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鯨不敢往下想,但又忍不住往下想,鐘侯川背后的力量神秘又可怕,他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遠在京城的官員的私事,又是如何能調動那么大品的官都一心撲在這個案件上,用自己的力量狠狠打壓,不給對方一口喘氣的機會,乃至最后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而他,悄無聲息的就給朝堂稍稍換了批血。
鐘侯川睡著睡著突然驚醒了,看著長鯨在面前才放心道:“還好,還好?!彪S后又像小時候一樣靠在長鯨身上睡著了。長鯨看著他的樣子,仿若理解了鐘侯川不讓她插手這些事的原因,見鐘侯川睡的熟,輕輕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一向睡覺比較沉的鐘侯川,突然醒了,捧著長鯨的臉又親了回去,嘴里嘟囔道:“趁人之危也是要還回來的?!?p> 長鯨見他又睡著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這個身陷泥濘還能閃著光的人,這個身體單薄但費盡一切心思要讓她遠離沼澤迎著光生活下去的人,顯得多么難得。
又在墨陽待了幾天,長鯨也不大在乎鐘侯川每天在府衙和他們研究什么了,每天帶著阿墨運息練武,直到一個消息傳來。
長鯨和阿墨回到客棧的時候,店小二急忙迎上前道:“今日將軍派人前來傳話,若是夫人同這位小公子回來了,去衙門里找公子。”
長鯨又帶著阿墨去了府衙,剛走到內院還未進去就聽到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簟?p> 將軍有些憤怒道:“若不是這次公子設局讓他們落了套,還不知這幫孫子打算隱瞞到什么時候呢?這還是徐老爺的商隊傳來的消息,若沒有徐老爺,咱們還不知道蒙在鼓里多久,我們在外就為這幫狗東西浴血奮戰(zhàn),光是想想就讓人寒心。”
巡撫安撫道:“冷將軍先冷靜些,現在內憂外患已夠多了,我們先想想如今的事如何解決,做出個章程來?!?p> 冷將軍很是惱火的在院子里踢東西摔茶杯,長鯨走過去問道:“何事竟讓冷將軍如此氣惱?要不我陪你打一架消消火?”
鐘侯川無奈的笑道:“打架就算了,倒是我和你,要研討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長鯨走過去問道:“不用考慮我,目前一時也找不到游四方,我的眼睛暫時也還好,可以先忙你們的事?!?p> 鐘侯川眉眼俱笑的摸摸長鯨的頭,巡撫大人捋著胡子微笑不語,冷將軍撒了頓氣又過來同長鯨道:“只知道夫人厲害,但不知高出冷某多少,要不我們切磋一番吧?!?p> 長鯨剛要點頭,鐘侯川搶話道:“沒什么好切磋的,冷將軍獨自優(yōu)秀就好了,我家夫人淡泊名利,沒什么好勝心,不用比了。”
冷將軍不服氣的回道:“公子怎么能這樣呢?跟老母雞護崽兒一樣,我只是同夫人切磋一番,又不會傷了夫人,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阿墨笑道:“我家公子不是怕冷將軍您傷了夫人,是怕夫人傷了您,這要是傳出去您多沒面子啊,再說了,我家夫人可低調了,不喜歡比較的?!?p> 冷將軍氣道:“你這小兔崽子誠心找抽呢是吧?”
說著就一掌打了過去,長鯨眼疾手快的閃身過去接下這一掌笑道:“我這小徒弟還沒教多長時間,冷將軍給我打出個好歹來還能賠我一個么?”
冷將軍奸計得逞的笑道:“就知道夫人會接招,那我們就此比試比試?!闭f著就同長鯨打了起來,長鯨一開始有所保留以躲避防守為主,誰知將軍更來氣了,招招逼人,逼得長鯨不得不用盡全力和他盡興的打一場。
巡撫趕緊叫喚道:“冷將軍你怎么回事?還不趕緊住手,我們今天不是來商量事的么?”
