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四下無人,沈凝霜潸然落座,香玉垂著眼眸,絲毫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香玉,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跟我坦白的?”一道沉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關(guān)于司徒醉中毒一事,沈凝霜心中已然早有定論。
只愿這香玉能主動與之坦白,或許她還能看在長寧公主的份上,最后再給她一次機(jī)會。
香玉立刻跪身,微微顫著身子,“香玉...不明白夫人想問什么?”
一聲長嘆,沈凝霜搖了搖頭憩下眼眸,眼底之處盡是失望的神色。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rèn)?那碗濃湯從熬制直到我送給司徒醉,期間經(jīng)手之人除了我便是你!所以我實在想不到除了你,下毒的人還會有誰!”
深知紙包不住火,香玉深深叩首,直起身子對上沈凝霜質(zhì)疑的神色,坦然開口,“夫人說的不錯,正是奴婢所做?!?p> 砰一聲!一掌重落于桌,沈凝霜大怒,“為什么?這段日子我自認(rèn)待你不薄,你為什么還是...”
香玉坦言,“長寧公主之仇,奴婢不得不報!”
聞言,沈凝霜無奈搖頭,竟笑出了眼淚,“沒想到,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未曾相信過!”
香玉含淚看她,“夫人讓香玉怎么相信?除了那些證據(jù)外,這些日子,香玉日日夜夜受夢魘折磨,每日在夢里,長寧公主都含著血淚抱著小世子哭求著讓我殺了你,如果你不死,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安寧!”
沈凝霜倏然立起身子,看著跪在地上的香玉,怔怔開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在你心底深處,根本從來就未曾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她冷笑著,“我原以為自從上一次對你坦然相待,你就已經(jīng)完全對我毫無芥蒂,如今看來,當(dāng)日我執(zhí)意請求司徒醉將你放在我身邊實在是大錯特錯!”
香玉仰面,緩緩閉上眼睛,“那就請夫人將奴婢交出去吧!”
沈凝霜無奈背過身子,潸然落下一滴淚,“如果我真的要將你交出去我就不會把你單獨叫來!”
這輩子沈凝霜負(fù)了對長寧公主許下的承諾未能護(hù)住公主的孩子,而香玉是公主生前唯一的心腹,她不能再殺了香玉!讓公主在天之靈不得安心。
“你走吧!離開將軍府,永遠(yuǎn)別再回來!”
香玉頓睜眼眸,怔怔的看著沈凝霜無奈的背影道:“為什么不將香玉交出去?讓他們殺了我?”
香玉試探提醒著,“夫人你要想清楚,若是放了我,夫人可就真真切切坐實了毒害將軍的罪名呀!”
這些沈凝霜又怎會不知,她長嘆一聲,黯然道:“別問那么多,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離開!”
香玉俯身大叩首,緩緩立起身子,含淚望著沈凝霜的背影,道:“那香玉就只好謝夫人不殺之恩了!”
話音剛落,就在香玉回身之際,殿門倏然大開,一道極速的身影飛身而來,不待屋內(nèi)二人反應(yīng),來人一刀直直扎進(jìn)香玉的胸口,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所見之下,沈凝霜沖了過去,然而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香玉直直摔倒在地,當(dāng)場斃命!
秀兒緊了緊鮮血淋漓的手,滿眼紅光,抬眼望向一側(cè)已然受驚不小的沈凝霜一字一句開口道:“殺害將軍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看著香玉赫然大睜的血眸,沈凝霜緩緩蹲下身子,抬手輕輕為香玉撫上眼簾,無聲落淚。
“秀兒實在沒想到,夫人竟敢包庇自己的丫鬟毒害將軍!”
一道聲音砸落下來,那阿鏢與阿七等人帶著兵衛(wèi)將整個西殿團(tuán)團(tuán)圍困。
那阿鏢暼了一眼倒在地上香玉的尸體,冷言道:“原本念在將軍的面上,我等是得待將軍醒來再將此事上報與將軍,讓將軍親自處理此事,可是夫人竟敢放縱這丫頭,實在不該??!”
另一側(cè),阿七躬身道:“夫人,得罪了,此時將軍暫未醒來,我等只好將夫人上交國主來處理此事!”
沈凝霜怔了怔,卻問道:“他還好嗎?”
阿七回道:“夫人放心,在大夫的全力醫(yī)治下,將軍的身體已有好轉(zhuǎn),不日應(yīng)能徹底清楚體內(nèi)的毒素?!?p> 沈凝霜微微點了點頭,欣然道:“那就好!”一語說完,便隨著這一眾人一道離去。
這一日,秀兒寸步不離的照顧司徒醉,喂他進(jìn)藥,喝水,替他擦汗,無微不至。
困了,便只趴在床榻一側(cè)微微小憩片刻。
“別走...別走...”
司徒醉在夢里喃喃低語,拽著秀兒不肯放手。
秀兒替他捻好被子,任由司徒醉拽著自己的胳膊,癡癡的看著榻上睡夢不安的男人。
自打少時,秀兒被司徒醉救下帶入府上,她的心里眼里便只有司徒醉一人,盡管這些司徒醉從來都看不見,秀兒只愿待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守著他這就足以。
“沈凝霜...別走...”睡夢中的司徒醉拽住秀兒的手更緊了。
如今,眼看著司徒醉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連睡夢里喊的都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秀兒才知道,她可以接受司徒醉不愛自己,卻無法接受他無時無刻心里惦著另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眼淚不自覺順延兩頰悄然落下。
“沈凝霜!”司徒醉驟然驚醒,才發(fā)現(xiàn)沈凝霜并未守在她身側(cè),自己一直緊緊抓住的人竟然是秀兒。
他下意識松去緊拽秀兒的手,急道:“夫人呢?”
秀兒愣了愣,久久才道:“將軍,您剛醒來,還是好好休息吧。”說著秀兒就欲上前扶司徒醉躺下。
“本將問你夫人呢!”司徒醉加重語氣再問一遍。
“夫人...她...”秀兒垂下眼眸,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司徒醉的問話。
得不到回復(fù),司徒醉索性掀被起身,披上外衣就欲往外邁步而去。
“將軍!夫人因縱容身側(cè)之人毒害將軍已被國主打入地牢!”秀兒哭訴著,將這一切告知于司徒醉。
“什么!”司徒醉咬了咬牙緊握拳頭,極速朝殿外邁步而去,無人能攔得住他。
這一夜,他駕馬狂奔,一路往北荻地牢的方向趕尋而去。
昏暗的地下牢室,有層層重兵把守,見司徒醉突然闖入,兩名守衛(wèi)抬手?jǐn)r住,“司徒將軍,未得國主首肯任何人不得踏入地牢。”
司徒醉忍了忍焦躁不安的心,冷然開口,“本將只是要見見她,是否安好!”
“那也不行,國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闖入,司徒將軍還是不要為難小的了。”
司徒醉面無表情,頓然拔劍,氣勢凜然。
見之,兩名守衛(wèi)顫了顫,其中一人忙道:“最多一刻鐘。”
說完,另一名守衛(wèi)立刻領(lǐng)著司徒醉往地牢里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