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yè)余棋手似乎太過于急躁,他好像忘記了這個最簡單,也是最基礎的道理,也因為他忘記了這個道理,他的中后盤開始控制不住的崩塌。
為什么要用崩塌這兩個字,不僅是因為在旁人眼里,業(yè)余棋手最后失敗的結局是因為他并沒有在最開始打牢根基,更多的還是他的急躁,讓他在中后盤太執(zhí)著于棋盤外的某樣的東西。
這也直接導致他在面對岳棋士后盤猶如狂風驟雨的攻擊時,他沒有生出絲毫的反抗之心,而是自顧自的的使出一些看似漂亮,實際毫無用處的套路,這些華而不實的套路除了讓他輸棋時看上去更漂亮些,好像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可是也正是因為這些套路,他最后好似保住了自己的顏面還有網(wǎng)絡上的名聲。
畢竟,這位業(yè)余棋手,比誰都明白“勝”與“負”二字之間,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岳棋士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網(wǎng)絡紅人棋手,看著最后這般結局,他有些驚訝。
他更是有些沉悶。
在他休息的時間里,他開始止不住思考著最后的那盤棋。
而這盤棋,也讓他隱隱發(fā)現(xiàn)了自己與年輕人最大的代溝,其實就是快與慢的理解。
在這個新時代里,或許可以說是最好的時代里,人們的壽命相比于幾十年前來說,有著較為夸張的增長。
至少,現(xiàn)在的人們,他們的“時間”也變得不像之前的他們一樣緊促。
但這看似寬裕的時間,卻因為快節(jié)奏的生活,又讓時間的寬度變得越來越“窄”。
似乎在這個時代里,每個人都必須要在年輕時掙到大錢才能算得上成功,明明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三十五歲是一個男人還有女人最巔峰也是最有深度的年紀,但在職場上卻意外成為被淘汰的年紀。
明明對于絕大多數(shù)的人,二十歲到三十歲本應該是積累學習的年紀,卻又因為必須要“掙大錢”,而放棄了積累和學習,每天為著所謂的好生活而奔波,漸漸失去了一些本該在這個年紀該獲得的東西。
明明有著太多的明明,但這個時代評判一個人是否成功,是否有用的標準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和一個人兜里的鈔票厚度去掛鉤。
岳棋士很討厭這種判定方法,因為在他的那個時代,成功可是有著很多的判定方式。
小到做自己喜歡的事是成功,大到找到自己的信仰也算成功。
哪怕你自己還有家人身體健康這個在如今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在當時也算成功。
也畢竟,在那個年代里,成功的意義多種多樣,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人生是屬于自己,而不是金錢的。
也因此,他們才會花大量的時間去積累,一步一個腳印的攀登高峰。
可如今,像他們這樣擁有腳踏實地思想的人,在很多人眼里不僅是另類,還是一群應該被社會厭惡所淘汰的老古董。
……
今天下午的比賽,參賽的人數(shù)明顯少了一半,有的人是在上午的比賽中意識到差距,有意放棄了比賽。也有的人是因為別的原因。
總而言之,放棄的理由有很多,多到千奇百怪,多到匪夷所思,但堅持的理由好像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想要拿到比賽冠軍。
下午的比賽對手,岳棋士算不上陌生,是一名成名許久的大棋士,這位大棋士雖說沒上象棋大師,但他卻在業(yè)內十分出名。
甚至比岳棋士業(yè)內的名氣還要大。
這位大棋士坐在岳棋士對面,滿臉都掛著謙遜的笑容,他看上去六十上下,衣著素樸干凈,似乎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鄰家大爺。
但他的經(jīng)歷,可非同一般。
他是民國大棋士梁魄的孫子,從小就被譽為象棋神童。
他也的的確確對得起象棋神童的綽號,打小就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
也因為他是梁魄的孫子,他從小就接受著更為嚴苛的象棋訓練,十五歲他就拿到了當?shù)氐南笃骞谲姡邭q還代表著他所在的城市,參加全國象棋比賽,并拿到了全國第三名的好成績。
原本這位大棋士只要堅持下去,別說象棋大師,就連象棋特級大師,他都有著很大的可能性。
但他在他最巔峰十七歲那年,做出了一個震驚棋壇的決定,那就是棄棋從醫(yī),重新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
有人說他傻,說他不孝順,明明那個年代,象棋棋手的收入可觀,隨隨便便參加一個商業(yè)比賽都比起醫(yī)生的工資要高出好幾倍。
但他卻不管不顧,從零開始學習著醫(yī)學,并將自己的后半生全投入醫(yī)學研究之中。
今年六十九歲的大棋士,不僅用自己的科研成果還有精湛的醫(yī)術走出自己的新人生,還在業(yè)余時間里整理自己家族的象棋技術,一連出了幾本象棋教材用來培育新型人才,可謂是棋壇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而他參加比賽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拿下冠軍,并用獎金成立一個助學基金,用來幫助那些學醫(yī)或者學棋的貧寒學子們。
或許也是因為從醫(yī)多年,這位大棋士以前的名聲一直都很不錯,但在近幾年中,越來越多對于中醫(yī)的質疑,也讓他成為了不少年輕人抨擊的對象。
甚至很多壓根就沒聽說過大棋士過往生平的年輕人,在得知大棋士是中途棄棋從醫(yī)后,紛紛將他妖魔成一個江湖騙子。
然而,在得知這一切之后,大棋士的第一反應并沒有像大多數(shù)人所想象的那樣憤怒。而是風輕云淡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依舊用著認真的態(tài)度去治療自己的患者。
他也似乎看淡了很多東西,或許說他一直以來,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更不在意別人的詆毀與辱罵。
這一切就像他最開始棄棋從醫(yī)一樣,他始終都相信,自己的人生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在別人的嘴里眼里。
岳棋士很尊重對面的大棋士,看似不相似的經(jīng)歷,實際上內核相同的人生,也讓岳棋士對著大棋士的棋抱著很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