冷將軍打的暢快,便笑道:“打架不耽誤事,你們商量著,我們比試著,不影響進程?!?p> 鐘侯川揉著太陽穴道:“溫大人,算了吧,由他們去?!?p> 鐘侯川仔細看著長鯨的招式,看她進步了多少,兩人打斗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停戰(zhàn),冷將軍佩服的同長鯨道:“夫人好功夫,冷某佩服。”
長鯨隨意的拱手回道:“承讓了?!辩姾畲ㄔ缭绲牡购靡槐璧乳L鯨過來遞給她,在她耳邊小聲說著冷將軍的強勁之處和弱勢,讓她下次找準點一舉擊潰。
冷將軍聽到了憤憤不平的嚷道:“公子你怎么能這樣?你怎么能教夫人這些?你同意夫人和我比試,你說我的優(yōu)點也就算了,讓夫人戳我痛處是不是太過分了?”
鐘侯川笑著倒了杯茶給冷將軍道:“這叫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嘛。?p> 阿墨溜到長鯨身邊,對著鐘侯川豎起了大拇指,隨后道:“我就知道夫人是最厲害的?!?p> 冷將軍剛想同鐘侯川分說,被巡撫大人攔下道:“比也比了,勝負已分,冷將軍就安安分分坐下來同我們商量正事,要再比以后有的是機會?!?p> 冷將軍一副委屈的模樣道:“公子的心都偏到塞外去了,我還能和夫人比么?”
阿墨聽此很是感同身受,走到冷將軍身旁,拉著衣擺給冷將軍扇涼道:“將軍消消氣,多大點事嘛,慢慢習慣就好了,我就是這么過來的。”
冷將軍橫眉看著阿墨,這孩子笑的很是真誠,莫名冒了一團火,追著阿墨一圈又一圈的在院子跑。鐘侯川長鯨和巡撫大人看著兩人追逐的樣子,很不道德的笑出了聲。
等兩人停下的時候,阿墨喘著氣十分感謝的同長鯨道:“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長鯨姐姐為何要每天追著我跑了,以后我保證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說東我絕不往西?!?p> 冷將軍又和阿墨打鬧了一陣才消停下來,幾人才開始商量正事。聽了鐘侯川的講述,長鯨才知,原來江淮地界一月前發(fā)生了河決,當地府衙沒及時做出有效的補救措施,導致如今河道淤塞引發(fā)了新的泄洪,民舍沖垮嚴重,糧田全被河沙覆蓋,府衙見狀趕緊上報災情,誰知賑災糧款中途被克扣諸多,迫于形勢,當地府衙不得不掩蓋災情的嚴重性,悄無聲息的封了城,禁止消息散播,如今江淮等地一片狼藉,死傷無數,猶如人間煉獄。
這次鐘侯川設的局,拉了不少官員下馬,有的為自保才些許吐露了江淮一帶災情嚴重,起初沒人在意,因為賑災糧款早已下放,上呈的消息都是災情有效控制,流民得以安置,還是徐老爺覺出其中古怪,讓商隊故意途徑江淮這才見其封城,夜探城內情況才知這一慘象,迅速報回,徐老爺又極快的把消息傳給了鐘侯川,他們才得知此事的嚴重性。
阿墨氣道:“這些官我看就沒一個好東西。”
鐘侯川咳嗽了一聲,阿墨又不好意思的道:“當然,溫大人和冷將軍除外,你們?yōu)槟柼幹玫袅诉@么一大批人,我們老百姓從心底里感謝你們。”
長鯨想了想道:“既然他們封城了,消息封閉也極為嚴實,我們怎么進去?我倒是可以,你……”長鯨看著鐘侯川有些一言難盡。
鐘侯川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自有辦法讓他開城門。”
長鯨轉向阿墨道:“這一去不知又有什么麻煩,你留在墨陽吧,等安頓好了一切我們又來接你去找?guī)煾担憧葱忻???p> 阿墨隨即搖頭道:“我不,我就要跟著公子和姐姐,你們去哪我去哪,從小到大都沒人這么照顧過我,小時候照顧我的乞丐后來找不到了,好不容易遇到的師傅也找不到了,我不要在連你們也找不到……”阿墨雖然長的大個子,但是心性還有些孩子氣,提到了傷心事就仿佛隨時會哭出來一樣。
冷將軍接話道:“那,你要不要和我去軍營,我覺得也挺適合你的?!?p> 阿墨還是搖頭:“我不管,公子和姐姐去哪,我就去哪?!?p> 長鯨還在考慮的時候,阿墨就抓著長鯨的手臂很是期待的看著她,那種殷切的期盼,那種因為有長鯨在身邊就覺得安心的神情,像極了當年鐘侯川依賴她的樣子,便笑著點點頭,阿墨開心的抱著長鯨的手臂直晃悠,就像孩子同長輩撒嬌似的。
長鯨看了看鐘侯川,鐘侯川也點點頭,巡撫溫大人見諸位都落定行程,便問道:“冷將軍無論如何還是得回去,你只是回京述職恰巧路過,不可久待,公子和夫人以及阿墨按計劃去江淮,我呢,還是回京,把整個事做個清晰的條陳呈上去。只是,江淮流民眾多,民怨和暴亂也會增多,你們這一去,難保不會發(fā)生什么,要不要額外為你們增加暗中的隨行護衛(wèi)?”
