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過孤兒院?”
六六點點頭。
黑仔補充道,“以前村長就提過的,她奶奶過世了,媽媽精神狀態(tài)不好,爸爸又是弱智,就送她去的,結果,孤兒院里的小孩…總是欺負她,還把她按水里面,差點沒救回來,但是院長就只是說,小孩子鬧著玩的而已,道個歉就完事了??墒?,事后那些壞小孩還是欺負她,所以她才求村長讓她回家照顧爸爸的。”
“我知道怎么辦!”許許堅定的說道?!叭绻幸粋€人的頭發(fā),就有這個人的DNA,是不是可以找到相應的身份?”她目光炯炯的望著于非寒。
“可以?!?p> “可是如果那個人的DNA沒有存入基因庫呢?這樣也沒辦法找到與之對應的身份不是嗎?”
“很簡單,只要那個人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還在人世,也有心想找到她,做個親子鑒定就好。”
“于先生,你知道怎么弄嗎?”
“知道?!?p> “那我們報警吧。”
他卻搖搖頭,“這邊的警c不行的?!?p> 許許恍然大悟,對啊,若這邊的警c可以信賴,又怎么會有這些農村亂相呢?
就連一村之長,也是默認這種情況的。
許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忽然沖進去剛剛那間令她作嘔的小房子里。
黑貓依舊一身戾氣的,趾高氣揚的站在尸體上,許許不知哪里的怒火,拿起里面一根木材挑,狠狠的將黑貓打下來,“滾!”
黑貓也是被打了,歪著腦袋叫囂了一下,許許又一棍想打過去,黑貓不叫了,躲開了許許跑了。
然后,迅速的走進尸體,拔下來一撮帶肉的頭發(fā)。
這怕是許許這20年來做的最驚悚嚇人的事了!
后面的三人看傻了。
“老師!不可以這樣的!”黑仔想阻止她,因為覺得這是對死者不尊重。
于非寒卻秒懂了,阻止了黑仔。
“她想幫六六!”
她取到東西就跑出來了,緊張兮兮的東找西找,“于先生,幫我找個東西包起來!”
于非寒反應迅速的,找到一塊布,把她手上的東西包裹了起來。
許許又想吐了,但更想洗手,她趴在水龍頭下面,一邊洗,一邊干嘔。
“于先生…”她還沒說完,他就接過話,“我懂。”
一口氣沒順過來,她安心的繼續(xù)嘔吐不止。
而他拍著她起伏的背,柔情萬丈的,不像自己。
村長來了,還帶入殮師過來把尸體帶走。
她問道,“村長,不報警嗎?”
“這點小事…有什么好報警的,莫小姐,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讓你受驚了。以后,你還是不要胡亂走動了,要是出現(xiàn)意外怎么辦?!?p> “我有人陪著,不會出事。但是不報警真的可以嗎?她是被買來的,她的家人也許在找她呢?”
“哦,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村長閃爍其詞的,“沒事的,我交給我,我會報警的?!?p> “那她怎么辦?!?p> “我會送她孤兒院的?!?p> “她爸爸呢?”
“精神病院,我已經在聯(lián)系了。”
“讓她先跟我呆一段時間吧。”
“為什么?”
“說不定你報了警,找到她媽媽家人,她家人愿意帶她回去呢?她之前在孤兒院不是有壞小孩總欺負她嗎?先讓她跟我一段時間吧?!?p> “也是?!?p> 天已經晚了,他們先讓父女倆到黑仔家過夜,她幫女孩洗澡,兩個男的幫她爸爸洗澡。
許許沒替小孩子洗過澡,動作僵硬的,又怕她洗不干凈,最終女孩可能是洗太久了,有些不耐的說,“洗太久了浪費水…”
“……”
她又準備給她穿衣服。
動作依舊僵硬,套進一個頭,像把女孩細細的胳膊抓進去,又怕扭傷女孩。
也許是太慢了,女孩自己穿了進去。
她跟女孩晚上睡一塊,黑仔跟于非寒則看著女孩爸爸。
“你會唱兒歌嗎?”
躺在床上,女孩忽然問道,許許發(fā)現(xiàn),女孩從始至終都沒叫過她一聲老師。
“我會啊,你想聽什么?”
“你會唱什么就唱什么吧?!?p> “如果你還愛我就親親親親我,如果你還愛我就抱抱抱抱我~”
那么歡快的兒歌,女孩卻聽的滿心的酸楚。
“怎么又哭了?”她拍拍女孩瘦弱的小身板。
“如果媽媽的爸爸媽媽也不要我怎么辦?”
“不會的,會要你的?!痹S許也覺得自己的安慰很是蒼白無力,她也不確定她爺爺奶奶會不會接受得了女孩。
第二天,村長把尸體火化了。就送來了一盒骨灰壇。
警察只是走過過程,只是大概問一下情況,后來就沒再來過。
這邊奉行,不作為就是做好的作為。
于非寒把一個包裹拿給村長,“我想我家人了,村長……”他靠近村長,在村長手里塞了五百塊,“麻煩你了?!?p> “哎呀,這多大的事嘛~”然后把錢塞進口袋?!斑@是什么東西?。俊?p> “黑仔那個小孩教我做的小手工,你看,”他指了指許許脖子上掛的那個,“那個是我做的,許許說很好看,所以我也想給我媽做一個?!?p> 一旁的許許心虛的笑了笑,“是啊,很好看的?!?p> “還真的好看”村長想,村里人就是文藝,一個破木頭都能當寶。
“你放心,我做事你放心”
塞了錢,效率就是高。
過了三天,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于總,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p> “確認了嗎?”
