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歐找到了很多年前負(fù)責(zé)慕容子骸走失案的吳海英。
吳海英是負(fù)責(zé)兒童拐賣案的,老歐是負(fù)責(zé)河豚布偶分尸案的,這兩個案子明顯有交叉部分,老歐自然得跟吳海英交流情況。
老歐:“里面有很多人物的名字,跟現(xiàn)實(shí)中的人名是重疊的,當(dāng)然有一些人名只是同音,或者人物形象跟書里面的形象有些出入?!?p> 吳海英翻著老歐送來的寫手稿:“她畢竟沒辦法說話了,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訴說她的無能為力跟祝福。”
老歐:“殺害莫子許的,就是拐跑慕容子骸的人販子?!?p> 吳海英把資料拿給老歐:“萬來福,柴文靜,還有專門給他們開車的劉大牛。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逮捕這些挨千刀的人販子,簡直是囂張至極!那些被拐賣的孩子家庭都因?yàn)檫@三個人支離破碎!”
吳海英指了指萬來福跟柴文靜:“這兩個人,死在自己家后院的懸崖下,山里的野狗去覓食,他們的骸骨就被叼了出來,后來,山民就報了警?!?p> 老歐:“該死?!?p> 吳海英卻沒有一點(diǎn)開心:“他們死了,那些被他們賣掉的孩子,又要怎么找回來?!?p> 老歐默哀,是啊,石沉大海,那些孩子,又要怎么回家。
吳海英:“他們沒有把她賣了,因?yàn)樗厥獾拈L相跟女童身份,加上她是木齊.恩博的女兒,在各大媒體網(wǎng)絡(luò),都有她的畫像,他們只能讓她用自己兒子的名義圈養(yǎng)起來。
一個無法暫時成為賺錢工具的人,他們自然不可能給她好過。
他們經(jīng)常虐待她,毆打她,甚至在精神上凌虐她?!?p> 吳海英給老歐看慕容子骸的身體檢查報告,圖片上面有觸目驚心的疤痕。
吳海英指著慕容子骸的背:“那個是用煙頭燙的,那個是用鞭子抽的,還有用剪刀劃的。你看到這個CT檢查沒,她肋骨斷了五根,胃里面還有一些沒有消化掉的石頭,牙刷。她甚至……不是.處女,我們問她第一次是什么時候,她說不太懂,好像是12歲,又好像是14歲,反正她,沒辦法抵抗,他引誘自己,自己不懂那些,就不再是女孩了。她說不想回憶?!?p> 老歐倒吸一口涼氣:“也就在某個時間,莫子許出現(xiàn)了,讓她看到了希望,讓她想逃出魔爪?!?p> 吳海英:“女孩子之間,互相分享痛苦,互相感受快樂,然后惺惺相惜,就自然而然都想去解救對方。所以她們約好了一起下山。”
老歐:“所以,她是目擊者?”
吳海英點(diǎn)頭:“我跟慕容子骸的醫(yī)生交流過,通過催眠得知,她親眼目睹了整個分尸過程,她的精神狀況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瓦解的。”
老歐:“她寫了那么長的故事,把自己想象成莫子許,于先生,就是想讓她活下去,她想給那個善良的老師一個好結(jié)局。”
吳海英凄涼一笑:“是啊,書里面的風(fēng)花雪月我是看不懂,我只看到了,隔離現(xiàn)實(shí),渴望而不可得的期待?!?p> 老歐:“是的。我知道?!?p> 于大寶不是于非寒,于大寶這么現(xiàn)實(shí)的人永遠(yuǎn)都不會覺得愧疚,愧疚的只是于非寒,只是慕容子骸而已。
她用完美有缺陷的方式去描寫莫子許口中的于先生,她抒寫莫子許的必定經(jīng)歷的感情挫傷,卻一個勁的想盡辦法扭轉(zhuǎn)那個必定的結(jié)局,甚至淪陷在自己給自己設(shè)定的情景中痛苦掙扎著,所以我們看到的有些情節(jié)會顯得格格不入,甚至脫離邏輯。
老歐不禁悲哀的渴望,她如果不是殺害錢朵的兇手,該多好。
她受了太多不該屬于她的苦,好不容易回到家,母親過世,父親不愿相見,最后卻要鋃鐺入獄。
就像書里面寫的,她的結(jié)局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才對。
“我知道可以采集指紋的辦法,比如慕容子骸用過的玻璃杯,或者鏡子…”張雨積極獻(xiàn)計。
“這個我知道。”顧如初掄起衣袖,套上乳膠手套。
“那我們趕緊去呀!”
“你覺得這個指紋有必要采集嗎?!彼炀毜恼{(diào)整著顯微鏡。
“肯定有必要?!睆堄旰V定道。
“你沒發(fā)現(xiàn),老歐他不急著采集她的指紋嗎?”他轉(zhuǎn)身去另外一張臺上拿了裝著標(biāo)本的綠籃子。
“可也是老歐主動說要采集的不是嗎?”
“對,可是,這里面有個問題。假設(shè)指紋是她的,但是,她是否具有分尸成那種程度的能力。”
“尸塊切的太完整工整了,我們的猜測是,兇手一定學(xué)過系統(tǒng)醫(yī)學(xué)技術(shù)的?!?p> “她被囚禁多年,只學(xué)過寫字而已,不可能有這種能力做得到這點(diǎn)。”
“也是。”
“她的父親,木齊?沒消息嗎?”
