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周折,田峻也不知道這是到了哪里,只知道這山谷的附近到處都是山,足有數(shù)百個山峰。四周群峰錯落,人跡旱至。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秘密貓冬的好地方。任誰也想不到,田峻會躲在這種地方貓冬。
田峻將三千多軍隊駐扎在這里,終于躲開了鮮卑人的搜索。
……
北國的冬天,單調(diào)而又漫長……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到了十二月中旬。
田峻讓人到山腰上砍了一大堆韌性很強的青藤,然后自顧自地編了起來……
“峻兄,這是你編的籮筐么?編得好丑!”看到田峻用籐條編的簡單籮筐,夏雪好奇地問道。
“丑點沒關(guān)系,能裝鮮卑人的腦袋就行。”田峻一邊忙活,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
“不就那大王子一顆人頭么?要這么大籮筐裝?”夏雪皺了皺眉道。
一向好動的夏雪,與這一群臭男人呆在山谷中,一呆就是兩個多月,真給悶壞了。只好每天來找田峻打鬧,見田峻今天不陪他玩,便嘟著嘴,有些不高興了。
“雪兒,我們現(xiàn)在手上確實只有一顆鮮卑人的腦袋,但很快,我們就會有成千上萬顆?!?p> 田峻將最后幾根籐條扎好,又拿起籮筐在地上砸了幾下道:“不錯,夠結(jié)實!”
夏雪撇了撇嘴:“才一個丑八怪籮筐,就想裝成千上萬顆人頭?別瞎說說,陪我練武好么?”
田峻搖了搖頭,很認(rèn)真地對夏雪道:“雪兒,你說朝廷會怎么處置你父親和我父親?”
夏雪一聽這話,便沒有打鬧的興致了,很擔(dān)憂地說道:“如此大敗,恐怕……恐怕……會獲罪?!?p> 田峻點了點頭道:“是的,獲罪在所難免。所以,我們要盡量補救,多帶些鮮卑人的人頭回去?!?p> 夏雪道:“你是想劫殺鮮卑人?要怎樣做?”
田峻笑了笑道:“你去把他們幾個都找來吧,我們開個會!”
夏雪應(yīng)了一聲,蹦跳著去傳令去了。
最先聞迅趕到的是郭順,此前郭順因親自擔(dān)任斥候隊長,遭遇檀石槐的“搜山檢?!钡年犖椋巡粩潮姳豢沉艘坏?,又帶傷拼死回去報信,才給了這支漢軍準(zhǔn)備的時間,避免了更大的損失。如今三個月過去,在田峻的精心照顧下,郭順的傷口恢復(fù)得也還不錯。
因為郭順的帳篷就在田峻的帳篷邊上,所以來得最快。
接下來是蘇勇,這是田峻的幾位手下中最為年長的軍候。
已屆而立之年的蘇勇,從小就跟著田晏南征北戰(zhàn),立功無數(shù),深得田晏信任。
然后是鞠忠,鞠忠都是西涼人氏,自幼在羌胡人群狼環(huán)視的地方長大,其為人不善言辭,卻極善殺人,在田峻的三個手下中要數(shù)鞠忠的武藝最高。
再然后是晏昭,晏昭是田氏家將,數(shù)代依附田氏,最是忠心耿耿。
最后才是慢悠悠走來的成公英。
成公英看了看田峻新編的籮筐,眼神一亮,圍著籮筐轉(zhuǎn)了兩圈,實然狠狠一腳把它踢飛,又快跑過去搬了回來,仔細(xì)查看了一番,才釋然地一笑道:“不錯不錯,夠結(jié)實,用來裝人頭正好?!?p> 蘇勇等人都莫名其妙,唯有田峻笑了笑道:“你這個狗頭軍師果然是有幾份本事,看到這東西就知道了本公子的打算,著實讓人佩服?!?p> 成公英被田峻表揚了一下,立即恢復(fù)讀書人喜歡“裝”的本性,踱著方步,昂首朝天道:“古人云:聞弦歌而知雅意,何況是看到這么古怪的籮筐?”
田峻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還蹬鼻子上臉了,你既然知道了,那就跟大家說說吧?!?p> 成公英向田峻唱了聲喏,然后開口說道:“公子近期必有南下的打算,在南下之時,必會大肆屠殺鮮卑人,斬獲其人頭向朝廷報功,一者雪漢軍戰(zhàn)敗之恥,二者為將士們謀得功勛,三者為老將軍減罪?!?p> “哎呀,說得太對了,你……你簡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田峻大笑道。
“你們……真是太惡心了!”夏雪狠狠踢了田峻一腳。
蘇勇等人都大笑起來,連被說成是蛔蟲的成公英也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兩個月的朝夕相處,大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田峻這種說話方式。
熟悉田峻的蘇勇等人,雖然很是訝異田峻與之前的諸多不同,但也都?xì)w結(jié)于是戰(zhàn)場對田峻的磨練,使田峻看透了生死。
人只要看透了生死之后,便會變得無所畏懼,即使再嚴(yán)峻的形勢擺在眼前,依舊能談笑自如,從容不迫。
而成公英則私下里對蘇勇等人道:“泰山崩于前而心不驚,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說的就是你家公子這種人,這種人,通常是天生的統(tǒng)帥之才!”
蘇勇等人也都深以為然,對田峻更加佩服和歸心。
田峻待眾人都安靜下來之后,才又對鞠忠道:“我聽說西涼人在冬天出行時,有用到一種雪車(雪撬),不知鞠兄會不會做?”