“確認了,是那家的女兒,失蹤將近10年?!?p> 他深呼一口氣,“那她們那邊當?shù)鼐煸趺凑f?”
“預計明天就會過來這邊展開調查。她父母還有哥哥也會跟過來?!?p> “好?!?p> “于總?這跟我們的事有關系嗎?”
“沒關系。
第十三天,b省警察進了大山,第一個被叫去問話的,自然是村長。
她還在上課,當然,六六在課堂上心神不定的,完全聽不進去課,她走向女孩默默拍了拍女孩的小肩膀,小聲說,“沒事的,你一定會有一個家的?!?p> 女孩沉默之余,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臨近中午,警聲響起,是警察來了。
人是確實沒了,只剩下一個骨灰壇子,那對老父母抱著骨灰壇哭的撕心裂肺的。
一旁的哥哥也是在默默抹眼淚,而哥哥身后還有一個男子,那男子把黑色棒球帽壓的低低的,看不清眉眼,薄唇抿著,精致的鼻翼處染了一片紅,想來應該跟那女人家人一樣,對女人的去世悲痛欲絕。在女人家人難受的無暇女孩時,男子卻一臉陰沉跟敵意的看向了六六。
小女孩意識到陌生人的敵意,嚇的躲在許許身后不敢出來。
許許把女孩護在身后,猜想著男子的身份。
認與不認,都是在此刻了。
兩老跟哥哥在一旁商量了一會。
而女孩則是一直拉著她的手,手心已經滲出了汗,就像在面臨審判的最后一刻。
期間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她,臨近中午,她給女孩盛飯,加湯,夾肉?!俺燥柫瞬庞辛庀肫渌!?p> 女孩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后來結果出來了,他們決定領養(yǎng)女孩。女孩如釋重負,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爸爸怎么辦…我不想他進精神病院。”
聽到這話的倆老坐不住了,老爺子氣勢洶洶,“這個qj犯,如果不是他,我女兒也不會強迫生下孩子,我們是不可能接受他的!養(yǎng)孩子可以,因為那是我女兒的骨肉,但是不能要求我們把這個qj犯也一起養(yǎng)!”
“孩子不是這個意思。”老奶奶拉住老頭子,拍著老爺子的胸口給他順氣。“你別嚇壞小孩?!?p> 女孩手足無措了,緊張的躲進許許懷里,小身體不由自主的抖著。
“可他是我爸爸?!?p> “孩子,你聽我說。”許許蹲下來開導女孩,“我知道他是你爸爸,但是…你有想過你媽媽為什么會有今天這種下場嗎?她是被拐賣進來這里的。無論是拐賣婦女,還是拐賣兒童,都是一種犯罪,因為這種行為讓很多家庭支離破碎?!?p> “可我爸爸他只是腦子不清楚,他不想的…”
“我知道你爸爸也是弱者,但弱者不代表就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這部分弱者,就是造成另外一部分悲劇的始作俑者。我不是想說你爸爸壞話,只是,在這大山里頭,是愚昧無知縱容和默許犯罪的發(fā)生。你知道你的家庭為什么是這樣的嗎?”
女孩搖搖頭。
“因為一開始就不應該讓智力有問題的人結婚的,那是對后代的不負責任。你奶奶買來了你媽媽,把她當成生孩子工具,可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呢?”
“……”
“你的一生就被牢牢的拴在這家,然后自己的后代也以這種方式來繁衍子嗣,然后讓另外一個家庭支離破碎?!?p> “是我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嗎?”女孩眼睛空洞洞的。
“……”許許想說,是的,你不應該出生的,被強迫當成牲畜一樣生孩子,她更可憐女孩的媽媽?!安皇堑模抑皇窍M?,可以逃離這個愚昧無知的地方,讓你看到外面的文明世界。我們來這個世界,什么都有的選,除了自己的父母。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上一代人的錯?!?p> “既然有精神病院,為什么不能讓他去接受治療呢?”
“你有想過沒有,你爸爸雖然智力不正常,可還是有辦法強迫你母親壞了六個孩子,如果以后你單獨照顧他的過程中,他要是對你有什么不好的行為呢?”
“不會!他認得我!”
“但他沒有正常人的倫理道德規(guī)范意識,所以,老師還是覺得,為了你好,還是讓你爸爸接受治療的好。”
“…可那樣我就再也見不到我爸爸了。”
這個時候女孩舅舅出面說,“我有辦法,我讓你爸爸住到我們那邊的養(yǎng)老院就好了,這樣你以后想見爸爸了,舅舅帶你去看他?!?p> 女孩露出感激的笑容。
簡直是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