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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第四十四章

蕉煙 晚稻添香 4329 2020-05-22 21:30:00

  長鯨給了鐘侯川一個嫌棄的眼神,鐘侯川這才正經(jīng)起來道:“杏花村的事我知道了,多謝師傅掛念徒兒,徒兒十分感激?!?p>  游四方這才罵罵咧咧的穿上鞋:“枉我疼你一場,以為你死在了那場大火里,天南地北的到處打聽,找了好幾年才尋到那方二為你報仇,你倒好,自己一個人在其他地方快活,如今媳婦兒都娶上了,也不見叫師傅去喝杯喜酒,沒良心的小崽子……”

  鐘侯川走到游四方身前十分抱歉道:“喜酒我一定給您補上,這么些年我也在想著您的,只是造化弄人,我不得不偽裝茍活,如今形勢逼人,我不得已才現(xiàn)身四處找您,徐老爺也在幫忙找您,以前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承蒙師傅不棄,待我這般好,徒兒實在無以為報?!?p>  游四方皺眉道:“你和徐家那老頭子勾搭上了?”

  鐘侯川被游四方的用詞震住,隨后又無奈的點頭,游四方思索了片刻笑道:“我說呢,這些年突然就不太平了,原來是你小子搞的鬼,夠酸爽,不愧是師傅的徒弟?!?p>  鐘侯川又認真道:“其實這次找尋師傅還有另外一件緊要的事,除了師傅,我不知道可以求誰了?!?p>  游四方道:“什么緊要事?說來為師考慮考慮如何拒絕你?!?p>  鐘侯川拉著長鯨道:“是長鯨,她的眼睛出了些毛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明一次,我醫(yī)術(shù)有限,治標不治本,還望師傅施救?!?p>  游四方一聽是長鯨,立馬跳下桌子,認真的翻著長鯨的眼睛看,隨后思索道:“這么俊的閨女,要是眼睛看不見了也太可惜了?!?p>  隨后認真的同長鯨道:“我為你探一探穴位,忍著點疼啊閨女?!?p>  長鯨點頭道:“謝謝師傅?!?p>  游四方看著長鯨笑了笑,隨后伸手在她頭上按著穴位,剛開始還好,后來不知游四方按到哪里了,長鯨疼的全身抽搐了一下,鐘侯川緊緊的拉著長鯨的手,長鯨忍著疼,腦門生生的疼出一陣陣細汗,等游四方收手,長鯨整個人疼的虛脫了,往鐘侯川的方向倒過去,鐘侯川眼快的接住長鯨,坐到她旁邊,把疼的說不出話的長鯨摟進懷里,用袖子小心的擦著長鯨臉上的汗珠。

  鐘侯川見長鯨緩過來一些才問道:“師傅,怎么樣?有法子么?”

  游四方思索片刻道:“第一次受傷是什么情況,怎么失明的?”

  鐘侯川便把戴面具的黑衣人追殺,長鯨為他擋下暗器受了傷又抱著他跳崖的事情說了一遍,游四方想了想道:“不對,應該還有一次受傷,多年前的,你在想想?!?p>  鐘侯川不知是哪次受傷,因為在寨子的時候長鯨經(jīng)常受傷,便把自己如何與長鯨相識到長鯨抱他跳崖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包括長鯨被大當家收拾,自己調(diào)皮受的傷都一一巨細的說出來,游四方想了想,懷疑道:“不對啊,應該還有一次是傷到頭部的,你確定你沒漏下什么?”

  長鯨靠在鐘侯川肩頭聲音微弱的道:“有過一次,”鐘侯川看向長鯨,長鯨笑道:“那次受傷你不知道?!辩姾畲S即反應過來道:“對,是有一次,她五歲時頭部有過一次撞擊,那次是撞到了大樹上……”鐘侯川說著又理了一下長鯨的頭發(fā),長鯨定定的看著他。

  游四方道:“這樣就對了,她腦子里有塊陳年淤血,一直被人小心照顧著因此沒有擴散,所以一直沒事,后來跳崖再次受到撞擊,那片淤血擴散了,這才導致她看不見,你是不是讓她練了氣息逆流?”

  鐘侯川點頭道:“我之前教過她,跳崖之后我也昏迷了快兩年,她醒了以后眼睛就失明了,后來是她自己練了氣息逆流,眼睛又恢復了,但她還是會隔一段時間失明一次,我助她氣息逆流,她又能恢復一段時間,如此反復?!?p>  游四方道:“你小子倒是天資聰穎,但病卻不是這么治的,你教她的氣息逆流不過是逼出了她五臟的淤血,可她腦子里的淤血依舊還在,每次練氣息逆流的時候不過是把擴散的淤血堵回去,等眼睛好了一段時間,那淤血自然又擴散了,時間長短取決于她使用內(nèi)力的程度。”

  鐘侯川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師傅,該如何逼出淤血治好她的眼睛?”

