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刻,刻”
鐘表走動的聲音在無比空曠的房間響起
一抹亮光將黑暗撕破,照亮了一排排沒有盡頭的書架,向上望去,火光都無法探測到書架有多高。
一個枯黃并且?guī)е岷诎唿c的老手伸出來,清點著書架上一本本老舊書籍,這些書籍雖然老舊無比,但被包養(yǎng)的十分完善,封面都好似被擦過千遍萬遍。
“一,二,三...三十,”
枯黃的手指清點完畢,亮光熄滅,世界又歸于黑暗。
威廉眼睛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正呈大字躺在地板上,四肢百骸都酸痛無比,就好像許久沒有鍛煉的人突然經(jīng)歷了下午的高強度鍛煉。
可見昨晚威廉揮劍時的瘋狂。
掙扎著站起來,拍了拍衣服,用雙手揉捏了下太陽穴,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做過夢了,更何況是這種匪夷所思的夢境,自己做的夢十有八九都是戰(zhàn)斗,與蟲族戰(zhàn)斗與傭兵火拼,無休止的戰(zhàn)斗,就算剩下的十分之一也是戰(zhàn)斗完后的休息,有自己享用美食,自己成為了統(tǒng)御整個聯(lián)邦的總統(tǒng)等這些春秋大夢。
再離譜也就是夢見嫖啊,大嫖啊,特嫖啊什么的。
夢見自己變成個老人數(shù)書這是絕對沒有過的。
不過再怎么夢,也是夢,很快就被威廉丟到腦后。
就當威廉閉眼扭捏太陽穴回憶離譜夢境的過程中,食指上的鐵環(huán)微微泛起一絲金光,很快便沉寂下去,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它的異常。
抬眼望去,身體上的傷已經(jīng)全部恢復好了,是在自己修煉時隨著呼吸間神奇的愈合的,雖然渾身上下虛弱無比,但是感覺充滿了力量,這種互相沖突的感覺讓威廉感到很不舒服。
窗外已經(jīng)暗了下來,顯然已經(jīng)又過去了一整天,無數(shù)次的揮劍使得威廉將附著在自己身上的靈魂吞噬了將近半數(shù),身體儲存的能量也消耗得一干二凈。
肚子用響雷般的咕咕聲抗議道。
臺桌上食物已經(jīng)被希勒吃光了,威廉將長劍裝備好,捂著肚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空漆黑無比,天上沒有星星,一大一小兩枚月亮都被遮蓋住了,可謂伸手不見五指。
但威廉站著高塔之上可以清晰地看著地上亮起的一片片火光,那是士兵的營地,一個個好似夜空中的螢火蟲。
高塔十分之高,站著這里可以看到整個城塞的布局,宏偉的要塞整個被沾染上了血色,要塞的城墻已經(jīng)被攻破,獸人有的在城墻上潛伏,有的在城墻之下扎營,更多的是在更遠的地方瞭望著,好似一個獵人在看著中了一箭的獵物,靜靜地等待著它的死亡。
在如此的黑暗之中威廉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墻上堆積著厚厚的尸體,以及用尸體組成的攻城梯。
要塞之后是一條由火把組成的長龍,那是一望無際的補給線,諾林王國全國的力量組成的補給線,每天都會有成千上萬名士兵從全國各地蜂擁而至,加入這場慘烈的衛(wèi)國戰(zhàn)爭,還有數(shù)不清的奴隸像威廉這樣被運送過來,他們的命運就是抵擋獸人沖擊的腳步,僅此而已。
想起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呢,或許自己也會一不留神地死在戰(zhàn)場上面了呢?
把這些想法拋出腦后,威廉摸了摸自己的劍柄,在火把的照耀下向外走去。
高塔一共有十層,自己處于中層也就是第六層,第六層大概有六個獨立的房間,高塔內(nèi)空曠曠的,幾乎沒有人來往。
威廉沿著火把向著隔壁走去,敲了敲門。
咔吧,門被打開,開門的卻是一雙纖細白嫩的手。
一名看上去十幾歲,穿著斗篷背著一把大弓的少女打開了門,少女掃了眼威廉,向房間內(nèi)看了看疑惑道
“你伙計?”
