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復(fù)生,活下來的還是自己嗎……
不知怎的,赫十方突然開始懼怕自己……
他穿上外衣,恍惚的打開了門,門外的元卿耐心的等著他,他看著樓下妙舞暗暗微笑。
“你喜歡那個舞娘?”赫十方問。
“發(fā)間簪,裙上花,不美嗎?”元卿癡迷看著舞女說道。
“以九殿下的身份,喜歡完全可以帶走?!?p> 元卿笑笑轉(zhuǎn)過身看著赫十方,他散著頭發(fā)一點武將的樣子都沒有,倒像個寄情山水的旅人,他隨手從袖間取出一根白色發(fā)帶,繞到他身后,幫他系好長發(fā):“好歹是個將軍,太過放浪形骸有失體面。”
元卿說完就走去前方帶路,赫十方默默跟隨著,不知怎的,在下樓梯時,元卿慢了幾步,赫十方并未在意,自己走去前面了,而后,就聽“咚”的一聲,赫十方滾落在地上……他起身時,神情太過平靜,讓元卿不免心生猜疑。
元卿目光復(fù)雜的近前扶起他道:“怎么這么不小心?”
“沒事?!焙帐酵崎_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他一點防備都沒有,面對突發(fā)狀況,一點應(yīng)對都沒有,這不是一個常年習(xí)武的人的作風(fēng)……而且他摔下去時,有舞女和客人一陣慌亂踩了他的手幾下,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樣......如此看來,上次,十公主將他撲倒并不是巧合。他一個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人還敢去沖鋒陷陣……憑什么……
元卿一個走神的功夫,赫十方已經(jīng)走出了得意樓,他趕忙上前跟上。
赫十方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九殿下要去什么地方?”
“新兵訓(xùn)練場?!痹涞皖^一看,他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指都被踩出了血,“你不需要包扎一下嗎?”
“什么?”赫十方完全不知道元卿在說什么。
元卿伸出手來抓住他的左腕:“將軍的手流血了......”
赫十方立刻抽回了手微微緊張道:“習(xí)武之人,這點傷從未放在眼里?!?p> 赫十方踏入慶安街,淹沒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為了避免與他走散,元卿也只能快步跟上去。
“將軍!”元卿想要叫住在前方步履匆匆的赫十方,奈何赫十方心神不寧并沒有聽到他的叫喊。
元卿只得再快了幾步拉住了他的胳膊:“將軍!我們走錯方向了!”
赫十方猛然停?。骸靶卤?xùn)練場不是在皇城邊嗎?”
“那是舊的訓(xùn)練場,現(xiàn)在那個訓(xùn)練場被父皇下旨修筑乾坤一落園了?!?p> “乾坤一落......陛下氣吞四海,對天下的野心從未消失啊?!?p> “你身為護國大將軍,有如此野心勃勃的主子,不應(yīng)該高興嗎?”元卿試探性的問道。
“為臣者,惶恐至極,怕不能圓陛下大愿?!?p> 赫十方對九皇子說著人臣的本分話,九皇子對這些毫無興趣:“走,帶去新的訓(xùn)練場?!?p> 元卿拉著他的胳膊向玉都城外走去,日光盛而不灼,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會碰到他的肩膀,而他半分感覺都沒有。倒是走在前方的九皇子,他氣度昂揚,沒有半分被打壓的落魄感,可能就是他太輕,不為人放在眼里,才可在皇城中活得瀟灑。那九皇子雖是男兒,可身形瘦弱單薄,一張臉更是清秀冷艷,若非瘦的有幾分棱角,真會讓人誤會成女兒身。
正午時分,街上的行人很多,他們擠擠擁擁,像是有意把兩人擠在似的。
“今日慶安街怎會有這么多人?”
“你住在得意樓,你不知曉嗎?”
“我只在那方寸的屋子里,屋外事一概不知?!?p> “將軍好清高。得意樓里來了位貌若天仙的姑娘,那姑娘腰若細柳,膚若白玉,眸若明月,與她對視一眼,便渾身的酥了?!?p> “九殿下對美人如此向往,不如,也讓那相老板為你留一間房。”
元卿笑笑說:“我倒希望如此。盼著父皇早日想起來還有我這么個兒子,隨便封個王,我便能離開那籠子了?!?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道寒涼,不知不覺便走出了玉都。
在玉都外,有個賣馬商人,元卿向他買了兩匹馬便同赫十方一起去了新兵訓(xùn)練場。
兩人飛馬疾馳十里路,才入一片林,那林外被滿是鐵荊棘和鐵矛的高柵欄圍著,有兩個看守的士兵。赫十方虎符一亮,即刻通行。
場內(nèi)借助林間地勢造出不少的訓(xùn)練工具和場地,與赫震的舊場別無二致......
赫十方倒有些擔憂了,畢竟他不是赫震,難訓(xùn)練出第二批震元軍,畢竟他......
“將軍看場地如何?”九皇子問。
“很好。”
“將軍不必愁容滿面,我早就了解到,此次征收新兵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有的還是坊間除暴安良的高手。這次,震元軍以死保玉國安寧,百姓為之動容,那些豪客俠士對將軍也是滿懷崇敬。”
“其實,是陛下想要快些讓軍隊成型吧......畢竟,震元軍曾是玉國半數(shù)以上的兵力......若整合太慢,悍宇突襲,玉國回天乏術(shù)......”
元卿淡淡的笑笑說:“你與我沒什么不一樣,我不招人待見,因是皇子,他們得忍著,你也不招人待見,因時赫家子孫,承震元十八軍陣,所以他們也不得不忍著?!?p> “震元十八軍陣......呵......面對強敵,任何陣法都太無力?!?p> “將軍太謙虛了,震元十八軍陣當年可是滅了云羅妖國,又大破悍宇的驚天陣法。父皇曾說,這是保住玉國最后的東西,寥寥幾筆,藏予天機?!?p> 赫十方倚樹而笑:“這就是你父皇還留著我的原因吧?!?p> 元卿站在他面前笑著說:“無論何種原因,能活下來便很好了?!?p> 林中忽然安靜的很,赫十方本能似的感覺到一股殺氣......
果不其然一支流箭從林深處朝元卿刺來,元卿瞥見那箭鋒寒光,抬手掌中似有一團無色之氣......他足以應(yīng)付,赫十方卻把胳膊擋在了箭來的方向,箭刺入他的手臂,他半分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你干什么!我自己可以應(yīng)付!”
“你的父皇沒有想起你,別人倒已經(jīng)把你看在眼里了......”赫十方把箭拔出丟在地上,朝著那林深處望去,只見一只飛鳥驚起,幾片樹葉徐徐落下,此外,再也其他。
“為什么替我擋?”
“我是玉國的臣。理應(yīng)為玉國盡忠?!奔痰暮苌?,但血流的很少。
“你沒有知覺嗎?”元卿終于問出了自己想問的,“你也不會武功對不對?”
“九殿下的眼睛明亮,既然看出來了,不去參我一本嗎?”
元卿沉默片刻說:“你,還是赫十方嗎?”
赫十方驚在原地,他的話若晴天霹靂一般......
“天色已晚,你我該回城了。這次新兵到場后,我也會來,我會是你手底的兵?!痹涔麤Q的離開了新兵訓(xùn)練場,赫十方跟隨,兩人一路沉默,斜陽相照,踏馬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