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山頭,官道上的路終于好走了許多。
百余越軍士兵簇擁著王媛的馬車緩緩前行,跟在他們身后的,是季慵的馬車。
他也不超過前面隊伍,只是緩緩跟著,有事沒事就和車內(nèi)可伶談笑聊天,在不像前幾日那般,著急火燎地,想要快點趕到朝陽。
車隊不快,一天時間也就走了七十多里山路,距離居巢縣,還剩下五十里不到的路程。
晚霞浮云,天際被染得一片艷紅。
在王媛命令下,車隊在野外的一片空地扎營休息。
百余士兵分作兩班,一班負責放哨,另一班則生火做飯。
在可伶為季慵他們生火,準備吃食的時候,王媛就根條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季慵身后,纏著他,讓他講述自己這些年來的旅途經(jīng)歷。
季慵也樂意奉陪。
他倆人尋了片空曠草地,倚著一棵大樹坐下。
小翠嘟起著嘴巴在一旁落座,滿臉不屑聽著季慵所講的旅途故事,覺得這東西沒什么好聽的,可很快,她就不在抱有剛剛那種想法,而是專心聽起故事。
“我在石川郡游歷時,在漢國曾經(jīng)聽到過這么一個趣聞?!?p> 季慵閉上眼睛,開始講述當時自己聽到的故事。
“三百年前,石川郡還是一個被戰(zhàn)火籠罩的土地。
因為石川郡地處西南,山高路險,國土封閉,郡內(nèi)的幾個國家與中原也沒什么交流,工會的勢力在當時也還未完全滲透其中。
如漢國、蜀國、巴國這三大國家,幾乎每年都要打仗。
當時的漢王見國內(nèi)民眾皆受戰(zhàn)火之苦,國力日疲,將士厭戰(zhàn),便主動聯(lián)系其他二國,想與他們締結(jié)盟約,結(jié)束這百年戰(zhàn)亂。
當時漢國丞相張佐車受命出使二國。
剛到巴國時,巴王很欣喜的接待了這位漢國丞相,并表示愿意與漢、蜀兩國簽訂盟約,結(jié)束戰(zhàn)爭。
張佐車在巴國完成使命后繼續(xù)西行,去往蜀國。
不料在路上迷了路,意外抵達了巴國南面的一個國家。
那是被沼澤叢林所包圍的國家,到處都是毒蟲走獸,險山惡水。里面的住民衣不遮體,身上畫有奇怪符號。
在他們指引下,張佐車面見了他們的大王,并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個國家名叫夜郎國。
夜郎王對于這位遠道而來的使者很感興趣,當天便舉行宴會款待張佐車。
第二日,帶他參觀自己城池。
第三日,組織軍隊進行演兵,展示自己國家的實力。
在張佐車即將離開的前夜,夜郎王曾問張佐車,說我夜郎國占地百里,擁軍三千,不知貴國較我夜郎如何?
張佐車當時放下酒樽,悠然自若道:“大王國土遼闊,勇士數(shù)千,可堪稱一大國,但與我漢國相比,大王國土總和,也不及我大漢一縣之地。
大王全國之兵,也不及我大漢一鄉(xiāng)之民?!?p> 季慵還欲說下去,一旁的小翠忍不住插嘴:“這個張佐車還真過分,這不是故意嘲諷人家國小民寡嗎,真是令人討厭?!?p> 季慵嘴角抽了抽,說不出話來。
王媛也忍不住目翻白眼,一臉無語看向小翠。
你還好意思說,真要說起嘲諷人的本事,你都可以去當人家張佐車的祖師太了!
“季公子,請您不用管她,繼續(xù)說下去。”
季慵咳嗽一聲,繼續(xù)道:“張佐車說完后,夜郎王自然不信。因為夜郎國在當時周邊區(qū)域里是最大的國家,他的都城,也是方圓千里內(nèi)唯一的一座城池。
周邊部落,皆奉夜郎國為尊。
于是夜郎王派出使者,跟隨張佐車前往漢國,想要見見張佐車說的是不是真的。
半年后,見過漢國雄威之后的使者終于回到了夜郎國。
他向夜郎王講述了半年來,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并告知夜郎王,他們所在的地方名叫石川郡,而石川郡內(nèi),如漢國這樣的強國還有兩個。
石川郡外,如漢國這樣的強國多達數(shù)十個,其余小國更是多如牛毛!
夜郎王當場就自閉了。
他下令,封閉關(guān)卡,斷絕一切與外面聯(lián)系的手段,施行閉關(guān)鎖國的政策,讓夜郎國逐漸淡出了世人的視野中?!?p>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小翠問道。
王媛給出了解釋。
“像夜郎國這種小國,如果想不被人惦記,只有兩種存活手段。
第一種是臣服于一個大國,依靠大國的名聲,讓周邊國家不能輕易打他們的主意。
第二種就是主動消去存在感,不讓周圍勢力知道有這么一個國家存在。
依照那夜郎王的個性,讓他臣服其他國家,自降地位,很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閉關(guān)鎖國,封鎖國內(nèi)一切情報,不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p> “原來是這樣,那后來呢,后來那夜郎王和夜郎國怎么樣了?”
小翠急著問道。
季慵撇了她一眼,講道:“如王小姐所說,夜郎王想通過閉關(guān)鎖國的方式,來隱藏自己的國家,不讓周圍國家發(fā)現(xiàn)。
但可惜,還是太晚了,張佐車已經(jīng)將夜郎國的事情告訴了漢、巴、蜀三國的國君,三國勢力聯(lián)手出兵,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將夜郎國化作白地。
城中一切珍寶皆被三國勢力擄走,城中百姓也做了他們的奴隸,夜郎王在城破的那一刻,自刎而死。
現(xiàn)如今,石川郡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夜郎國存在的跡象了?!?p> 故事說完。
王媛幽幽一嘆。
一個國家,就這么輕易的被抹除,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流中。
抬頭看著滿天星月,想起越國現(xiàn)在的處境,王媛不知道,現(xiàn)在的越國,什么時候會像那夜郎國一樣,被其他國家消滅。
許是有感而發(fā),王媛嘆道:“夜郎王還真是可憐,明明什么也沒做,僅因為國家實力弱小而被人貪圖,落得個國滅身死的下場。”
“可憐嗎?或許是吧。”
在王媛感嘆完后,季慵突然說道:“但這不就是戰(zhàn)國亂世的常態(tài)嗎。
強者吞并弱者,弱者臣服強者。
沒有人能改變這一點。
雖然現(xiàn)在因為工會的存在,強者勢力有了制約,不在能輕易行動,但弱者如果想要打破規(guī)則,做出違反規(guī)則的事情,那強者的枷鎖,說不定就會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