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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小離奇的愛情

二十七

那一段小離奇的愛情 張一老哥 4263 2020-04-16 08:55:19

  飯還沒開始吃,齊傳就一身汗。

  這尼瑪是吃飯還是吃錢?齊傳四下看了看這個一串連英文都不是的招牌LOGO,法國餐廳沒跑了,可能是滿城最貴的都說不定,一開菜單,就沒有兩位數(shù)價格的菜!各種稀奇古怪的菜名,赤裸裸的昭示著資本主義的腐敗程度!

  國家也不管一管!

  

  “我不識字,你們點?!饼R傳把菜單合上。

  莫非看著菜單也緊張起來,頂了蘇涼一肩膀:“你這…..太貴了吧?”

  “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少奶奶!”蘇涼沒看莫非,一邊跟服務生指指點點的點菜,一邊頭不抬的說:“我要是真狠,他連門票都得賣身才進得去!”

  說完看了齊傳一眼,齊傳無所謂的一笑。

  “看在你的態(tài)度上,就這些吧!”蘇涼把菜單一合,手一揮,大赦天下。

  其實齊傳味蕾的閾值還算是挺寬的,各種西餐也沒少吃,接受程度也算比較高,法餐,意大利菜,包括越南菜印度菜齊傳都吃的津津有味,可都沒有今天這經(jīng)歷,一頓飯吃的心驚膽戰(zhàn)。

  結(jié)了賬,蘇涼算是心滿意足,一副收完租子的地主相,就差一根牙簽叼嘴上了。

  “現(xiàn)在去哪兒啊?焦點訪談結(jié)束了,黃金劇場得開播了吧?”蘇涼問。

  齊傳看著小武發(fā)來的位置,抬頭說:“走,帶你兩驚喜驚喜!”

  

  小武給的地方還真不好找,在七拐八拐左不讓停右不讓擺的小胡同口,齊傳終于看到小武說的不插電酒吧,幾盞昏暗的小燈,牌子跟火柴盒似的。

  小武站在門口,仔細辨認了一下擺擺手:“這邊,這邊!”

  屋里的裝飾更加風格化。

  這間酒吧原來是小武的朋友梁月和她老公的一個琴房,后來上了一套錄音設備,給一些小樂隊混曲子,后來人多了,白吃白喝的,小武就建議改個酒吧,所以慢慢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由于原本比較專業(yè)的原因,小酒吧一共五六個小卡座,一個幾平米的小舞臺,經(jīng)常會有搞音樂的朋友在這自彈自唱,說是不插電,但是沒辦法,設備太專業(yè),不用也是扔著,后來闊了闊院子,夏天的時候把兩扇大窗一開,里里外外人會多點。

  但是今天人很少,兩三桌人稀稀落落的分散坐著,一看就是長發(fā)飄飄的圈里人。

  莫非很不解,這種小胡同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小天地?

  蘇涼倒是很興奮,拍著齊傳說:“行啊齊少爺!挺有味啊這地兒!”

  齊傳一笑,小武說:“蘇美女好品味,這地兒,一般外行來不了,都是專業(yè)級別的哥們才來?!?p>  里屋走出一個女人,特別顯眼,一身黑皮裝,頭發(fā)亂糟糟的,畫著濃妝,一縷長劉海遮著半邊臉,這扮相去鬼屋絕對應景,青天白日見這么個人,你要不是搞搖滾的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武,這就是你哥們?蜜不錯呀!”女人開口,一嘴老BJ的年歲腔。

  小武一抬手:“梁月,我哥們?!庇忠恢复翱谝粋€探頭探腦的胖子:“老謝,四哥!梁月老公,也是一傻逼。”

  齊傳笑了笑,沒打算握手。

  梁月也一笑,沒有任何表示的就轉(zhuǎn)身進了屋。

  屋里幾個桌的人看見兩個大美女走進來,一個個瞇著眼尋摸,蠢蠢欲動的,小舞臺上兩個人正在調(diào)機器,一個貝斯一個鍵盤,叮叮咚咚的發(fā)著不規(guī)則的樂聲。

  四個人坐在距離舞臺不遠不近的一個比較寬敞的卡座坐下,梁月走過來撂下幾瓶不知名的啤酒,大咧咧一坐:“美女啊二位,咱小店蓬蓽生了輝了今天?!?p>  蘇涼也一笑:“梁姐夸了,咱這哈還真是好地方,以前怎么不知道?”

  “喜歡就常來,不怕狼多就拿家一樣!”梁月一舉酒瓶子,喝了一大口。

  “以后得常來!”蘇涼也喝了一大口,四處一看:“感覺真好!”

  梁月回頭:“弄好了嗎?”

  臺上兩人打了個OK的手勢,隨即響起一陣燥熱的音樂。

  又喝了一口酒,梁月轉(zhuǎn)身上了臺,扶著話筒說:“今天我們來了幾位好朋友!歡迎!”

