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
“我們之前都猜錯了,這座醫(yī)院不是有獨立與中樞之外的系統(tǒng),它本身仍舊是中樞系統(tǒng)的一部分,只是它在底層埋得太深了,哪怕深層網(wǎng)絡(luò)都看不到蛛絲馬跡?!?p> “通俗點。”白晨在通訊中提議。
“中樞的系統(tǒng)是一棟樓,有的東西在樓里面,有的東西在樓外面,可這座醫(yī)院是埋在大樓地基里的,它甚至先于中樞塔被創(chuàng)建?!狈蕚惖恼Z調(diào)不自覺地揚起,“他娘的,這回可真是撞大運了,我們把中樞祖墳給刨出來一塊!”
單是聽聲音,白晨都能想象到肥倫眉飛色舞的樣子:“所以呢?!?p> “拆掉一座樓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你想把中樞的系統(tǒng)給黑掉?”白晨吃了一驚。
“想徹底摧垮雖然不太現(xiàn)實的,撬兩塊地磚總不算難。”肥倫陰笑兩聲。
“OK,我理解一個程序員的心情,但是我更關(guān)心這次的任務(wù)?!卑壮考皶r打斷了肥倫的意淫,“圖呢?”
“別急,這就來?!?p> 敲擊聲響起,很快,三維透視圖傳輸?shù)矫總€人的通訊投影中。
“這……不就是普通的醫(yī)院樓嗎?”白晨疑惑道。
“沒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沒有什么生命引擎,沒有什么暗道密室,但這肯定不是我們想要的?!狈蕚惔蛄藗€響指,“很顯然,有人隱瞞了什么。這就得靠你自己去找了?!?p> “就這?”
“就這。別指望每次我都能給你開全圖啊,大哥,你好歹自己探探戰(zhàn)爭迷霧行不行?!狈蕚惸笾ぷ娱_口,“個人建議往下找,畢竟這棟樓只有四層?!?p> “巧了,跟我想得一樣?!?p> ————————————————
醫(yī)院,一層大廳。
仿生接待依舊微笑著端坐在前臺,昏暗的光在那張精心雕琢過的面龐上投下陰影。
大門外,雨落狂流,空氣里滿是潮濕的泥土味。
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白晨從樓梯走下,一步一步邁向前臺,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回蕩。
接待顯然注意到了他,它起身,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丁醫(yī)生,這么晚了,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p> 白晨沒有說話,只是湊近接待,緩緩抬手,指尖在那張足以以假亂真的面龐上輕輕劃過。
“丁醫(yī)生,感謝您的喜歡,可我只是臺機器。”接待禮貌地回答,卻并沒有躲閃。
“我知道?!?p> 下一秒,接待眼中的光澤一點一點黯淡了下來。
“抱歉,也許回頭我會再給你買個新的主機。”
白晨隨手丟下那枚從接待后腦取下的AI芯片,將這臺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機器放回座椅上。
一樓除了大廳,左側(cè)是辦公和接待區(qū),右側(cè)則是正式的病房區(qū)。
很顯然,如果有人要藏什么東西的話,肯定不會放在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
白晨轉(zhuǎn)身走向病房區(qū),可才邁開步子,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危機感知。
黑色的刀刃無聲無息地從他的手掌滑出。
偌大的醫(yī)院大廳,安靜的落針可聞,落地窗外,樹影搖晃,雨水沿著玻璃窗滑落,將畫面切割。
有什么東西在看著他。
白晨的視線快速地掃過大廳,每個昏暗的角落似乎都藏著難以預(yù)料的危險。
不會有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在注視著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四肢逐漸變得僵硬。
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白晨,你在做什么?”櫻的聲音從通訊響起,“你已經(jīng)在那兒站了兩分鐘了,別告訴我你在給那臺機器做禱告?!?p> “櫻,你從監(jiān)控上能看到什么嗎。”白晨壓低聲音,“有什么東西在看著我?!?p> “不,什么都沒有?!睓褣吡艘谎燮聊?。
“你確定?”
“只有我在看著你,所以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白晨收起掌心的獵刀,心中雖然仍有顧慮,卻也只能暫時放下。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他走向右側(cè)的病房區(qū),門禁早已經(jīng)被肥倫打開,兩側(cè)的玻璃門整齊排列,走廊之中一如白天那樣安靜。
白晨走到第一間病房前,湊近了些,朝里張望。
屋子里昏暗一片,沒有光源,玻璃門上只能看到白晨自己臉龐的倒影。
“跟三樓應(yīng)該沒什么區(qū)別。”他在心中暗,再次邁動步子。
就在白晨要走開的那一刻,濃厚的云層忽然有閃電劃過。
煞白的光照亮房間。
一瞬間,白晨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那雙眼睛,離自己的鼻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白晨猛地后退兩步,沉悶的滾雷聲從樓外傳來,地板仿佛都在震顫。
那是個身形干瘦的男人,他從一開始就站在門前,他們兩人就隔著一層玻璃對視,可白晨卻一無所知。
男人的眼球死死地盯著白晨,仿佛樹枝半干枯的手掌輕輕敲打著玻璃門。
“不好意思,還不是給你開門的時候?!?p> 白晨打了個寒戰(zhàn),快步走開。
長廊很快便走到了盡頭,白晨沒有再一扇一扇玻璃門地挨個查看,他不覺得會有人把通路藏在普通的病房里,這種恐怖片一樣的氛圍實在讓人厭惡。
而且一樓病人的病情,似乎比二層更加惡劣。
就在白晨打算放棄,去另一側(cè)再看看的時候,盡頭的那間病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充斥著那扇房門。
白晨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半晌,終于發(fā)現(xiàn)違和感來自哪里。
這間病房,沒有門牌號。
“肥倫,幫我打開一樓病房區(qū)最里面的那扇門?!彼罅四蠖?,開口。
“1001號嗎?”
“不,沒有門牌這一間。”
“你在說什么?最里面的就是1001號?!?p> 白晨一愣,接著看了看一旁的1001號病房,心中有了計較:“我好像發(fā)現(xiàn)點什么了。”
他走到那扇無名的玻璃門前,將手掌放了上去。
半透明的玻璃顫動,白晨的眼神忽地閃爍。
這不是玻璃,而是某種金屬。
仿佛投石入水,房門蕩起陣陣波紋,緊接著旋轉(zhuǎn)著涌入白晨的掌心之中。
房間里沒有窗戶,沒有床鋪,沒有燈光,四周的墻壁露出光禿禿的磚面,空氣里有股淡淡的化學(xué)試劑味道。
白晨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熒光棒,用力折斷。
柔和的熒光緩緩亮起,他終于看清了屋子里究竟有什么。
墻角處,男孩安安靜靜地蹲在那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門口的白晨,腳踝上那串粗大的鐵鏈將他牢牢鎖住。
白晨認得他。
那是他今天在二樓見到的男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