“不,是我的扈從”
“哦,你徒弟。”
她的聲音如百靈鳥,清脆動耳
“進來吧,扈從騎士。”
威廉點了點頭,邁步踏進房門
就當腿伸過去的時候,少女卻突然抽腿想要絆倒威廉
威廉眼疾手快,上輩子的自己做傭兵和伙計們往往剛剛做完生死兄弟,就要真變成生死兄弟,所以威廉幾乎本能反應就改踏為踢,隨后就想要拔劍抵擋接下來的攻擊。
“喲,反應不錯嘛。”
只見少女將自己踢過來的腳一勾,自己就被帶到她面前,一把自己記憶中博物館里才能看到的老式火銃就這么頂?shù)搅俗约耗X門上。
而自己的長劍才剛剛拔出來一半。
威廉冷汗直冒,賠著笑將拔出去一半的長劍塞回去
安德魯,你這徒弟不錯,看樣子他還沒覺醒蛻變核心是吧,反應能力就能這么強。
少女將銃收了回去,插進腰間,轉(zhuǎn)身向房間內(nèi)走去。
威廉擦了擦冷汗,也硬生生地跟著走了進去。
安德魯一臉無奈地看著威廉,說道
“威廉,別往心里去,她就是這個性子,當年希勒也是被這么整的,那小子一個之后禮拜都不敢和她對視了?!?p> 威廉苦笑,任誰被一上來就被火統(tǒng)頂著腦門也會這樣啊,威廉聽著統(tǒng)的聲音,知道了那把銃已經(jīng)是上了彈的,那咔咔兩聲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隨后威廉看向屋內(nèi)的安德魯,這才過去一夜,安德魯?shù)膫麆輳闹貍苯幼兂闪瞬羵挥心樕腺N著膏藥手上敷著綠油油的藥劑,夾板和繃帶都不見了,可見這個世界的騎士恢復力之強。
安德魯看到威廉的驚訝,只是笑了笑,隨后將視線轉(zhuǎn)向那位斗篷少女。
“我給你介紹一下,威廉,這位是緹娜小姐,緹娜·李維斯,王國北部最好的弓箭手?!?p> 緹娜行了一個女士禮,笑瞇瞇地看著威廉。
“緹娜,這位是我的第二位扈從,也是我麾下的百人長,威廉百人長?!?p> 威廉也躬身行了一個略顯生澀的王國禮。
“好了,來說說正事吧?!?p> 安德魯將纏在手臂上的繃帶一圈一圈扯下來,粗壯的支臂上傷疤已經(jīng)褪去,一塊塊新生的肌膚帶著密密麻麻的疤痕惹得威廉一陣心驚肉跳。
這兩只手臂,少說也扛過了數(shù)十次的傷害!
“威廉,你來了就表示你修煉上遇到困難了,對吧?”
安德魯活動了一下手臂,抬頭問到。
威廉尷尬的憋不出一句話來,不過他的肚子卻搶先一步為威廉回答
咕——
如一股悶雷炸響,震的屋內(nèi)三人啞口無言。
安德魯勉強地笑著
“餓了的話那就先吃飯吧,后方補給一直很足,更何況我已經(jīng)成為騎士了,軍隊里給我提供的飯菜蘊含的能量很多,有利于騎士的修煉,今天我請客?!?p> 只見安德魯拿出六張卡片,一用力捏成粉碎,三盤切片面包和三盤牛肉就在空中被炸了出來。
見威廉驚愕的模樣,安德魯給威廉解釋道。
“這是卡牌師的獨門絕技,物品卡牌化,他們可以將一些普通物品變成一張張薄薄的卡牌,很多卡牌師都服務于軍隊,為軍隊制作軍糧卡牌,被制作成的卡牌的軍糧不會變質(zhì),發(fā)霉,除非卡牌期限到了,就會一直被保存著,幾乎能用得起卡牌軍糧的軍官都會帶卡牌軍糧,這可比干糧更省地方,還比干糧補充的能量更多。”
安德魯又從腰間拿出一張灰不溜秋的破爛撲克,撲克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上面沒有花紋,沒有人物,只有一片面包,面包上紋著數(shù)字100。
這就是最次等級的軍糧卡,能保存一百天的一片面包。
安德魯遞給威廉,威廉反復看了十幾遍,看不出任何端倪,這只是一張破破爛爛的硬紙片。
但威廉學著安德魯一用力,啪塔,撲克牌折了,面包卻沒有出來,反而面包上的100變成了50。
安德魯搖頭道
“卡牌必須用騎士能量之類的能量才能使用,這也為什么卡牌軍糧被稱之為軍官軍糧的原因了?!?p> 安德魯將卡牌捏在手里,威廉瞪大眼睛看,只見安德魯手上泛著白芒,光芒包裹著安德魯?shù)氖种?,啪塔一聲,一塊面包出現(xiàn)在了安德魯?shù)氖稚稀?p> 威廉眼睛都快瞪直了,饒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光怪陸離的事情,對一塊面包變成一張卡牌還能變回去這種事情還是感到驚愕無比。
威廉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請問千人長閣下,那么保質(zhì)期沒了會怎么樣?”