  游四方開始猶豫,阿墨聽完長鯨和鐘侯川的故事感動的稀里嘩啦,也跟著求道:“師傅,你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治好長鯨姐姐的眼睛,她那么善良又那么漂亮,可不能以后看不見啊?!?p>  游四方擺脫了兩個纏人的小崽子,罵道:“我說過不救了么?就你倆有心是吧?這么俊的閨女,我怎么舍得她眼睛出問題?!?p>  鐘侯川和阿墨十分感激的看著游四方,游四方道:“治是可以治的,但你也知道師傅的手藝不正規(guī),都是旁門左道,所以,這閨女會吃些苦頭,你想好了么?”

  鐘侯川看向長鯨,滿眼的心疼與不忍,長鯨一向是個足夠能忍耐的人,剛剛只是按穴位她就疼的那樣,接下來的治療還不知要怎么受苦,他藏在心尖上的人,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看她受傷,鐘侯川深恨自己無能。長鯨似乎察覺到了鐘侯川的自責,便往鐘侯川脖頸處靠了靠小聲道:“沒事的,我可以,我相信游四方師傅?!?p>  游四方皺眉道:“除了很疼之外,你的五識會陸續(xù)失效,直到淤血全部排除體外為止?!?p>  阿墨驚道:“什么?這么說長鯨姐姐不僅會失明,她還會聽不見,還會失去味覺么?師傅,你好好想想啊,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游四方搖頭,阿墨不知怎地,一個人坐在旁邊哭了起來,鐘侯川輕聲道:“有幾成把握?”

  游四方堅定的道:“我這個雖是旁門左道,但我能保證十成十的成功,只是過程痛苦了些,閨女要遭些罪。”

  鐘侯川輕吻著長鯨的額頭道:“沒事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要你,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

  長鯨笑著點點頭,緊接著游四方就去準備工具,阿墨把一張殘破的舊榻收拾出來,打掃的極為干凈,鐘侯川把長鯨抱過去,長鯨自己運息了片刻,游四方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小銀刀和一段魚線,游四方讓鐘侯川用銀針封住長鯨身體重要穴位,隨后又點了長鯨的穴道,讓她不得動彈,有些語重心長的道:“閨女,我要開始了,你忍著些。”

  長鯨眨了眨眼睛,游四方動作極輕的把長鯨的頭發(fā)順到一邊,在她耳后找了一個位置,用銀刀輕輕的劃了上去,鐘侯川見此幾乎不能呼吸了,阿墨生怕自己會驚擾到長鯨,拼命的捂著嘴,不敢哭出一丁點聲音來。長鯨疼的眉頭皺到一起,不一會兒便閉上眼沒了動靜,鐘侯川哽咽的喚道:“長鯨?長鯨?”

  游四方小聲道:“閉嘴,你要把她叫醒感受一下有多疼么?”

  游四方劃了兩個骨節(jié)長的長度,才開始運力逼出長鯨腦子里的淤血,本以為第二次撞擊讓她的血塊散開了,不曾想,只是逼出一部分淤血,血塊依然存在,強行逼出來怕會傷及他處,只得作罷。長鯨中途又疼醒兩次,最后又疼暈過去,鐘侯川想把長鯨抱在懷里安慰她,又怕碰到她身上的銀針,只得干看著。游四方見不可強來,便用銀針扎住穴位止血,為長鯨縫合傷口,并不是全部縫合,只是兩邊縫了一下,中間留出一段不長的傷口用于定期排血。

  游四方終于停手,鐘侯川剛想抱長鯨,游四方阻止到:“我理解你心疼她的心情,但現(xiàn)在,任何人都不能碰她一下,明白么?”

  不知道給長鯨解穴以后長鯨的身體能不能撐住,會不會崩開縫合的傷口,游四方便沒有解穴,讓長鯨就那么打坐著,一動也不能動,因為傷口位置特殊,不能飲食,鐘侯川只能時不時的就用筷子蘸一點蜂蜜水抹在長鯨嘴唇上,長鯨醒了很多次,疼的眼淚在眼里直打轉(zhuǎn),看著鐘侯川紅腫的眼睛她又沒敢哭出來,而后又疼暈過去。

  游四方每日運息用內(nèi)力按長鯨頭上穴位的時候也是長鯨十分痛苦的時候,鐘侯川只能握著長鯨因出汗而濕了的雙手,做不了任何。阿墨每次不忍看下去,都是蹲到廟外,用力的咬著衣服,不讓自己的哭聲驚擾到他們。

