻的,片刻也是美好的。這些都是她從前幻想的美好…得不到卻向往的…她這樣想著。
御堯溫柔的笑著,他牽著御塵走進(jìn)了鏡子里。鏡子里頭,是一片汪洋。這蔚藍(lán)的海,與海相接的天邊,鹽鹽的風(fēng),舒適的村鎮(zhèn),這是她最熟悉的海域。
“泊海漁村!”御塵瞧向他,“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她問。
“除了兩世之地,泊海漁村怕是你一生之中,生活過最美好的地方了!”御堯揉了揉御塵的頭,“哥哥想和你一起生活在這安逸之地?!?p> “安逸之地。”御塵看著眼前的海域。
泊海漁村是那個(gè)泊海漁村,可這兒已然不見了云禹的醫(yī)館。她曾抹光了在這里生活的痕跡,沒有人知道,她和帝允是如何在村里安安靜靜渡過一生的!
“你瞧!”御堯指向村落中圍著搖籃的一男一女,他們正逗著搖籃里的小嬰孩,很是歡樂。
御塵看著那一家三口,分外驚訝。是風(fēng)珈和鬼王琮!他們有孩子了!她走近他們,輕喚了一聲。
風(fēng)珈和鬼王琮也很驚訝御塵的出現(xiàn)。他們?yōu)樗榻B著搖籃中的小女嬰,他們說,她叫梨望。叫梨望,是為了念著風(fēng)梨雪。
“不過這孩子總是嚶嚶啼哭,所以我也常嚶嚶嚶嚶地喚她?!憋L(fēng)珈甜甜地笑著。
“他們…”御塵看著幸福恬淡的風(fēng)珈和鬼王琮,轉(zhuǎn)頭看向御堯。
“哥哥想給你的便是如此生活?!庇鶊驍堖^御塵,讓她靠了他的胸前。“你不是一直向往這樣的生活嗎?你瞧,他們做到了,我們也可以做到。”
“真的可以嗎?”
“當(dāng)然啦!你瞧,我們現(xiàn)在不就好好的嗎?”御堯揮了揮手,兩人換上了從前的舊衣裳。在他們的身后,一座新起的竹屋子便是他們的家了?
御塵隨著御堯進(jìn)了屋。屋里的一切像極了兩世之地的屋子,可是,這是海域!唯有那間被抹去了所有回憶的藥廬才是最美好的。
“哥哥離開了我百年余,都不曾想過來尋我嗎?”御塵問。
“我一直在你身邊啊!只是是以另一種方式罷了。”御堯蹲下身子,那雙淡藍(lán)色的眸子里充斥的溫柔并非虛情假意?!爸皇?,你我身份懸殊!哥哥不愿傷害你,唯有避而不見?!?p> “哪有什么身份懸殊!不是說,你我是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嗎?”御塵伸出手摸向御堯的眉眼,“你我是如此相像…若不是兄妹,那是什么?”
御堯握住了御塵的手,澀澀一笑,“你身上流著帝俊的血,而我,是混沌而生的神!不過是因?yàn)榈劭〉囊唤z氣息而混生了我。哥哥不過是想在天地間爭一席位置,如此,你我便不用孤零零地在兩世之地躲著了?!?p> “我寧愿在孤零零地兩世之地,也不要哥哥為了那一席之位而失去了初心?!庇鶋m扇動了睫羽,淚雨如下,“神又如何,魔又如何,終有消散的一天。哥哥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jì)較,只是,是時(shí)候收手了!”
“這兒…你不喜歡嗎?”御堯臉色一凜,站了起來,他緊了緊拳頭,“你在海域生活了一生,我不信,你從不留戀?!?p> “哥哥…你…”
一團(tuán)紫色的煙霧鉆入了御塵的眉頭,眨眼的瞬間,御塵回到了那時(shí)候的泊海漁村。善良的漁民們,熟悉的街集,那處月之泉還是干枯的月泉山麓…只是,總是覺得少了些什么。
御塵搖了搖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了那處她熟悉的醫(yī)館之中?;貞洕M滿地塞滿了她的心,以至于她忘記了入往生之中的目的。她欣喜地推開了房門,想著門外正在細(xì)心撿藥材的清逸男子,還有那個(gè)溫潤的少年。
“阿禹!羿允哥…哥哥!”
門外,站著的是御堯。御塵竟覺得有些失望,不是云禹,也不是帝允。“俊棠!”
御堯轉(zhuǎn)過身來,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他依然掛著笑顏,向御塵伸出了手,“不是俊棠!是哥哥!你的哥哥!”
“哥哥…”御塵輕輕一笑,她將手放在御堯的手心。他的手還是從前的溫度,可御塵總覺得
心里頭少了些什么。
“過幾日便是海神祭了!到時(shí)候,哥哥帶你到處逛逛?!庇鶊驔_她笑著。
“好?!庇鶋m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
往生樹下,岫煙身后的往生樹漸漸地在枯萎,這一次,它再也不能重新萌芽重生了!
岫煙吐了幾口鮮血,她已經(jīng)不行了。撐了這么久,她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摆さ?,將我?guī)ё甙桑⊥鷺浼磳⒖菸?,即使我仍在此守護(hù),也是枉然了!”
“她還沒出來,本王便不會將你靈魂帶走!”千律神情愈發(fā)得冰寒,黑白無常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冥王殿下!”黑白無常向千律行著禮。
“候著!”千律冷冷道。
“是!殿下!”
千律深吸了口氣,他閉上了眼睛,釋刻出一團(tuán)螢火之光。那青幽地螢火飛入了往生。
“沒用的!倘若她入了夢,便難以抽離。就如風(fēng)皇和鬼王琮,一入往生,黃梁之夢,沉淪難舍?!?p> 岫煙搖了搖頭,吊著一口氣的她痛苦萬分,她央求著黑白無常將她的魂勾去。只是沒有千律的點(diǎn)頭,黑白無常就像兩座黑白的石像,杵在那里,毫無感情。
往生樹也快接近死亡了,千律皺緊了眉頭。
小塵,倘若在往生樹滅的最后一刻你還未出現(xiàn),我便入往生來陪你!我才不在乎冥界會如何!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