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面孔和白晨在視頻里看到的一樣，森嚴好似不動鐵俑，哪怕雙眼緊閉，依舊能感覺到隱隱威壓。
“我早就該猜到的，怎么會有人變化的那么快，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白晨看著陸云霄的面龐，眼神里依舊滿是難以置信，“不是陸天光殺了他的父親，是陸云霄殺了自己的兒子。齒輪讓我們鏟除的是掌權(quán)人，可景云集團從來都沒有被陸天光掌控過。一直都是你?！?p> 懸浮在玻璃后的男人沒有說話。
他大概早就不能再說話了。
“白晨，我們沒有時間了?！蓖ㄓ嵗飩鱽砹怂{心的聲音，“隼兵馬上就要到了?！?p> “要結(jié)束了。”
白晨最后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建立了景云帝國的男人，眼神復(fù)雜。
緊接著，淡淡的白光從他的掌心流淌而出。
偌大的房間，轉(zhuǎn)眼便被柔和的光芒填滿。
容器之中，陸云霄的眼皮微微顫動。
下一刻，耀眼的光吞沒了世界。
天街廣場，肥倫和藍心同時收到了那條消息。
“任務(wù)：摧毀景云大廈，鏟除景云集團掌權(quán)人，已完成。剩余時間，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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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白晨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裝潢考究的辦公室。
男人背手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流轉(zhuǎn)的燈火。
陸云霄。
白晨想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失去了發(fā)聲的能力。他現(xiàn)在只是一場電影的看客，他看到的東西只是過去的映像罷了。
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邁步走來。
那是個比陸云霄還要年長一些的男人，他的面龐棱角分明，有些泛白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成背頭。白色的西裝領(lǐng)口，那朵燦爛的金盞花掛墜有些扎眼。
“你要的東西，我可以幫你?！蹦腥碎_口，聲音沉穩(wěn)如鐘，“但我需要人，很多的人。”
“什么意思？”陸云霄回過頭來。
“字面意思。如果想要渠道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你大概聽說過他的名字，龍將。”
“云頂城的惡鬼。”
“很巧，你要我?guī)兔Φ氖拢褪呛湍Ч碜鼋灰?。大家半斤八兩，沒什么好避諱的?！?p> “我再確認一遍。”陸云霄轉(zhuǎn)身，眼神一點一點凜冽，“我不需要延長壽命，我擁有的命運點可以讓我活到這座城市毀滅。我要的是新生，年輕的軀體，聰明的大腦?！?p>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蹦腥溯p笑一聲，轉(zhuǎn)身走向大門，“龍將會聯(lián)系你，按他說的做。等時候到了，我會再來?！?p> 整個房間開始搖晃，所有物品好似風中飛沙一般散開，再重新聚合，場景轉(zhuǎn)眼間發(fā)生變化。
這是白晨在頂樓發(fā)現(xiàn)的那個房間。
陸云霄坐在電腦前，他的對面，紫色豎瞳的年輕男人撥弄著手中的骨戒，表情似笑非笑。
在他身后，跪著十數(shù)具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軀體，地面滿是斑駁的血跡。
“那個老頭兒讓我來告訴你，你想要的已經(jīng)完成，隨時可以動手。”
“是嗎?！标懺葡雒鏌o表情，“為什么不親自來告訴我。”
“大概是因為下面這句話吧?！饼垖⒌淖旖俏⑽⒐雌?，“目標受體，只能是跟你的DNA有較高匹配度的人?？紤]到你的妻子已經(jīng)被你扔進了海里，你大概也不愿意變成個娘們兒，那么答案只有一個咯?！?p> “你想讓我殺了天光？”陸云霄的眼神瞬間凌厲。
“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告訴過你，你的好兒子正在謀劃著什么。他既然不在乎你的命，當?shù)目傄o些懲罰。”龍將邁步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的命是你給的，現(xiàn)在收回來有什么不對？”
“……”
“陸云霄啊陸云霄，別再騙自己了?！饼垖⑿α似饋恚皠e人面前，你大可以裝裝樣子，可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龍將再次走到玻璃幕墻前，手指輕輕點在其上：“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自己什么都知道，但還是看不穿我？”
陸云霄沒有說話，只是桌下的拳頭一點一點攥緊。
“因為你不夠年輕，你是智慧，可你沒有支撐這份智慧的軀體?！饼垖⒑鋈煌Ｏ虑么虻氖种?，頓了頓，接著開口，“你還能知道更多的東西，只要你把所有的能力發(fā)揮出來，這座云頂城就是你的金庫，這座城里的財富便是景云的財富。”
“咔嚓?！?p> 平整的玻璃，忽地裂開一道口子。
緊接著，一聲炸響，連導(dǎo)彈都能攔下的超鋼化玻璃碎成漫天細屑。
“你……”陸云霄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沒錯。你是智慧，而我，是力量。”龍將轉(zhuǎn)過身來，紫色的豎瞳仿佛在閃爍著詭異的光，“陸云霄，別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p> 白晨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
龍將和陸云霄的關(guān)系，絕不只是“合作”這么簡單。
他們的話里，隱藏著什么。
下一秒，場景再次變換。
這一次出現(xiàn)在白晨眼前的，是那個封存著陸云霄的地下密室。
那臺儀器似乎剛剛安裝完成，封膜尚未完全除去，空氣里彌漫著化學(xué)藥劑的氣味。
陸云霄站在儀器前，面容冷似寒鐵。
有人從他身后的長廊緩緩踱步走來。
白晨看去，認出是先前在辦公室見過的那個男人。
“已經(jīng)完成了?！彼_口。
“是嗎?！?p> “老實說，我還是有些驚訝的?！蹦腥损堄信d致地打量著陸云霄，“那個年輕人畢竟是你的血肉?！?p> “在這座城市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陸云霄冷冷回道。
“好吧，這句話倒是沒錯，respect。”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手術(shù)完成之后，這座城市里將沒有陸云霄，只有接替父業(yè)的陸天光。他將會成為這座城里最偉大的企業(yè)家，因為他擁有年輕的體魄，和老辣的靈魂。多么完美的組合，可喜可賀，可喜可賀?！?p> “想要嘲諷盡管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哪里，我只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佩服?！蹦腥宿D(zhuǎn)身，擺了擺手，“兩個小時后，我再回來。你還有兩個小時告別陸云霄的人生。”
腳步聲逐漸遠去，陸云霄仰頭看著面前透明的玻璃，沉默不語。
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一層水霧一般，變得模糊起來。
下一秒，所有東西如飛沙般四散開來，倏忽不見。整個世界被白色的光籠罩。
白晨扭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沉聲開口：
“又見面了，陸云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