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亂礁灣

　　錢進寶看溫書昀很急切，沒繞彎子直接回話。

　　他一邊領著三人走進屋內(nèi)，一邊說道：“你們應該看到剛才那幾位了吧——嗬，他們做筆錄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簡直要被樂死?！?p>　　“怎么了？”林淼淼自來熟，饒有興趣地發(fā)問。

　　錢進寶嘖了一聲：“還能怎么，還不是因為老根叔說的那些話唄。”

　　溫書昀出聲：“他們不信？”

　　錢進寶滿臉疑惑：“難道他們還得相信？是個人聽到，都會覺得荒謬好吧。”

　　無意間被罵作“不是人”的一男二女臉色僵硬。

　　錢進寶沒注意到身后三人的表情，他自顧自地說道：“說實話，落霞湖的詭怪傳聞雖然多，但我接管景區(qū)的開發(fā)工作以來，還真沒遇到什么邪乎的事情?！?p>　　“也就前幾天的漩渦事件，稍微有那么一丟丟莫名其妙。”

　　“至于老根叔今天說的這事，害，我完全把它當個樂子。”

　　“對了，書昀，你不好好在河伯遺址那塊考古，特地來這里干嘛？”

　　溫書昀無意向發(fā)小隱瞞，但考慮到身旁二女的因素，他最終還是隨意找了個理由：“遺址的那座石碑丟了，我聽說有只白黿背上馱著石碑，就趕緊跑過來看看?！?p>　　“你從哪里聽說白黿托碑的事兒？”錢進寶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貌似這話還是我從老根叔那兒打聽到，然后再跟你說的吧。”

　　溫書昀含糊地搪塞過去。

　　錢進寶狐疑地看了眼三人，商人的精明讓他察覺，這里面肯定存在著什么貓膩。

　　“喏，老根叔就在那，”錢進寶帶著來到屋內(nèi)的一個房間，指著一位老人說道，“他好像受了刺激，精神狀態(tài)有點差，剛才又做了筆錄，現(xiàn)在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呢。”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話音剛說出口，老根叔就已經(jīng)從桌上撐起身來：“你們是？”

　　溫書昀上前一步自我介紹：“老人家好，我是玉京大學考古系的教授，也是落霞湖河伯遺址的工作人員?！?p>　　教授？

　　作為老一輩人，老根叔對老師這種職業(yè)抱有天然的敬畏，更不用說大學教授。

　　他忙不迭地問好。

　　溫書昀與對方寒暄片刻。

　　他斟酌了下語言：“老人家，是這樣的，我們發(fā)現(xiàn)河伯遺址的石碑莫名遺失，聽說您有它的消息，所以想向您打聽一下具體情況?！?p>　　“你是說白黿背上的那塊石頭？”老根叔搓了搓手，“我不知道它在哪，只知道背著它的那頭白黿，往亂礁灣的方向游了過去?！?p>　　“亂礁灣？”

　　“亂礁灣！”

　　周圍幾人均念叨出聲。

　　但不同的是，溫書昀和錢進寶的語氣是略有疑惑，林淼淼則透露著一股訝異。

　　溫書昀察覺到這一區(qū)別：“淼淼，聽你這口氣，像是知道亂礁灣這個地方？”

　　林淼淼點點頭：“嗯，三天前，我倆上觀光漁船游湖前，我碰到過一位帥哥，他跟我說了不少落霞湖的傳聞，什么鉆耳蛭，什么絞腸鰍……聽起來可膈應人了?！?p>　　旁邊的老根叔輕咦一聲：“你說的帥哥，是不是瘦高瘦高，看起來很和善的小伙子？”

　　“嗯，確實如此?！?p>　　“我也碰到過這小伙子，你說的那些傳聞，還是我告訴他的哩?！崩细鍑K嘖一聲，“也不知道這小伙子是哪兒的人，在附近村子轉(zhuǎn)悠了一兩個月，專門找我們這些當?shù)乩先?，打聽落霞湖的趣事?！?p>　　林溫裴三人渾身一震，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莫名光芒。

　　溫書昀不再追問石碑的去向，而是轉(zhuǎn)移話題：“老爺子，你說的小伙子，為什么要打聽落霞湖的傳聞？”

　　老根叔緩慢搖頭：“不曉得，我那孫子和他關系比較好，有一次也問了這個問題，那小伙只說了一句做準備?！?p>　　裴青峨和溫書昀神情不解。

　　林淼淼卻忽地想起她與那位青年男子相遇時的一句對話。

　　這沒什么，就像你說的，一個人，必須得做足準備，掌握方方面面面的信息。

　　當時，他的回答也是準備。

　　但他到底是在準備什么？

　　難不成，他是在準備尋找并進入河伯福地？

　　一瞬間，林淼淼想了很多，壓低聲音將這些想法告知溫裴二人。

　　溫書昀聽言，心中一緊。

　　他思忖片刻，再次詢問老根叔：“老人家，您說那位年輕人詢問了很多人，那您知道他都問了哪些內(nèi)容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目的為何，但只要知道他想了解哪些東西，己方三人總能從中窺見幾分。

　　老根叔依舊搖了搖頭。

　　林溫裴三人有些喪氣，然而老根叔緊接著又說道：“別人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這里，他問的最多的就是河老爺——不，河伯的相關事情，比如祂的香火廟宇，祂的神跡傳說等?！?p>　　河老爺？

　　溫書昀眼睛一亮。

　　他曾在古籍中看到過這一名詞。

　　關于河老爺?shù)挠涊d也不多，僅有只言片語，說祂興起于百年前，又在七十年前徹底淹沒。

　　因為河伯遺址的歷史淵源頗為久遠，當時，溫書昀并沒有將僅有百年歷史的河老爺聯(lián)系到河伯身上。

　　但現(xiàn)在看來卻……

　　老根叔見眼前的教授兩眼泛光，知道對方對這一內(nèi)容很感興趣，于是投其所好繼續(xù)說了下去。

　　詳細地聽了一遍河老爺?shù)膩須v，林溫裴三人若有所思。

　　溫書昀追問：“您剛才提到的河老爺廟，能具體說說嘛？”

　　“害，哪還有什么河老爺廟，”老根叔有些感慨，“我去年去過一趟亂礁灣的河老爺廟，那里全都成了一片廢墟?！?p>　　“都是廢墟了，您為什么還去那里？”

　　“為我孫子祈福，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崩细鍑@了口氣“像我這種老漁民，在落霞湖打了一輩子漁，要說心中最信奉的，還是這里的保護神河老爺?！?p>　　聞言，溫書昀不再說話。

　　他表面上陷入沉默，但心中卻是掀起一片風暴。

　　神秘青年提及過亂礁灣，馱碑白黿趕赴亂礁灣，河老爺廟也在亂礁灣……

　　無形中，像是有只大手在暗中攪動。

　　這亂礁灣，不去是不行了。

　　溫書昀和裴青峨對視，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