威廉問到。
安德魯又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卡,遞給威廉
“用力對折它?!?p> 威廉先是用力將卡牌一個對折,卡牌上的100瞬間變成了50,隨后威廉再折了一折,50變成了25,再次對折數(shù)字直接就變成了0。
隨后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卡牌泛起了一股靈光,化為光華消失了。
威廉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愣的發(fā)神。
安德魯笑了笑說
“等你打完這次的仗以后找到賣卡牌的卡牌師,他們不但有食物卡牌,還有一些兵器卡牌,你的劍折損了有他們便又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p> 安德魯拿出一張普普通通的長劍卡牌在威廉面前晃了晃。
威廉咽了咽口水,這一便利的東西他是第一次見。
“好了,吃飯吧,飯都涼了?!?p> 安德魯坐下來,拿起刀叉開始切熱乎乎的牛肉和看上去是剛剛烤熟的面包。
穿著斗篷的少女也是坐下來,先是合手祈禱了一下,隨后才開始動起刀叉。
威廉稍微注意了一下這位被安德魯稱之為北部最好的弓箭手的名為緹娜的少女,她與安德魯?shù)哪挲g相差大概有幾歲,看起來和自己相差無幾,纖細的雙手上卻有一種力量的感覺,柔嫩的手上卻有著進行過大量訓練產(chǎn)生的繭和傷疤,不難看出這是一名弓箭好手。
少女的面容讓威廉感到一陣驚艷,但是大部分都隱藏在斗篷下,又顯得幾分神秘。
威廉迅速地掃完了食物,等其他兩位也吃完之后,安德魯首先說道。
“明天我會重返戰(zhàn)場進行反攻,軍官消耗的太快了,千人長都死了好幾個,緹娜,我希望你能在騰的出手的時候稍微照看一下威廉。”
安德魯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了擦嘴,嚴肅地說道。
緹娜也是優(yōu)雅地拿著手帕抹嘴,對著威廉眨巴了下眼睛。
“那么就要看威廉百人夫在戰(zhàn)場的表現(xiàn)了,我不會作出讓戰(zhàn)場局勢變壞的舉動,如果威廉的死能夠讓戰(zhàn)場局勢更好一些的話,我可能還會一箭洞穿他也說不定?!?p> 緹娜如百靈鳥的聲音卻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語句。
威廉卻是挺直了胸膛,對視著緹娜
“緹娜小姐,我實力尚且低微,但我也會盡我所能的作出屬于自己的貢獻,雖然不可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但我是絕對不可能作出惡化戰(zhàn)況的事情的!”
安德魯十指交叉
“正如威廉百人長所說,威廉絕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他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我的審判之劍的審查。”
“好吧,既然是安德魯千人長的審判,那么我可以信任你,但如果你真的犯了那種錯誤,我也不會手軟的。”
緹娜朝威廉點了點頭,拿著火統(tǒng)耍了個槍花。
安德魯起身,說著
“威廉,如今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進入了拉鋸戰(zhàn),雙方各自占領(lǐng)了據(jù)點,而軍團長給我們下達了命令,在下一輪月亮升起之前,我們將會去奪回城墻,以攻為守?!?p> “而我們被安排為前鋒,經(jīng)過了一番戰(zhàn)斗和補充,我們一共有五千人可以用來打這一仗,而且還會有騎士的助陣,明天必定是這一片堡壘戰(zhàn)事最激烈的決定性戰(zhàn)役,所以我們只能取勝不能失?。 ?p> “所有軍官們都將沖鋒在前,為士兵開辟道路,威廉你就和我一起沖鋒,我將和希勒還有其他幾位騎士組成戰(zhàn)陣,你實力最低,就在戰(zhàn)陣末端和暴熊還有諾伊百人長他們配合就行了?!?p> “現(xiàn)在我們下去和他們匯合,而你需要盡快熟悉戰(zhàn)陣,還有暴熊和諾伊,你必須熟悉他們的作戰(zhàn)方式?!?p> 隨著安德魯下了高塔,下方軍營呈現(xiàn)了一陣忙碌的景象,無數(shù)人分成兩隊正在演習明天戰(zhàn)爭,他們一個個組成戰(zhàn)陣,每個士兵包括奴隸都舉著方盾,向前方的敵人逼近揮砍。
軍官有的在旁邊看著軍隊的演習,指出錯誤,有的在戰(zhàn)陣之中廝殺,與士兵磨合默契感。
威廉還看到了依舊渾身繃帶的希勒在戰(zhàn)場邊緣不斷對自己的部隊大喊大叫,臟話連篇。
但是他的部隊卻是表現(xiàn)最顯眼,幾乎成為了一方陣營的尖刀,配合著嗷嗷叫的雪怪們狠狠捅進敵方陣容的腹部,打的有來有回。
而在希勒部隊后面還有一支為希勒收尾的部隊,他們個個舉著高大的盾牌,高舉長矛,一步一步健穩(wěn)地挺近著,而在這支無比強悍而健穩(wěn)的部隊最前面卻是一個頭重腳輕的醉漢。
他搖搖晃晃地揮舞著釘錘,看似破綻百出,實則卻沒有一個士兵能攻進其身邊,往往剛靠近就被他一錘子砸倒了。
就算是雪怪,被這錘子砸上去,也疼的是齜牙咧嘴,后退不止。
而這位醉漢最讓威廉大跌眼鏡的是,他身后背著一支長長的來福槍款式的槍械,腰間和褲腿上還各插著一柄火統(tǒng),掛著幾個大大的子彈袋。
這讓他在冷兵器的戰(zhàn)場上顯得格外顯眼,就好像漫山遍野雜草中的一朵奇葩。
就這樣,這兩支隊伍互相配合,逐漸地蠶食完了對方大半個軍團,就連雪怪也被希勒和這位奇葩人士配合著“宰”了幾頭,躺在地上極不情愿地扮演著“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