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我們跳入的是黃泉，為啥不是回到的黃泉的陽面，金爺斜了我一眼：“廢話，黃泉的陰面陽面都是在輪回之中，輪回之靈是讓我們直接離開輪回空間，怎么可能還留在黃泉邊上？”
當(dāng)?shù)氐乐匦鲁霈F(xiàn)在我的視線中，我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甚至于踩著白骨之路發(fā)出的咯吱的響聲聽起來也格外悅耳，至少不是輪回空間壓抑的死寂。
遇到地面上熟悉的云雷紋，我忽然想起“容錯鎖”機(jī)制，連忙勸阻金爺。金爺呵呵一笑，也不說話，一腳跨出。
沒有血尸，也沒有任何異常，金爺順順利利地走到了對面，接著是沈特。
金爺告訴我，容錯鎖的機(jī)制取決于輪回空間的力量，而輪回空間的力量被輪回之靈消耗大半，短時間內(nèi)是沒有余力來支持容錯鎖的機(jī)制了，更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傳承了軒轅血脈，試問血尸——也就是軒轅衛(wèi)怎么會對自己的主人下手呢？
我開玩笑的說：“我現(xiàn)在是軒轅王族，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金爺直接白了我一眼：“你跑到大街上，大喊一聲‘我就是軒轅帝皇’，要是有一個人跟你走就算我輸?！?p> 我郁悶地回了句：“我也就是問問，損人也不帶你這么損的?！?p> 我明白了，我的軒轅血脈放在今天，只是個擺設(shè)而已，除了象征性的意義，沒有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用處。當(dāng)然，我小日子過過挺好，啥王族血脈，還是一邊去吧。
金爺?shù)溃骸叭思臆庌@人皇雖身居神之力量，但是統(tǒng)治一國憑的還是萬千民心，眾望所歸，要不然就成匹夫之勇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舍身成仁倒是符合軒轅的血脈，軒轅血脈能落在你身上，也不是沒有原因?！?p> 金爺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是在表揚(yáng)我沖入空間通道的舉動。
一邊說著，我們走上了地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立交橋柱子倒塌形成的狼藉已經(jīng)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出乎意料，上面連一個警察都沒有，倒是金爺?shù)能嚪€(wěn)穩(wěn)地停在路邊，見我們出來，打開了車燈向我們閃了閃。
我問金爺，金爺說：“這是因?yàn)榫彀寻缸右平坏搅颂刂掷?。通常警察接了警，會第一時間分辨案子的性質(zhì)，像這種有點(diǎn)‘問題’的，都會專線直接聯(lián)系咱們特支，特支有專門的接線員接待。要不然前幾天你在如馨旅館報(bào)的警，沈特怎么也一起來了？”
有驚無險(xiǎn)平安歸來，車上金爺心情大好，開始大談事件的始末：“現(xiàn)在來看，如馨旅館的案件時始作俑者也是道法真人，女尸是道法真人進(jìn)行善惡剝離的試驗(yàn)品，人珀則是道法真人為自己的到來鋪平道路，因?yàn)闅⒘松虼蠼?，他就能在這個世界上獲得合理的身份。古宅的歷代主人，就是以身為法，鎮(zhèn)壓萬邪的上一代軒轅王族，也就是一凡的前世，古宅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隱藏地底下的軒轅冢?！?p> 其實(shí)這些我都隱隱約約猜到了，金爺說了這么多，我也能夠接受。
但我有一事不明：“那個萬邪是什么東西，居然要軒轅王族犧牲自己才能鎮(zhèn)壓？”
金爺?shù)溃骸昂苡锌赡芫褪谴说芈裨岬娜f千白骨，它們的怨氣千年不化凝結(jié)為惡靈，傳聞每一代惡靈的現(xiàn)身，都會引起腥風(fēng)血雨，生靈涂炭。”
沈特疑惑道：“可是我查過史料，咱們省城這塊地，歷史上并沒有大規(guī)模的殺戮發(fā)生過啊。”
金爺神秘一笑：“所以這里很可能就是虞朝都城的所在，那些白骨，都是千百年前活生生祭祀給神明的奴隸。所以輪回空間，就是歷代軒轅王族為鎮(zhèn)壓怨氣所建，你們先前猜測的建造者為了鞏固權(quán)力所建，是錯誤的?！?p> “金爺，我現(xiàn)在還搞不懂這輪回空間到底是什么地方，真的是陰間嗎？”想起輪回空間的壓抑以及險(xiǎn)象環(huán)生，我仍然心有余悸。
