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一道冷笑隨之而來。
“呵呵,這位兄臺,我之所以買這東西皆是因為我家夫人喜歡奇物,其實這鐲子根本值不了這么多錢,在下奉勸你還是不要傾家蕩產(chǎn)去買一個無用的手鐲子!”
年輕士子陰陽怪氣的對呂淵說道,對于他來講,這攤主固然可惡,但好歹是商人,不言利那就不叫商人了,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儒生更令其不爽,眼前這鐲子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寶,如今卻花大價錢在他面前買下,不就是讓他難看嗎???
呂淵看了眼這年輕士子,然后笑道,“多謝兄臺提醒,在下也喜歡奇物,所以就算不值多少錢,在下還是咬咬牙買了,就當是尋開心吧?!?p> 呂淵清楚,因為他的這一番強買定是會惹得年輕士子不開心,甚至還有可能得罪于他,但此刻呂淵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全身上下只有二十多兩銀子,也就相當于四十多貫錢,這在消費高昂的大宋都城開封府而言,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如果再不變著法子賺點錢的話,在官階定下、俸祿發(fā)下之前,可就是要去討飯吃了!
在沒有權之前,錢才是安身立家的根本,呂淵比誰都清楚,后世的他,能夠變著花樣的耍女人,除了漂亮的學歷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為他揮金如土,舍的花錢!
所以為了利益,得罪了個年輕士子又如何?呂淵可不是君子不言利的清高宋人。
“就當是尋開心?我觀你們二位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想來是跟在下同樣為上京趕考的士人吧,可莫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手鐲而吃不了飯才好!”
這年輕士子聲音不由的激動了起來。
原本加上呂淵、陳遮只有四人的首飾攤子邊,因為年輕士子不客氣的話,很快就又圍過來了一群看熱鬧的游客。
“長明,我看不如聽這位兄臺的話將鐲子退了去吧,這也不是什么必須之物啊……”
聽著年輕士子的話后,陳遮倒是憂心了起來,他身上也沒多少錢,甚至比呂淵還少。
但當陳遮這一聲長明叫出口之后,周圍看熱鬧的行人游客頓時沸騰了起來!
“呂長明!他就是呂淵呂長明!”
“可是前日國子監(jiān)外昏死過去的呂長明?”
“絕對錯不了,就是他!當日此人在跳汴河的時候我就在場!”
隨著呂淵被認出后,游客行人更是多了起來,呂淵跟李府大娘子之事在東京城民間傳播極廣,甚至還被杜撰了好幾個故事,在說書人中口口相傳。
“不是聽說東京城沒有大夫愿意為其看病嗎?”
“沒人看病不等于病不會自己好啊,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呂長明!”
“鼎鼎大名如何當?shù)?,怕不是臭名遠播!簡直丟了我輩讀書人的臉面!”
“話不能這么說,此人好歹中了進士,魏兄,我記得今年你可是名落孫山了呀?!?p> “哼,就算如此,也不過是有才無德之輩罷了,我不屑于他為伍!”
“邊上的就是陳遮、陳伯亮了吧,聽說也中了進士,可在下想不通的是,他為何還跟呂長明走這么近?”
……
小小的攤鋪面前,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原本這門可羅雀的攤鋪不多時就將這一路上大部分的行人給吸引了過來。
聽著旁人那些話,陳遮面色愈發(fā)的不自然,站在呂淵的邊上,被他人指指點點,陳遮心中生起了后悔,早知如此,今日何必來相國寺???
堂堂進士,受無數(shù)人敬仰的進士,卻被市井小人,落第士子議論,陳遮也是心高氣傲的讀書人,如何經(jīng)受的住。
倒是呂淵沒多大感覺,看了一圈周圍湊熱鬧的人,對于他們,呂淵是當小丑看的。
“我當是何方神圣,原是呂長明啊,在下蔡元長有禮了?!?p> 年輕士子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后先是錯愕,緊接著嘴角帶著一絲玩味。
呂淵本人可能很多士子沒見過,但呂淵的名號,那可就是滿城皆知了!尤其在士子中傳播的最是廣泛,他自是不會不知道。
“不敢當,不敢當,元長兄名頭如雷貫耳,失敬了?!毕啾戎?,更為錯愕的當屬呂淵!眼前這位他得罪的年輕士子竟是蔡京!蔡元長!
北宋末年六大奸臣之首的蔡京!
仔細想了想,呂淵也沒那么意外了,記憶中,這位數(shù)十年后四次任宰相的蔡太師,今年也才二十三歲,跟他與陳遮一樣,同為熙寧三年的進士。
當蔡京的名頭亮出來后,周遭更是議論聲不起,今年的禮部試結(jié)果公布之后,風頭最勁的不外乎蔡京跟蔡卞這兩兄弟了,親兄弟二人同科進士,這在哪朝哪代都是少有的。
這下首飾攤的攤主是驚駭?shù)?,自己面前這三人竟然都為進士!進士在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眼中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p> 不過攤主也安了下心,堂堂進士,總不可能出爾反爾,自己不用擔心手鐲賣出去之后,此人會反悔了。
“同為天子門生,在下也不是冷血之輩,最后再奉勸你一句,這鐲子真不值這么多錢,三十兩銀子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可對你來說,那就是全身的家蕩,甚至還要向他人賒借?!辈叹┯值?,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儼然擺出一副好人模樣。
“既然三十兩銀子對于元長兄來說不算什么,你又為何為了這區(qū)區(qū)數(shù)兩而討價還價呢?”呂淵笑了笑道,蔡京的話聽起來好意,實為句句諷刺!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底線,呂淵什么虧都不會吃的。
這句話倒是令蔡京臉色不自然了,這種事竟拿到臺面上說,還是在這無數(shù)行人游客的面前,分明是挑釁!
蔡京突的想到了一件事,隨即神色重歸正常,不緊不慢的說道:“聽說數(shù)日前汝為了追城西李府的大娘子,不惜跳河以示愛慕,我明白了,今日長明賢弟傾盡全身的銀兩買這根本不值那么多錢的鐲子,莫非是要拿此物獻于良人?”
呂淵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倒是沒想到蔡京會將這二者聯(lián)系在一起,看了看周圍游客士子更顯戲謔的眼色,呂淵暗道不好,這要是傳言出去,自己的癡戀那李府女子的事又是會添油加醋之后風靡整個東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