  底下稀稀拉拉的掌聲。

  “武哥的哥們!和他的….呃….女朋友們!”把蘇涼也裹進去了。

  莫非捂著嘴笑著看了看蘇涼,又看看齊傳,拿手指一下一下戳著他。

  

  “誰先來?”梁月問臺下。

  一個長頭發(fā)瘦高個男人站起來,走到臺上,抄起一把琴,趴在另外兩人耳邊說了幾句,過了幾秒鐘,琴聲響起。

  男人把嘴杵在話筒上開始唱。

  蘇涼跟著節(jié)奏,點著頭喝著酒,饒有興趣的聽完整首歌。

  臺上的男人一掃弦,閉著眼睛享受了幾聲拍蚊子般的掌聲,把琴一放下了臺。

  蘇涼叫了聲好,很不專業(yè)的啪啪鼓了幾下掌。

  那男人回到卡座,舉著一瓶酒向蘇涼搖了搖,干了。蘇涼也搖了搖酒瓶,咕咚咚幾大口。

  “真不錯嗨!”蘇涼似乎很喜歡這種感覺,四下看著,估摸誰是下一個上場。

  一會,又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唱了一首誰也聽不懂的歌,那被捅了屁股一般的痛苦嗓音把齊傳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梁月和她老公也唱了一首節(jié)奏很快的老歌,聽得蘇涼搖頭晃腦,頭發(fā)都亂了。

  莫非伏在齊傳耳邊輕輕問:“驚喜呢?”

  齊傳看著莫非笑:“等會?!?p>  又轉(zhuǎn)頭看著小武,一碰眼神,跟莫非說:“我去洗手間。”

  就跟小武起身離開。

  兩人剛走一會,整個酒吧的燈就突然全部熄滅,外面的天空也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莫非伸手一拉蘇涼,有點緊張。

  蘇涼也有點蒙,什么情況?剛想喊了問問,突然,唯獨小舞臺上的追光等大亮起來。

  燈光下,站著齊傳。

  莫非一時沒回過神來,呆呆的看著齊傳,齊傳也微笑著,看著莫非的方向,手捧話筒,輕聲說話,聲音在專業(yè)的話筒和設備里被放大,音質(zhì)非常好,一股磁性的聲音在小屋里發(fā)散開來。

  “今天,是我看見你的第七天?!饼R傳溫柔的說,臉上笑意很淡。

  “但是,是你聽見我的第七年?!焙芩廾母杏X。

  莫非一臉懵懂,只是心里很熱。

  “你說你喜歡這首歌,你聽了很久,你喜歡這個聲音,聽得沉醉?!?p>  “但是我想,你那張小小的,陳舊的碟片,明天可以扔掉了?!饼R傳的聲音似乎有一種讓人眩暈的能力。

  “從今天開始,我要你任何想聽的時候,都會有這首歌,這個聲音,在你的耳邊回蕩,而且…..”

  “不再卡頓?!?p>  一生所愛的前奏響起,莫非和蘇涼都驚的更呆了。

  當齊傳一開口,莫非一把捂住了嘴,眼淚不知為什么流了出來。

  

  從前~現(xiàn)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nèi)~

  齊傳算是一個有語言天賦的人,在深圳不過半年多,粵語的音準卻拿捏的很好。

  

  黑暗中,齊傳的聲線開始變得沙啞,粗糙,和碟片上一樣,和原唱完全不同,但是更加滄桑更有時空感,仿佛砂礫被風吹起,打在臉上。

  小武的吉他一如既往的動聽,整個小屋悄無聲息,只有齊傳那濃郁的歌聲回響著,撕扯著莫非的心,似乎正在全力的往莫非的靈魂深處傳遞著什么。

  一時間,莫非不知道身處何方,滿眼里只有齊傳一個人,漸漸地,她覺得連音樂都聽不到了,只有齊傳在燈下的臉,忽明忽暗,有種超脫的迷幻感。

  蘇涼也張著嘴巴,手里的酒瓶掉在了地上,這個苦苦追尋了七八年的聲音,就這樣赤裸裸的,青面獠牙一般的在眼前響起,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莫非的眼淚順著手淌到了小桌上,心里澎湃的自己都不敢去感受,這個才見面幾天的男人,怎么就會是那個聽了好多年,一聽就會心慌又激蕩的的聲音?一種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宿命感籠罩著自己,如果說前幾天,自己還只是一個莫名對一個有點像自己父親的男人產(chǎn)生不可抑制情愫的小女生,那現(xiàn)在,莫非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眼前這個讓自己不得不相信命運的男人。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相愛~~

