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瀾像往常一樣去往冠華宮報道,這兩天宮里上下都忙著婉妃登基的事情,瑣碎的事情太多,幾乎所有皇室內(nèi)的宮女和太監(jiān),還有朝堂的大臣,都參與到了這個工程中來。
婉妃要求在一個月內(nèi)準備好登基的大典,又給林建男封了個大典總提督的名頭,讓他整體負責。為了方便監(jiān)督進度,婉妃給他在冠華宮里專門設(shè)了一個辦公的地方,每日在這里總籌各項事宜。
齊瀾知道林建男除了溜須拍馬,其實沒什么真本事,他在這個位子上,指揮不力,必然是苦了眾人。
他走入提督房時,看到林建男正發(fā)火罵人,戶部尚書鐘青蓮低著頭,靜靜挨著罵。
見到齊瀾進來,林建男開了口:“聽說你懂點算術(shù)?婉妃那邊安排你配合戶部,把前朝留下的這筆糊涂爛賬給搞清楚?!?p> 齊瀾?yīng)q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時,林建男繼續(xù)說:“給你十天的時間,要是不搞清楚,你就別想再在我手下干了?!边@差事就落在他手上了。
齊瀾看著鐘青蓮略顯肥膩呆滯的臉,想不通堂堂戶部尚書怎么會是這樣一個人。
“難道因為他叫青蓮?諧音一身清廉?”他心里嘀咕著。
雖然齊瀾是婉妃派來配合鐘青蓮工作,相當于是他的下屬,可鐘青蓮對齊瀾還是一幅客客氣氣唯唯諾諾的樣子。
“隨我來”,他輕聲說了聲,好像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齊瀾就跟在他身后,從冠華宮出來,穿過南北向的石龍小道,去往皇宮檔案館。這個館由四座二層樓的建筑組成,東西南北向的四座樓把整個館圍成一個四合院,南邊一樓中間開了個門。每個館的二樓,又分別做了一個木廊,站在廊上,可以看到檔案館內(nèi)外。
檔案館的朱紅色墻面已出現(xiàn)剝落的痕跡,整個建筑看上去是有些年月了。
這是齊瀾第一次來檔案館。
鐘青蓮很熱情地跟他介紹:“正北邊那棟樓,是專門收藏歷史檔案的,所有關(guān)于皇宮、關(guān)于雪界、各地方日志都存放在那里;西邊這棟樓是存放戶籍檔案資料專用;東邊這棟,就是咱們以后工作的地方,存放著這幾年雪界所有的賬簿往來;南邊的樓存放的是其他典籍。”
齊瀾表達了自己的不解:“亞寧王以前也是個勤政的人,怎么可能會讓財務(wù)賬一塌糊涂呢。況且,您堂堂戶部尚書,不能隨便招幾個人來幫您理賬嗎,怎么還要我這種外行人過來?!?p> 鐘青蓮一幅有苦難言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哎,不瞞你說,亞寧王大概早知道自己會有大權(quán)旁落的一天,所以提前銷毀了很多賬本,也吩咐手下人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假賬。原來的戶部尚書早就被婉妃給砍頭了,婉妃信任的人不多,看老臣蠢笨易馴服,所以才給了老臣這個位子??衫铣家郧澳睦镒鲞^這等精細復(fù)雜的活兒,以前不過是會算個數(shù)罷了?!?p> “看你蠢笨易馴服,就給了你這個位子……什么意思,難道我看著也是蠢笨易馴服。”齊瀾聽到這話有點不樂意。
“老臣再提醒您一句,咱們吶,都是在亞寧王和北月武剛剛失勢的時候,就主動投奔婉妃的人?!?p> 齊瀾看鐘青蓮一幅憨笑的樣子,覺得這個人其實一點都不傻,心里起了一陣寒意。
齊瀾在賬本中埋頭整理了一上午,心里煩躁不堪。習慣了行走天涯生活的他,對這種文書計算類的工作著實反感。并且正如鐘青蓮講的,他們手頭的賬本做得一塌糊涂,一上午下來,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太監(jiān)把午飯送過來了,他毫無食欲,就跑到賬館二樓的一處走廊去透透氣。
對面朱紅色的戶館門上,上下樓的兩個門上各上了三把大鎖,大概為了采光的需要,在門所在的一側(cè)墻上,有兩個小窗,窗戶小到僅能容一個一兩歲的幼童爬過。
齊瀾也納悶自己為什么會想到爬窗這件事,明明這窗戶不是用來爬而是用來采光的。
皇宮檔案館資料的保密級別都是最高級,看存放地的鎖的數(shù)量,又能在最高級別里面分出保密程度的高下。他觀察了下四棟樓的門鎖數(shù)量,只有東西向的賬館和戶館是每道門配了三把鎖,其他兩棟樓,史館每扇門配了兩把鎖,放置其他典籍資料的藝館,僅有一把鎖。
他忽然想到了青衣團成員的名字“賈二柳、史三梧、史三桐……”,眼前“戶館”二字對他的吸引力頓時變得更大。
正沉思著,齊瀾感到后面有一陣細弱的疾風沖他腦袋而來,他本能地躲閃開,只見一個小石子飛過他眼前,跳到了對面戶館的房頂上。
齊瀾正準備去腰間拔劍,只見冷禪調(diào)皮著,從檔案館外面攀著木梁就躍了上來。
齊瀾沖冷禪翻了個白眼:“我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再這么幼稚了好不好。這里可是檔案館,皇家重地?!?p> 樓下的鐘青蓮聽到齊瀾跟人說話,忍不住走出院子往上看。
齊瀾指著冷禪說:“來了個朋友……”
鐘青蓮一臉焦急:“哎呀,造次呀,這館內(nèi)只要有一扇門開著,就不允許帶外人進來?!?p> 齊瀾立刻佯裝要打冷禪:“讓你調(diào)皮,以后不要再跟著我!”
鐘青蓮在下面擺擺手:“得了得了,我看你今日也累了,給你一個時辰去會會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