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滕英道。
“凡遇惡人，一教化，二懲戒，三才是殺生，而這其中，教化要貫穿始終。若他能誠信悔過并竭力彌補(bǔ)過錯(cuò)，我便不會(huì)殺他?！?p> “若這惡人殺人無計(jì)，罪行無數(shù)，還要如此嗎？”
“是?！边B玉又道：“我知道常人可能難以接受，但是……”
滕英道：“或許你自以為這是最仁慈的辦法，只是連公子，恕我直言，你這只是對(duì)惡人仁慈，對(duì)無辜百姓卻是殘忍。”
連玉怔，他不是沒聽過別人斥責(zé)自己這種做法，不過是嫌棄自己太過心慈手軟。對(duì)于這些言論，他都是一笑置之，甚至有時(shí)心里想：看吧，武林雖然世風(fēng)日下，我卻任不改志。這往往使自己升騰起一絲奇異的自豪感。不想今日，卻被人第一次說殘忍，一時(shí)間猝不及防，竟有些委屈。
“若是教化得當(dāng)，惡人便成善人，不是造福百姓了嗎？”連玉道。
“連玉公子豈不知人心隔肚皮，若那惡人假意悔改，待你走后，又原形畢露，為禍一方，那之后被折磨的百姓，生前死后要罵的，恐怕不僅僅是這惡人，還有公子你吧?！?p> 連玉道：“我自會(huì)暗中觀察惡人幾日，看他是否真心悔改，若他是假意逢迎，必然會(huì)露出馬腳，我再加以懲戒與教化，若是不行，再殺之?！?p> 滕英道：“連公子，你看的了一日，看不了日日，你怎能保證他一輩子都保有善心?！?p> 連玉氣笑，聲音卻不凌厲：“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能保證一輩子不做壞事，因?yàn)槲窗l(fā)生的事情永遠(yuǎn)不可知，照姑娘所言，我要日日盯著這世間的每個(gè)人才行，滕英姑娘，你總要對(duì)人有些信任?！?p> “好，”滕英深吸一口氣，“這不是我想要說的，我想要告訴你的是，那些無辜的人，可能前幾天還在與朋友相聚，可能早上還在和親人道別，可能他們是天大的好人，幫助過許多人……這樣的人，卻在今日被殺害，而你卻因?yàn)閹拙溆戰(zhàn)垼鸵堖^兇手的性命，如何慰冤魂，如何平民怨？他們的親朋，該是怎樣的悲痛，你半點(diǎn)不體諒，卻還高高在上勸他們要寬恕，為什么我們痛苦半生卻還要學(xué)會(huì)寬恕？”
連玉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因?yàn)樗吹诫⒀劾镉胁ü?，他那一番大道理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你有沒有想過，若人死后有靈，你擅自饒過兇手，可問過冤死鬼魂的意愿？倘若，”滕英不知為何梗住，片刻接著說道：“若人死后即歸塵土，你又有何立場來談寬恕。他們?cè)僖不夭粊砹?，他們?cè)僖矝]機(jī)會(huì)了……”滕英凄然，只一轉(zhuǎn)身，便飛身上屋檐，藍(lán)衣紅傘一會(huì)兒便消失在天幕了。
此時(shí)夕陽余暉就要散盡，黑暗就要侵襲整個(gè)天空。
連玉嘆氣，一人走回了紅塵笑。
高鵬宅院里，阿青問蕓娘：“娘，你為何不告訴那位大哥哥，有大俠曾幫我們教訓(xùn)了爹？”
蕓娘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高鵬又像往常一樣無緣無故地開始當(dāng)街打罵自己。蕓娘本來以為又是無盡的絕望，誰知道天外飛來一把寒刀，只貼著高鵬頭皮而過，削破了他一塊頭皮，高鵬登時(shí)嚇得停手。這場景也被躲在蕓娘懷里的阿青也看了去。
隨即第二日，便傳來高鵬的死訊。
蕓娘淡笑，道：“因?yàn)?，做人要知恩圖報(bào)。我們雖然是弱者，卻也要保護(hù)自己的恩人呀?！?p> 阿青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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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有人在低聲說話。
“他在查剖心案。”
“要不要?dú)⒘怂?？?p> “殿下曾說君子劍是人才，可為我們所用，殺了可惜?！?p> “我怕你……”
“無妨，他想要兇手，我們不是已經(jīng)給他找好了么？”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