  但我應該~~~相信~~~

  是緣分~~~~~~

  齊傳哼唱著感嘆詞,嗚嗚啊啊,悠遠又無奈,抑揚交合的聲線緩緩低沉,漸漸地,沒了聲息。

  有那么一陣,鴉雀無聲。

  追光燈一滅,小屋里的燈重新亮了起來,散座的客人和幾個樂手都亂了節(jié)奏的拍著手,有一種近乎儀式般的感覺。

  莫非一抬頭,齊傳就站在身邊。

  那種宿命感和澎湃的感覺讓莫非不自主的站了起來,狠狠的抱住齊傳,幸福而又憂傷。

  齊傳微笑著輕拍莫非的背部,好像在哄一個滿月的嬰兒睡覺般輕柔。

  蘇涼指著齊傳,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啊啊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顫抖著說:“你…..你是….你是……”

  又看了看剛走過來的小武。

  “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唱的還是不是以前的味兒。”齊傳看著抬起頭來的莫非:“好聽嗎?”

  莫非拼命點著頭,總是想哭,但看著齊傳,又忽然心里踏實了很多,一只手摸著齊傳的臉,靜靜的看著,說:“真的是你…..”

  這句話好像不太對,但莫非說起來卻很理所當然的感覺,齊傳現(xiàn)在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失聯(lián)多年的戀人,那張不帥的臉,怎么看起來就親切到極致。

  “都怪我,一天讓你哭了兩次?!饼R傳很近距離的看著莫非,擦去她眼上的淚。

  “我愿意…”莫非閉上眼睛,安心的趴在齊傳懷里,提前說出了這句她下定決心一定要說給齊傳聽的話。

  “老齊!寶刀不老?。“〔?!更特么牛逼了!”小武不識時務的拍著齊傳,也很激動。

  蘇涼終于恢復了理智情緒,搖著頭,一臉小無奈:“唉…莫非這算徹底完了…..”

  

  天空很奇特的出現(xiàn)一個碩大無比的月亮,平靜的光芒著,恬淡又奪目。

  莫非堅持不坐車,緊緊挽住齊傳的胳膊,慢慢地走著。

  “你還能變出什么驚喜來?”莫非看著齊傳說。

  “驚喜多了還叫驚喜嗎?”齊傳搖頭晃腦:“倒是你。”

  齊傳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不考慮給我一個驚喜?”

  莫非似乎還在想什么,低頭說:“我可不會唱歌….”

  “這么老長個腿?!饼R傳站住,指著莫非的腿:“不會唱就跳一個唄!”

  莫非緊緊抓住齊傳,站住了,月光下那張姣好動人的臉,似乎往外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突然,緊緊抓著齊傳的兩只胳膊,快速一拉,緊緊的吻在齊傳嘴上。

  月亮好像不見了。

  不,一切都不見了。

  齊傳身體里不知道被一種什么物質(zhì)充盈起來,急速膨脹,下一秒就要從每一個毛孔噴出來,全身又好像被全方位的噴槍吐著烈焰炙烤,皮膚就要烤糊。

  腦子也徹底開鍋,熱氣騰騰的沸騰著,也不知道煮了什么,燉了什么,只知道越來越燙,熱氣越來越多,什么也分辨不清,而且鍋開始發(fā)紅,水越來越少,這口大鍋就要干了,要炸裂!

  齊傳沒有閉眼,瞪著眼睛看著與自己零距離的莫非,長長的睫毛幾乎要扎進自己眼球里,小鼻子冰涼,臉上的皮膚滑膩卻又干爽。

  自己的心臟莫非的心臟部位幾乎緊緊勒在一起,兩顆心的跳動都是那么有力,天地間只剩下這兩個戰(zhàn)鼓擂響的聲音,震耳欲聾。

  就這樣吧。

  時間,你別走了,停下吧。

  什么也別動了,就這樣,靜靜地萬古不變不好嗎?

  時間很聽話,一動也不動,所有的一切都聽話,什么也沒動,出奇的聽話,都在靜靜地圍觀著倆人,不忍也不舍。

  

  齊傳甚至感覺自己就要風化了,身體本就不是自己的,現(xiàn)在要徹底隨著一陣不聽話的風吹走。

  莫非身體一震,兩人的側(cè)臉中間照進一道月亮光華。

  “驚喜嗎?”莫非直直的看著齊傳的眼睛。

  齊傳不敢動,一動不敢動。

  他怕稍微一動,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一堆碎紙片或者細小的積木搭成的,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哪怕呼吸一大,這一切就會崩垮,會坍塌,會消失不見。

  莫非輕輕撫著齊傳的臉,又捏捏他的鼻子,極小聲的說:“醒醒啦~”

  齊傳這才像一個被咒語召喚回魂魄的身體,看看自己的周圍和身體,像重生的亡魂,不可思議的看著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

  “莫非……”齊傳張嘴,他要說出現(xiàn)在最應該說的話。

  “別….別說….”莫非捂住齊傳的嘴。

  “等我盛開…..”

  莫非一轉(zhuǎn)身,背對齊傳,把齊傳的手環(huán)在自己腰間,滿足的倚躺在齊傳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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