鞠忠道:“這有何難,公子若是需要,我只需半天就可以做出來。”
田峻道:“如此甚好,就請鞠兄調(diào)動軍士,十天之內(nèi)做三百輛雪車出來?!?p> 然后,田峻又指著那粗陋的籮筐對蘇勇道:“這種籮筐,就勞煩蘇兄,十天之內(nèi)做六百個出來?!?p> 成公英算了一下道:“公子的計劃不小啊,竟然想要帶一萬多人頭回去!公子剛才說十天之后要這些車和筐,莫非南下之期,便在十天之后?”
田峻點了點頭道:“北方草原的冬天是漫長的。從九月底開始下雪,到次年二三月份雪才會停。我們的糧草并不足以支撐這么長的時間,而且,也并不是冬天就得一直貓著?,F(xiàn)在正是南下最好時機!”
頓了一下,田峻見蘇勇等人有些不明白,便又開口說道:“我們在山谷中已經(jīng)貓了兩個多月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月中旬,也正是一年中最嚴(yán)寒的時候。我之所以挑這個時候南下,主要有三個方面的考慮:
其一,這是一年中最嚴(yán)寒的季節(jié),這個時候鮮卑人都貓在窩里很少活動,我軍的行動不易被鮮卑人發(fā)現(xiàn)。
其二,草原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兩個多月,鮮卑人糾集到一起的各部落軍隊?wèi)?yīng)該已經(jīng)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這樣我軍所要面對的敵人就不會那么強大了。
其三,這個時候鮮卑人不會想到會有外敵入侵,防備最為松懈,因此,也就最適合我軍去獵取鮮卑人的腦袋!贏取軍功!”
眾人聞言,盡皆振奮。一邊抓緊時間準(zhǔn)備,一邊遠(yuǎn)遠(yuǎn)地派出斥候,查探歸途中所要經(jīng)過的各個鮮卑部落的動靜。
……
十天之后,一切準(zhǔn)備就緒,在山谷中休整了足足兩個多月的三千五百漢軍,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
田峻以鞠忠領(lǐng)一千精銳為先鋒,親率二千五百人為后軍,開始了血雨腥風(fēng)的回家之路。
漢軍的第一個目標(biāo)是與山谷相距八十多里的一個二千多人的鮮卑部落。
田峻于天亮?xí)r分突然發(fā)動,快速攻破了部落的寨墻突入寨中,不論老幼全部砍殺,徹底血洗了這個部落。
然后,由晏昭負(fù)責(zé)收人頭。
晏昭扯起公鴨嗓子大叫:“收人頭啰,收人頭啰,所有青壯男子的人頭都割下來放進(jìn)筐中,太老的不要,婦人的也不要,哎……那個誰,你手中那顆人頭還沒你的拳頭大,也是青壯么……”
夏雪聽得眉頭直皺,對田峻兇道:“你……你們太過份了,連襁褓中的嬰兒也要殺掉么?”
田峻不為所動,嘆了口氣道:“這些孩子,十幾年之后便是兇悍的鮮卑戰(zhàn)士,”
“那……那些小女嬰呢?”夏雪依舊非常憤怒。
田峻還是不為所動:“十年之后,她們就是生產(chǎn)鮮卑戰(zhàn)士的設(shè)備!”
夏雪泫然欲泣地指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要開口,田峻首先大喊起來:“傳我命令,沒有行動能力的老人,以后不要殺!讓他們活著,消耗鮮卑人的糧食!”
夏雪徹底無語……
田峻將夏雪拉到一邊,輕聲勸解道:“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民族之間,為爭奪生存空間,誰又不是無所不用其極?能夠削弱對方戰(zhàn)爭潛力的手段,就是最好的戰(zhàn)爭手段。幾百年來,胡人一直是這樣對漢人的,我們漢人也該這樣對待胡人?!?p> “那,民族之間除了戰(zhàn)爭,就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嗎?”夏雪望著田峻,眼中蓄滿了淚花。
田峻拍了拍夏雪的肩膀,嘆了口氣,語氣輕緩而又堅定地說道:“可以的,將來一定可以的?!?p> “將來?”夏雪有些不解。
田峻道:“等我們漢人足夠強大了之后,讓胡人說漢話、書漢字、著漢服、習(xí)漢俗、從農(nóng)耕,漢胡不分彼此,親如兄弟一家,便再無民族之間的血腥仇殺。然而,在此之前,我們只能以殺止殺,盡最大努力摧毀胡人的戰(zhàn)爭潛力,去為我族爭取生存空間,使文明不至于屢遭野蠻踐踏?!?p> 夏雪用滿是期盼的眼神看著田峻,輕輕地問道:“峻兄,這一天真會到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田峻堅定地回答道。
此時,田峻的心,又回到了穿越前的那個五十多個民族親如一家的年代,在那個時空,田峻(王耕)就有很多的朋友和同事是少數(shù)民族,彼此和諧相處,親如兄弟,與同族無異。
話題有點沉重,田峻的心也有點沉重。
穿越以來,田峻一直以為自己看透了生死,數(shù)次面對十倍以上的敵人,田峻都能面不改色,談笑自如甚至嘻嘻哈哈。
可是當(dāng)真的要舉起屠刀砍向這些無辜弱小的生命時,田峻的心,也是在流血的!
田峻長嘆了一口氣,對夏雪道:“但是,我們現(xiàn)在還不夠強大,離各民族親如一家的那一天還很遠(yuǎn)很遠(yuǎn)。時勢如此,又能如何?咱們今天這刀要是砍不下去,待來日,這些胡人就會舉起屠刀,砍向咱們倆自己的孩子!”
“你……誰要跟你生孩子了!”夏雪羞惱地踢了田峻一腳,轉(zhuǎn)身跑開了。
……
冬天里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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