鐘侯川搖頭道:“不用,這樣容易引人注目,我已有了打算,不必擔憂,更何況,我身邊還有兩個高手在,不打緊的?!?p> 巡撫大人思索片刻,便應聲道是,隨后又問道:“公子此次的打算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
鐘侯川道:“這還真有,我一會兒寫封信你幫我?guī)Ыo徐老爺,其余的,暫時沒有了?!?p> 隨后鐘侯川寫了封信交給了溫大人,冷將軍不放心的道:“雖然夫人武藝高強,阿墨也訓練有素,但我始終不放心,要不我轉道送你們過去?”
鐘侯川笑道:“不勞煩大將軍了,我們目前還不走,等著徐老爺回信到了以后,我會考量著行程,若有需要將軍援手的地方,鐘某不會同您客氣的?!?p> 冷將軍道:“那就行,還望公子不要同我客氣才好。”
各自分了東西之后,鐘侯川帶著長鯨和阿墨又把阿墨的家好好修繕擴建了一番,能讓三人有個落腳的地方,在阿墨家隱居了三天后,終于有消息傳來,鐘侯川看到消息之后,有些皺眉,長鯨問道:“怎么了?消息不對么?還是徐老爺那邊有什么問題?”
鐘侯川道:“不是,徐老爺不放心,親自來了,讓我們再等兩天?!?p> 長鯨問道:“這次,很要緊還是很危險?”
鐘侯川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我所向徐老爺打聽的地方,可能是齊天府的據點。”
長鯨捏著他的臉道:“那你笑什么?怎么,能見到仇家很開心是不是?”
鐘侯川拉著長鯨的手道:“我還得謝謝他們呢,我可是多虧了他們才能娶到媳婦兒呢?!?p> 長鯨又有些擔憂道:“這樣說來的話,我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同老頭說一聲?”
鐘侯川故作嚴肅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不能一有事就麻煩咱爹啊,如有需要我不會和他客氣的?!?p> 長鯨看了看鐘侯川,又低頭小聲道:“若你真有聯系老頭的時候,大概也是想把我送回去吧?!?p> 鐘侯川笑道:“娶進門的媳婦兒哪有送回去的理?我才沒那么傻呢?!?p> 長鯨看了看鐘侯川,認真道:“你在這坐一會兒等我回來。”
長鯨進屋看到繩子,剛拿起又放下了,看到周圍有堆砌的碎布,便拿起來出去了,那個小混蛋果然跑了,正巧碰見阿墨進來就問道:“長鯨姐姐,公子跑那么快干嘛去啊?”
長鯨也不理,進屋休息了,夜半時分,鐘侯川偷偷摸進房間,長鯨沒在床上休息,他正納悶著長鯨就從房梁上躍下來,用布條又把他捆個結結實實,這次可不帶手軟的把他吊起來了。
鐘侯川:“.…..夫人這是?”
長鯨拍著手道:“誰知你嘴里說的是真是假,我可沒那么多時間花心思去猜你怎么想的,你要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一番,我就放了你,若是不呢,你就這樣老老實實待著吧?!?p> 鐘侯川嘆道:“果然相互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p> 長鯨自在的躺在床上看著被吊在半空的鐘侯川,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長鯨一個眼神鐘侯川就能猜到她想做什么,以為溜之大吉了,沒想到長鯨的耐心和記仇性越來越好了。長鯨呢,知道這家伙越是油嘴滑舌的時候,肚子里不知道又憋出了什么壞主意,不這樣‘審問’他,這小混蛋肯定不會說。
鐘侯川無奈道:“好吧,我說,不過你先放了我,反正我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