“有個屁消息,木齊的管家一接到我們警方電話,就說忙,沒空回國,對不起。屁,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出事了,居然還在說公務(wù)繁忙,這男的是缺錢嗎?”
“有沒有可能…”顧如初把滴液滴進(jìn)顯微鏡撥面。
“什么?”
“木齊出事了?”
“不會,社交平臺,我還能看到木齊更新狀態(tài)?!?p> 顯微鏡下,平時肉眼無法看到的微生物體被放大。
“社交平臺上的他,是真人嗎?”
“是他本人呀?!?p> “最近好像出了一個AI換臉軟件。”
“不會吧?”
“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畢竟這很不尋常,木齊居然可以對兩個女兒跟情人的事情做到不管不顧,還在社交平臺上分享自己的生活?!?p> “這樣確實(shí)是很冷血,而且,媒體記者都不敢來報道這件事。恩博家族背后的勢力可見一斑,我們警方要提人,上面的人根本不肯答應(yīng)。所以案子出現(xiàn)這么久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接觸到木齊本人。太神秘了,我現(xiàn)在甚至在懷疑,錢朵說不定是木齊家族的人做掉的,因?yàn)槟饺葑雍「緵]有這個技術(shù)去分尸?!?p> 顧如初點(diǎn)點(diǎn)頭,“做出來了?!?p> “這個是什么?”張雨低下頭靠近綠色籃子里面的樣本。
“嘔吐物的樣本。”
“嘔~”
“死者是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的?!?p> “媽呀,噎死的,那還測這個干嘛?!?p> “常規(guī)操作而已,看看有沒有毒咯?!?p> 張雨一臉嫌棄的站遠(yuǎn)了點(diǎn)。
“你站那么遠(yuǎn)干嘛?對了,剛剛借到通知,在阿莫林又發(fā)現(xiàn)一對尸體了,尸體埋葬的地點(diǎn)離她住的地方不遠(yuǎn),我得去現(xiàn)場做尸檢?!?p> “她是誰?”張雨皺著眉頭捏了捏鼻子,暫時反應(yīng)不過來,他說的她是嘔吐物死者還是慕容子骸。
顧如初的身形一頓,“慕容子骸?!?p> “又有人死了?!?p> “死的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p> 顧如初脫下手套,依舊冷漠著一張臉。
“哦,”張雨知道顧如初說的那對尸體是誰了,“你說的這對尸體,是那兩個人販子夫妻!”
“嗯。”
“哼,居然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酒精噴在手上,微微刺辣,他看了看手,原來破皮了。
“我不跟你說了,等老歐回來,我得跟他也得去抓人了?!?p> “抓誰?”
“還能是誰?!睆堄臧炎约旱木笨壅?,義正言辭道:“慕容子骸?!?p> “李先生,我們也不想有這種判斷,可是,這對主要兇犯,已經(jīng)死了,而唯一對錢朵有作案動機(jī)的,也只有剛剛好出現(xiàn)的……”
“你們懷疑子?。坎豢赡堋豢赡?,你們看看她現(xiàn)在這種精神狀態(tài),怎么可能去殺人,又把一個孩子藏起來?”李霖用篤定的眼神向兩位警長解釋著,“我拜托你們了,兩位警長,我不想讓子骸再受苦了。那個時候我把她弄丟了,我愧疚大半生,她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得補(bǔ)償她的。她…真不是那樣的人…我我不能看著她坐牢?!崩盍卦秸f越激動,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說到慕容子骸的事,總是情緒激動而悲傷。
當(dāng)年,15歲的李霖把2歲的慕容子骸抗在肩膀上看游樂場里的煙花。
一場煙花一場夢,他哪里知道,一松手,小娃娃就從他的身邊消失了。
子骸失蹤后,他媽媽爸爸帶著他去子骸家里,當(dāng)著她爸爸媽媽的面痛哭流涕的打著他。
可小孩找不回來了,打死他也沒用。
一整個青春,因?yàn)樽雍〉氖й櫍盍爻惺芰撕芏嘈睦?,精神上的壓力?p> 所以,當(dāng)他知道慕容子骸回來的消息后,連工作都顧不上,也不顧妻女反對,立刻接她回自己家照顧。
“李先生,我知道你沒辦法接受,但是,這個只是猜測。不過,我也希望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李霖?fù)u頭,根本聽不進(jìn)。
“不能單憑她有這個動機(jī),就說她有殺人嫌疑。警長,你得考慮一下她的情況。174的高個頭,但那身板比我上初中的小孩還瘦。她一個人,怎么把錢朵母女一起騙走?”
“李先生你不知道,錢朵母女是分兩次被帶走的?!?p> “警長你不能太武斷……”
“我們沒有說一定是她,她只是有嫌疑,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一對尸體了,我們需要她去認(rèn)尸?!?p> “警察先生,你一定要相信她!”
“我知道,但我們見過太多的受害者,最終轉(zhuǎn)變成加害者的例子。但主觀上我們是不希望她變成這種角色的,我們帶走她,只是想她配合調(diào)查。”
李霖咬住下嘴唇,不愿再說。
她不壞,他承認(rèn)這也是一種很主觀的亂斷,但至少從第一次再看到她,他并沒有從她眼睛看到,惡念跟殘忍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