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君霓被燁關進淵冥洞后,燁每日都會去看她。
這結界是她所筑,所以洞中的一切都對她沒有影響。包括對于外人黑暗無比的山洞,對于她來說也不過是一片干凈平整的地面。
其實她也沒什么事,這么多年來她身為一個異類,一直游走在人神魔三界之中。她喜歡君霓,就跟著她游山玩水,一起懸壺濟世,善待人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對蒼生一直沒有憐憫之心。
她站著淵冥洞里,看著君霓疼痛不堪。她盤著腿打坐著,一身白衣早已污穢,瓷白的肌膚滲出細密的汗珠,她抿著嘴眉頭緊皺。
燁承認她心疼了,她心疼君霓了,她始終不忍心看見她如此痛苦。可她每每想要好言相勸,君霓總說出一些尖酸刺耳的話激怒她。
一日,兩日,三日,淵冥洞的折磨一日多過一日,每一分一秒都在折磨著君霓,可君霓始終未開口求過她一句,只要一察覺到她的存在,就會叫罵著讓她滾,說她惡心。
她以為在淵冥洞最先撐不住的是君霓,她以為她會來求她。結果最先撐不住的是燁她自己。
從一開始的讓君霓殺了顧南笙就原諒她,再后來變成了不用她殺也可以,再后來變成了不殺顧南笙只要和她在一起,再后來又變成了當一切沒有發(fā)生過和從前一樣。
可君霓始終如一,不可能松口,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她。
在第四日的時候君霓終于是撐不住了,暈倒在洞中。燁心軟了,將她抱回了自己的寢殿。
也不敢靠近她,怕她又說出什么若靠近她一步她就自毀元神之類的話。
心狠如君霓,她什么都做得出來,燁不敢靠近只得喊玉衡來伺候她。
“君上。”玉衡守了君霓一天一夜終于看見君霓掙開了眼睛,又忙著說:“快喝一下仙醫(yī)為你做的靈芝仙草,能幫助你調(diào)整氣息,穩(wěn)固靈力?!?p> “這是哪里?”君霓瞥了一眼玉衡端來的湯碗,沒有喝,疼痛已經(jīng)讓她的意識有些模糊。
“這里是,是尊上的寢殿?!?p> “是她派你守著我的?”
“君上,尊上一直都在殿外,她不是不想守著你,是怕你情緒過于激動傷害自己的身體。”玉衡答道。
“自我被關在淵冥洞,過了幾日?”君霓開口問道。
“君上在淵冥洞關了三日,又在這里睡了一天一夜,現(xiàn)在已經(jīng)第四日了。”
君霓心想:“已經(jīng)是第四日了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的小阿漓應該已經(jīng)平安長到四歲了。不知道顧南笙見她這么久沒回來會不會很擔心?!?p> “君上,君上,你在想什么呢?”玉衡見君霓出了神就開口問道。
“沒有什么。”
玉衡見沒問出什么就開口說道:“其實尊上對君上一直很好,你也知道她性格暴戾,一出生就是個異類。她法力高深更是擁有混沌之力。可是她為了你學去寬容諒解,善待世人,就連我也是尊上相救的。她做這些并不是因為她有一個顆良善之心,而是因為你。”
君霓歪頭看玉衡一眼冷笑了一聲。
“君上你與尊上這十幾萬年的交往難道不及一個凡人嗎?她對你傾心相待,你如此出言傷她辱她,難道你沒有心嗎?”
這下君霓又冷笑了好幾聲:“玉衡,難道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一開始以朋友身份與你相交,但卻對你藏著別的心思。她自私,她占有欲強,慢慢的讓你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你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人,她卻逼你殺了他,她將你關在洞中折磨你,侮辱你。你居然告訴我應該傾心相待,好一個傾心相待!好一個傾心相待!!”
“君上!”
“她自己要成為什么樣的人是我逼的不成?所以她不殺人是為了我?所以她善待世人是為了我?她做著本該她自己該做的事。到后頭來卻是為了我?我該對她感恩戴德,以身相許嗎?”君霓越說越激動,本就在淵冥洞受了很重的傷,此刻集火攻心竟咳出了血。
在殿外的燁聽到動靜就立馬沖了進來。
玉衡看見突然出現(xiàn)的燁慌張的說了一聲:“尊上。”
“行了,沒你的事了退下吧?!睙畛窈庹f道。
“是,尊上。”玉衡說完就退下了。
也看著吐了血的君霓用法力為君霓補傷。
“你來干什么?”君霓冷冷的看著她。
“君霓我不放心你?!睙畹拈_口說道。
君霓不似往常一樣在淵冥洞時神色激動只是淡淡的開口道:“燁,你放我走吧。”
“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沒你的地方?!?p> 房間的琉璃燈盞,青瓷玉瓶突然就碎了,是燁的法力震碎的。
“不許?!?p> “你為何要這樣執(zhí)著?你知道我不愛你?!?p> “愛不愛不重要了,你在我身邊就好?!?p> “燁,你放過我吧,我不怨你了,我不恨你對我做的這些,我不恨你把我關去淵冥洞。你放過我吧,當我,當我求你了……”君霓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傲氣。
在淵冥洞時燁就整日盼望著,盼望著她求她,可是她不肯,即使遭受那么大的折磨,她也未開口乞求她半分。
可是如今她坐在她寢殿的床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求她,她平生第一次求她,求她放過她。
“我寧愿你恨我。你恨我,我也不會放開你?!睙畹拈_口道。
她看著君霓眼中的光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突然君霓又喚起了北執(zhí),朝燁的身上刺去,燁里面用法力擋住了劍的攻勢。
“君霓,你傷很重,不要負隅頑抗了你傷不了我的?!?p> 君霓的北執(zhí)劍“叮當”掉落在了地上,君霓也垂下了腦袋。
“從今天起我的混沌殿設起結界,混沌殿內(nèi)你想去哪就去哪。但是你不許跑出去,你也跑不出去。別擔心我什么事都沒有,我日日在混沌殿守著里,直到那個凡人死去,或你自己想通?!闭f完燁站起身開,朝自己的寢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