“問你好！”金爺用力一拍手掌：“世上之物，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為假時假成真，只有虛實(shí)結(jié)合才能最大程度的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你們從青銅鎖下來，經(jīng)過的六道口子是人造的沒錯，但是里面的黃泉，卻是真正的黃泉，只不過這是黃泉的支流，所以沒有無數(shù)的怨靈沉浮飄蕩，輪回之靈后來引來的，也正是這條支流。而奈何橋，則是幽冥世界真正的奈何橋在陽間的投影，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當(dāng)初建造者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想這應(yīng)該來自于軒轅族特殊的神之力量。”
金爺朝我看了眼：“等你什么時候真正激活了軒轅血脈，興許就明白了?！?p> “或者咱什么時候再回輪回空間研究一下？”對這種神秘事物，沈特一向極具興趣。
“回去？輪回空間能量耗盡，就會自動處于封閉狀態(tài)百年，還怎么回得去？”金爺?shù)馈?p> 沈特一臉失望地?fù)u搖頭，忽然想起相機(jī)里的照片，連忙拿出來一看，幸好照片還在。
“這是？”
沈特道：“幸好我留了個心，拍了點(diǎn)里面的照片?！薄昂眯∽樱〔惶澥俏业牡昧χ郑苯馉斀舆^一看，頓時喜上眉梢，當(dāng)即拷貝了一份發(fā)送到特支檔案室，作為絕密檔案保存。
軒轅王族歷任的相貌在尋常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在特支，具有很大的研究意義。
路上我又問了那輪回金線到底是個什么玩意，聽緣生的口氣就像心電感應(yīng)似的。
金爺羨慕道：“你小子這回可是賺了，輪回金線可是靈力核心的一部分，在軒轅冢里，正是這股力量才引得黃泉支流改道，而現(xiàn)在這東西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了，雖然只是一絲，也極大地提升了你的潛力，以后還真的有望成為新一代軒轅黃帝呢，至于輪回之靈所說的溝通功能，只是其中極小的一部分能力罷了?！?p> 我撇嘴：“金爺你就別取笑我了，就我這樣，還軒轅黃帝呢?！蓖瑫r，我更加體會到緣生對我的付出。作為輪回之靈，他不可能不明白輪回金線強(qiáng)大的能力，可是僅僅為了“溝通”這么一個小小的功能，他就愿意舍棄靈力核心的一部分，可見他對我的看重。
金爺說：“這不意外，輪回之靈是憑借輪回空間而生，而輪回空間是軒轅族所建，你又是新一代的軒轅黃帝，所以你的緣生對你有依賴是必須的，這就好比孩子和母親的關(guān)系?！?p> 我不滿道：“我一大男人被你說成母親，惡不惡心啊。”
車上的氣氛前所因?yàn)橛械妮p松，我們?nèi)齻€左一句右一句調(diào)侃著，連開車的周師傅都被我們逗笑了。
說著說著，話題到了道法真人身上，我略帶惋惜地說：“也不知道另一個空間里，善念和惡念的結(jié)果如何，惡念的道法真人這么兇悍，那善念肯定兇多吉少啊?！?p> 金爺搖晃著腦袋：“那可不一定，善惡本為一體，沒有哪個強(qiáng)大哪個弱小，區(qū)別僅僅在于靈智，況且道法真人催動大陣消耗了不菲的力量，興許反過來被善念吞噬也說不定。”
沈特嘆了口氣：“幸虧金爺你及時趕到啊，要不然被吞噬的就是我們倆了。”
我和沈特吐吐舌頭，頗覺不好意思，事實(shí)上這一次確實(shí)是我們莽撞了，要是我們不這么著急，叫上金爺一起，肯定能少了不少麻煩。
金爺看我們兩個囧樣，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誰年輕時候沒有一股愣頭青的勁？”
他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帶著回憶：“不像你們金爺我一把年紀(jì)了，就是想沖都沒這本事了。”
都市的燈光照射在金爺?shù)膫?cè)臉，金爺微瞇起眼睛，就像是品味著陳年的紅酒，嘴角揚(yáng)起，目光中變得柔和，似是想起了什么陳年往事。
沈特一臉八卦地跟我做口型：“十萬大山......”
我一愣，馬上想到李曉檬的姥姥，再看金爺?shù)纳袂?，溫柔中帶著抗拒，我想此刻金爺?shù)倪^去，也一定發(fā)生過刻骨銘心的往事。
我和沈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不說話了，不管金爺心中所想是火是冰、是蜜意是坎坷，這片難得的寧靜就留給金爺吧。
一直等到三院的大門出現(xiàn)在我們視野中時，金爺才從回憶中驚醒，他看了我倆一眼，發(fā)現(xiàn)我們也在看著他，尷尬地干咳一聲：“看什么看！看了這么多年還沒看夠??！”
我和沈特忍住笑意，擺手連說沒什么。
金爺看我們壓抑著笑，冷哼一聲，胡子都翹了起來：“諒你們也不敢有什么，一凡就算了，尤其是你，沈特！作為特支的老員工，竟然也無組織無紀(jì)律，好好給我反思，給我寫一篇至少5000字的檢討，明天交給我！”
“是！”沈特挺直腰桿，回答毫不拖泥帶水。
金爺又盯著沈特的臉兩秒鐘，發(fā)現(xiàn)找不到什么破綻，才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