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瑤被胡之沐“押”到醫(yī)院,又是掛號又是驗血的,莊瑤全程迷迷糊糊的,全是胡之沐一個人在忙前忙后。
“在這等一會兒驗血結(jié)果?!?p> “喔……”
莊瑤百無聊賴地靠在醫(yī)院的椅子上,身上蓋著胡之沐的外套,她偷偷聞了聞,嗯……比自己買的香薰還要更好聞一些。
另一邊,胡之沐拿著驗血報告給醫(yī)生看。
“之前有在服用什么藥物嗎?”醫(yī)生例行問話。
“應(yīng)該沒有,她身體挺好的。”
“病人呢?”
“她有點不舒服,在外面休息,需要叫過來嗎?”
“不用了,我這邊能從醫(yī)??ㄗx取她的就診史?!?p> 胡之沐看到醫(yī)生盯著電腦屏幕,表情越來越嚴肅。
“醫(yī)生,是有什么問題嗎?”
“這你女朋友???”
“對。”
“哎喲,我說你們小年輕怎么這么不注意身體啊,服用了這么多年的激素藥物和中藥,傷身喲?!?p> “什么?!”
“你不是她男朋友嗎?不知道這事?”
“……我們剛在一起沒多久?!?p> “怪不得,那我也不多說了”,醫(yī)生從屏幕前抬起頭,看著面如菜色的胡之沐,又加了一句:“不過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看最近的就診結(jié)論,已經(jīng)恢復(fù)了?!?p> 胡之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診室的,他的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地環(huán)繞著“多年、藥物、傷身”這幾個關(guān)鍵詞……看著不遠處靠在椅子上的那個縮在外套里小小的人兒,胡之沐拼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沖上去一把抱住她再也不放開的情緒。
瑤瑤,你到底瞞了我多大的事?!
這三年,你又是怎么過來的……
胡之沐在莊瑤身前半蹲下來,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瘦了,以前兩頰肉肉的,現(xiàn)在連原本那兩顆梨渦的印記都沒那么深了。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莊瑤睜開眼,就看到胡之沐正定定地看著她的臉。
“你干嘛呢?”
胡之沐緩過神來,收斂住內(nèi)心各種情緒,捏了捏她的臉,說:“走,去掛點滴?!?p> “啊?我不想去……”
“乖,不去你感冒不會好。”
“好吧……”
護士插針的時候,莊瑤因為害怕而轉(zhuǎn)過頭去,胡之沐的大手輕輕地覆在她的眼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
“別怕,我在?!?p> 莊瑤的心忽地就安靜了下來,戳針的那一瞬間好像也沒那么痛了。胡之沐牽著她的吊瓶,陪她在輸液室坐了下來。
“累嗎?”
“有一點兒?!?p> “那靠著我?!?p> 莊瑤聽到胡之沐這么自然地說出這句話,一時呆若木雞。
胡之沐看她這幅樣子,直接伸手把她摁到自己的肩膀上。
“睡吧。”
莊瑤不知道胡之沐忽然之間是著了什么魔了,只好硬著頭皮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靠著靠著,竟在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原本計劃得很完美的三亞之旅,因為莊瑤這一場高燒而徹底泡湯了。胡之沐這幾天除了睡覺的時候,其他時間幾乎形影不離地陪在莊瑤身邊,一連掛了三天點滴,莊瑤的這一場病才算好得差不多了。
在三亞的第六天,一覺睡到大中午,徹底恢復(fù)到生龍活虎狀態(tài)的莊瑤特地查了天氣預(yù)報,晴,宜出門。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靠在門口似乎等了很久的胡之沐。
“病好了?”
莊瑤點點頭。
“那我們談?wù)劙??!?p> “談什么?”莊瑤疑惑地問。
“先跟我來?!?p> 胡之沐帶著莊瑤到了酒店頂層,這里是他住的總統(tǒng)套房。
莊瑤一開始十分抗拒,青天白日的,去一個大男人的房間算怎么回事,礙于胡之沐一副不容她拒絕的氣場,她不敢發(fā)作。但當門打開的那一剎那,莊瑤不禁發(fā)出一聲感嘆:“哇~好美啊~”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露天陽臺,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周圍的美景悉數(shù)收于眼底。莊瑤興奮地靠在陽臺上,張開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好,連空氣都是甜甜的味道。胡之沐站在她身邊,半個身子倚在陽臺上,看著身邊快樂的身影,也露出了笑容。
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兩人身上,周圍十分安靜,一時之間,莊瑤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瑤瑤,那天你發(fā)燒去醫(yī)院,醫(yī)生跟我說,你一直在寧城的醫(yī)院看病?!?p> 莊瑤沒想到胡之沐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一時之間來不及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
胡之沐看到她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三分。
“瑤瑤,你不想說沒關(guān)系,我可以自己去查,去問寧城醫(yī)院的醫(yī)生,我不信我查不到真相?!?p> 莊瑤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驚慌轉(zhuǎn)為難掩的悲傷。
“瑤瑤,告訴我,當年到底為什么離開?!?p> 莊瑤強行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開口說道:
“剛工作的那段時間,為了把事情做好,我經(jīng)常熬夜,壓力又大,例假就有些不準了……后來又遇到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媽沒了主心骨,當時的我只能強撐著不讓這個家倒了……”
“我失眠,焦慮,痛苦,甚至開始掉頭發(fā),等到我意識到自己身體不對的時候,醫(yī)生說,我很有可能沒辦法懷孕了……”
“那時候我真的很絕望……我不知道怎么開口跟你說這個事,你已經(jīng)那么忙那么辛苦了,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你分心……”
“爸爸坐了牢,我不能懷孕……胡之沐,一直以來,我多么努力在追趕你的腳步啊,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那么努力了,還是不行……我不能跟你并肩戰(zhàn)斗就算了,我甚至連不拖累你這一點都做不到……”
“我有什么資格繼續(xù)待在你身邊……”
“我不配……”
莊瑤說完這一大段話,已是淚流滿面。
這些話,她憋了太久了……說出來以后,竟然意外地覺得很輕松,好像負重前行多年,終于可以卸下包袱。
胡之沐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她終于說出來了。
可他只覺得心疼和自責(zé)。
他的小姑娘,平順了二十幾年的人生,忽然遇到了那么一個大坎,他不僅沒有陪她一起跨過去,還成了她的負擔(dān)、累贅。
他無法想象那么一個嬌嬌柔柔的女孩子,自己捧在手心都怕碰壞了的人,怎么能夠一個人面對那樣困難的時刻。
“瑤瑤,對不起。”胡之沐把眼前的人兒溫柔地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因為自己而起伏的情緒。
“瑤瑤,你沒有錯,錯的是我?!?p> “我只顧著自己往前走,有時候忘記停下來等等你。”
“我整天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卻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p> “瑤瑤,不是你不配。是我,是我配不上那么好的你。”
“瑤瑤,原諒我?!?p> “回到我的身邊,我們重新開始?!?p> “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