  如游四方所說那樣,長鯨剛開始只是看不見,鐘侯川在她身旁說什么,她都能眨眼回應一番,后來慢慢的聽不見了,又不想鐘侯川擔心,每當鐘侯川過來握著她的手時,她感覺差不多是一句話的時間了,就眨眨眼,鐘侯川知道,長鯨聽不見了…那時,他才敢在她面前哭,什么也不說,只是看著長鯨,看到她隔一段時間就眨眼的樣子有些可愛,可笑著笑著,又哭了。

  游四方每日用內(nèi)力按著血塊,又引著血塊順著傷口排出,足足小半個月,才處理干凈,幫長鯨徹底縫合傷口后,才同鐘侯川一起小心的把長鯨放平,側(cè)躺在床上,長鯨腿腳麻木的十分明顯,鐘侯川每日用熱毛巾給她敷上,又幫她按摩,隨著傷口慢慢恢復,游四方才解開長鯨的穴道。

  見長鯨睡的安穩(wěn)些了,不會隨意翻身了,游四方才把鐘侯川拉出去透透氣,讓他活動活動筋骨,倆人出來的時候,阿墨正蹲在角落埋頭哭,鐘侯川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阿墨這才擦擦眼淚好好的坐著。鐘侯川也著實松了口氣,就地坐在了阿墨旁邊,游四方嘆了口氣,也過來同他們坐到一起。

  游四方感嘆道:“這輩子能遇上這閨女,徒兒,你賺了,不枉世上走一遭?!?p>  鐘侯川又苦澀的笑笑,他是賺了,但對長鯨來說呢?那可是活生生的折磨,讓她疼的死去活來的折磨,若是有機會讓他再選一次,他寧愿死在那場大火里,被燒的干干凈凈。

  阿墨難得的用成熟的語氣道:“以前從不知公子和夫人的故事,我只覺得你們感情非常好,好的讓阿墨羨慕,直到公子你說了我才知,原來梁?;钦娴模@煽椗彩钦娴?,我何其有幸,親眼看到了,我不知道為何一想到你們的過去就忍不住哭,但我相信,長鯨姐姐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們會越來越好的?!?p>  鐘侯川笑著拍了拍阿墨的肩膀,阿墨認真的道:“我不知此生會不會遇到這樣的人,但我愿意用畢生的幸福換取姐姐的健康,我希望她好,她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每當晚上我抬頭的時候,我就知道姐姐在朝著我笑,告訴我招式練錯了......從我出生開始我就從未想過余生,但如今我很期待余生,我希望往后的每一天,姐姐都能笑的眼睛彎成月牙,因為,姐姐的眼睛,好看極了。”

  鐘侯川不知何時早已淚目,聽著阿墨安撫的聲音,他心底的痛翻江倒海的狂涌。游四方笑道:“傻小子,相信師傅,會好起來的?!?p>  師徒三人靜坐在廟外,誰也沒有言語,呆呆的看著天空,不過發(fā)呆了片刻,鐘侯川又起身道:“你們在這休息,我去守著她?!?p>  鐘侯川悄聲走到長鯨面前,見她這么多天來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穩(wěn),終于欣慰的笑了起來。第二天一早,鐘侯川還趴在床前,長鯨便醒了,傷口沒那么疼了以后,她稍微抬手摸了摸鐘侯川的臉,鐘侯川一下驚醒,見是長鯨的手,便很是依戀的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長鯨聲音有些微弱道:“肯定好多天沒好好休息了吧,你看你胡茬都長出來了。”

  鐘侯川笑道:“總不能因為我長丑了,你就不要我了吧。”

  長鯨笑道:“怎么會呢?你長胡茬也還是好看的。”

  鐘侯川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道:“已經(jīng)退燒了,我去燒水來給你擦擦身子,這些天你的衣服每天都要被汗浸濕好幾次,我又不敢碰你,如今傷口恢復良好,我知道你愛干凈,給你輕輕擦洗一下?lián)Q身衣服吧,好么?”

  長鯨有些皺眉,鐘侯川輕輕扶著她的額頭道:“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也不用在意這些虛的,再不擦洗一番,只怕身上要長痱子了。”

  長鯨看了看鐘侯川,小聲回了句嗯,鐘侯川起身揉揉有些僵硬的腿,便去燒水,阿墨把窗戶封嚴實了透不進一點風,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在廟里四處找尋,在窗子周圍釘上一道大大的木板,擔心長鯨著涼,又為長鯨生了好幾堆火圍著。鐘侯川燒好水后,游四方和阿墨便廟前廟后的守衛(wèi)著,一只蒼蠅都不讓飛進去,鐘侯川準備好了才抱著長鯨到火堆中間,給她擦洗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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