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濃,府上賓客陸續(xù)離去,僅有幾個與言冰云一道出生入死的副將還駐留在此。
“將軍...今日是您大喜之日,末將...再敬您一杯...”一個身著藏藍色錦袍的男子舉著一罐酒,已是雙眼迷離,滿面通紅,卻仍是不肯罷休。
可言冰云素來千杯不倒,幾名副將不但沒將他灌倒,倒是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
難得有興致陪這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好好喝一場,言冰云倒也毫不客氣,接過一罐酒來,便是豪爽的一口灌下,整個人面不改色,一眾人紛紛叫道:“好!言將軍果然好酒量!”
那名男子突然打了一聲嗝,撐著桌子艱難的站起身來,整個人恍恍惚惚只道了一句:“將軍...末將...真是自愧不如啊...”
說完此人便醉倒在地一動不動,另外幾人見之紛紛笑開了懷,言總管見了一路小跑過來,忙勸道:“各位將軍,今日是言將軍大喜之日,時候也不早了,可別耽誤了...”
“是啊,這洞房的吉時可耽誤不得,再喝下去,公主嫂嫂怕是要等不及了”一名叫馮莫的副將突然豪爽的叫道。
“是啊,將軍,咱下次再喝,倒那時候,非得喝個痛快!”
“今日,我等就先告辭了”其余幾人紛紛附和道。
言冰云面無表情,只是倒下一杯酒一飲而盡,便一手拽住方才第一個發(fā)話的馮莫冷聲道:“誰允許你走了?留下繼續(xù)!”
“這...”言冰云一語,幾人倒是有些不習(xí)慣了,平日里的言將軍向來少言寡語,即使千杯不醉,可兄弟們聚在一處喝酒之時,他向來也是以各種理由拒絕,怎么今日反倒...
見此,言總管躬身勸道:“將軍,這長寧公主還在房間里侯著您呢...不如...”
“退下!”言冰云灌下一杯酒,聲音極為平淡,只是那雙眸子卻寒如冰霜,一眾人紛紛不敢吱聲。
“將軍”
陪嫁入言府的香玉疾步而來,向言冰云微微一鞠后緩緩才道:“時候不早了,長寧公主有請將軍回房歇息”
言冰云視若無睹,只是不斷的倒下一杯酒,舉杯一飲而盡,香玉縱使再心急卻也不敢催促,只在一旁默默的侯著。
“不好了...將軍不好了!”不遠處,一個急促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一眾人回身望去,原來是那老夫人身旁的綠梧一路奔了過來。
她一舉跪地忙道:“將軍,方才...方才老夫人一時興起想喝沈姑娘做的酸棗蓮心湯讓奴婢前去含霜庭...”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說啊!”一旁言總管急道。
“奴婢在含霜庭只見到那無雙一人暈倒在地,沒有見到沈姑娘的蹤影,這大晚上,奴婢擔(dān)心...”
“一個小小侍妾不見便不見了,你自己不會派人找???何必跑來此處哭哭啼啼,難道不知今日是將軍大喜之日?”這香玉滿面心急,厲聲怒斥。
綠梧忙道:“已經(jīng)找過了,職守西院的那幾名守衛(wèi)找遍了府中上下也并未見到沈姑娘的蹤影”
這一語剛出,言冰云手中酒杯重落,他面色沉著,向著西院而去,一眾人紛紛跟了上去,只留香玉一人在此。
未請得言冰云,香玉滿面沮喪,回去之后便將此事向長寧公主一一稟明。
鳳冠霞帔,云鬢佩紅妝,嬌嫩玉容似盼君,香玉道完,長寧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暗淡,隨即卻淺淺一笑,道:“罷了,畢竟人命關(guān)天,讓他去吧”
香玉一聽,更是替長寧感到委屈,滿面憤慨道:“公主,奴婢知道您心善,可那個沈凝霜真不是個善類,這明顯就是她故意在您大婚之日讓您下不了臺??!”
長寧扯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沒你說的那么嚴重,反正言大哥,早一天來晚一天來不都一樣嗎?”
“公主!”香玉俯下身子握上她的手心疼道:“怎么會一樣呢?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言將軍他卻為了一個侍妾...”
“好了,別說了”長寧微微蹙眉,她既然答應(yīng)父皇嫁過來,就早有被言冰云冷落的心里準(zhǔn)備,不過這并不代表她肯認命。
她望著屋外漫天星辰嘆道:“今日他來了又如何?若是人在曹營心在漢,那倒不如不來”
“難道公主就這么算了?”香玉很是不解,既然如此忍讓為何還愿接受陛下賜婚。
“本宮要讓他心甘情愿的來我這里,讓他真正的愛上我,而不是...”長寧的眸中閃過一絲光彩,似乎心中已有打算。
香玉見之,倒也不似方才那般沮喪,忙道:“奴婢相信公主,公主是這大岳第一美女無人可比,又心地善良,多少王孫貴族可遇不可求,只是將軍現(xiàn)在不知道您的好,他日必會為您心悅誠服”
趕到含霜庭之時,已有大夫在為無雙診治。
幾名奉命職守西院的守衛(wèi)一舉跪地,其中一人道:“卑職失責(zé),任將軍發(fā)落!”
“到底怎么回事?”幾名守衛(wèi)是言冰云平日最為信任之人,便不問罪責(zé),只問原由。
“是...是召南王...”一名守衛(wèi)躬身道:“今日是長寧公主大喜,召南王來府上賀喜,經(jīng)過西院之時讓卑職幾人退下,誰知...”
“召南王!”言冰云緊握雙拳,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怒意,隨即道:“距時多久?”
“已有...已有兩個時辰之久...”
兩個時辰...言冰云難以想象,這兩個時辰,那孟岳南會做出何等卑劣之事...
“找!無論是召南王府,還是整個雁都...都給我找!”這一聲,言冰云幾乎是嘶聲吼出。
“是!”幾名守衛(wèi)紛紛領(lǐng)命退了下去。
幾日前便接到命令的黑鷹一路從軍營里趕了回來,接到府中消息便立馬帶人搜遍整個雁都。
召南王府早已熄燈早歇,府中突然傳來陣陣敲門聲。
府上張總管忙披了長袍一路小跑出來,嘴里不斷抱怨著,“這大半夜的到底是誰啊...”
大門開啟之后,他看到一身白衣錦袍的言冰云一人駐足在此忙道:“言...言將軍怎么有空過來,今日...不是您的大喜之日嗎?”
“找人!”言冰云面無表情,一語落下便邁了進來。
“找...找人?”那張總管跟在身后一路小跑道:“將軍是不是找錯了?召南王府上怎會有您要找的人”
“更何況召南王早已歇下,您這要是打擾到...”
張總管一語未完,只見言冰云一腳踹開一間屋子,驚道:“將軍可別...”
“啊...”幾名女子的尖叫隨之傳來,昏暗的房間里只有一支搖搖欲墜的燭燈燃起,放眼望去,四五個女子緊捂錦被滿面驚恐。
言冰云神色凝重,垂眸離去,張總管小心翼翼將門帶上,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