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但傾心宮里卻依舊亮著燈火,里面的少女還沒有就寢,即使她平時是那么的嗜睡。
她穿著華麗的九鳳彩衣,戴著鳳冠,妝容未卸,心懷忐忑地坐在床邊,旁邊的案臺上還點著兩個巨大的紅色蠟燭。
她在等人。
今天發(fā)生了很多很多事,王家和馬家的叛亂,王博身死,馬安入獄,慕家鐵騎的南下攻打樊城,卻突然撤軍,三司司丞進宮面圣,欽天司司丞唐乙一眼看穿李乾,主線任務完成,智能AI小萬老師出場,系統(tǒng)的秘密展現(xiàn)出了冰山一角。
短短一天的時間,發(fā)生了這么多影響深遠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震驚。
事情這么多,腦子就那么大點,即使是兩世為人,思慮縝密的李乾,也被這么多的重大事情搞得有些頭昏腦脹了。
所以,他忘記了一件事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一切都是從王妃的冊封大典伊始的。
冊封大典放在民間,就可以理解為是李乾和王玉竹成婚的日子。按照規(guī)矩,今晚還是這對新人洞房的日子。
李乾天天盼著要把王玉竹騙進碗里來,但是真到了這一天,他卻忘了。
現(xiàn)在的他躺在御書房的雙人床上,被奇妙的天泉水包圍,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學校里),床前還站在一個潑辣率性的小萬老師。
他是一點都沒有想起來,在不遠的傾心宮里,居然還有個在等他的少女。
傾心宮里,王玉竹晃著腿,緊張又忐忑地盯著燃燒著的紅燭。
“阿玉,你說王上怎么還不來?下午在天壇的時候,他可是說了晚上要來我房間……圓房的!”
因為房間里只有她和阿玉,所以王玉竹此時的言行也顯得有些肆無忌憚,一些平時羞于啟齒的虎狼之詞,現(xiàn)在都說出了口。
當然,這也說明她內心有點焦急了,畢竟遲遲見不到她的新郎官。
王玉竹這段時間的心境變化不可謂不大,從開始地極力抵觸進宮,到現(xiàn)在盼著自己的新郎官,這個變化只用了一個月時間。
當然,這個變化是離不開李乾幾次傾心交談,一次生死與共,還要加上李乾確實長得不錯。
“完了,完了!會不會是因為我今天在天壇上表現(xiàn)得過于奔放了,不符合我前面小家碧玉的設定,王上想退貨了?”
患得患失下,王玉竹忍不住開始瞎想起來,還莫名其妙地用上了很多從李乾那學來的超綱詞匯。
阿玉趕忙上前抱住王玉竹,極致溫柔地說道:“沒事,這不是還有我嘛!即使王上不要小姐了,阿玉也不會不要小姐的,阿玉會永遠陪在小姐身邊的時候?!?p> 阿玉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說這話,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說話的時候幾度哽咽。
畢竟現(xiàn)在她懷里抱著的,是她僅剩的半邊天了。
王玉竹還在想著她的王上,所以沒有注意到阿玉的異常。
“哼!要是王上今晚真不過來,那我和他定下的給他生一個孩子的協(xié)約作廢。哼,一年,不,半年,不,一個月別想進我的寢宮?!?p> 少女的語氣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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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實行了宵禁,城防守衛(wèi)軍的隊伍一直在王都里巡邏,以防再發(fā)生什么動亂。
王家祖宅,僅剩了幾位王家大佬聚在大廳里,跪坐在一副檀木棺材旁,唉聲嘆氣,抽泣哽咽。
那副棺材里躺著的人當然是“為保護王上而殉國”的王博。
王協(xié)摸著棺材,無聲流淚,既為王博悲傷,也為王家悲傷。
其他幾位王家的大佬也是如此。
在場之人,唯有一人顯得有些不同,他臉上的情緒不是那種生死離別的悲痛哀傷,而是一種被命運捉弄的遺憾苦楚。
這個人叫王松。
而他心里的苦,當然是源于一個女子。
就在眾人凄凄艾艾的時候,一陣歡快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大廳。
王協(xié)抬起頭看去,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王天海。
而此時的王天海,滿臉笑容,似乎躺在棺材里的那人不是他的大伯,而是他的仇人一樣。
一個王姓族人看到王天海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登場,怒氣攻心,直接氣沖沖地就朝王天海沖去。
他一邊沖一邊喊道:“你個叛徒,叛徒!肯定是你透露了家主的計劃,李乾那小兒才有了戒備,才使得我們王家現(xiàn)在萬劫不復了?!?p> 王天海看著沖過來的族人,沒留任何情面,抬腿就是一腳。
這個王姓族人在下午的騷亂中也受了傷,狀態(tài)不佳,直接把王天海踢翻在地。
在場之人都是些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所以王天海也不準備裝了。
“沒錯,就是我去告的秘,是我把我們王家和馬家的計劃和盤托出,幫助王上剿滅了叛亂。只是我也沒有想到王上的處理方式能這么巧妙,用極少的流血就化解了這次的危機,大圣國的局勢依舊穩(wěn)定。王上如此年紀就有這般手段,以后必定能成為一代雄主,而我現(xiàn)在也算是有了從龍之功了?!?p> 說到這里,王天海得意洋洋地環(huán)視眾人。
而在場的王姓族人無不破口大罵,罵王天海是家族叛徒,是數典忘祖的敗類。
只有兩個人沒有開口。
一個人是王松,他至始至終置身事外。
另一個人是王協(xié),他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無意義的。
王天海聽著身周的謾罵聲,仰天大笑,然后怒喝道:“說我王天海背叛家族,哈哈哈哈,簡直笑話。他王博有當我是他的家人嗎?我兒慘死j院,死的不明白,他王博管了嗎?還要把我兒移出族譜,阻止我復仇,強行將我兒下葬,連碑文都沒有。這是一家人該干的事?還好意思指責我背叛了家族,你們要搞清楚,是家族先背叛我們父子倆?!?p> 說到這里,王天海停頓了一下。
他看著大廳中央的那副檀木棺材,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十天前的夜晚,那天夜里,王博來見王天海,會客廳里也躺著一個尸體,那是他兒王淳的尸體。
而現(xiàn)在,王博也變成了一具尸體,躺進了棺材,放在大廳里。
此時此刻,仿佛彼時彼刻。
“大伯,一切都是因果。這是你該有的果!”
說著王天海轉身離開了王家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