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自己的身子不干凈,恐怕沒臉下去見夫君,提都未提起你!”明珠大大的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吐出一大團白氣。
巴木不停搖著頭踉蹌后退著,好似明珠都是騙他的?!安?,定是你騙我的!”
騙你?明珠冷哼,現(xiàn)在哪還有什么心思騙你?“二哥啊,明珠從小打你罵你,卻從未騙過你啊。”明珠背著手看著巴木,真心說道:“看你如今這般模樣,當(dāng)年你害我驚馬大病的事也就釋然了,明珠馬上就要嫁人了,本想著嫁人前報復(fù)下你,現(xiàn)下看來也不必了??茨闳绱四?,明珠很開心呢?!泵髦楹龅男α?,笑容燦爛。
巴木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明珠,狀若瘋魔,“你!就是鬼!來自地獄的惡鬼!”明珠收了笑容,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巴木的肩膀,“若要是想恨我,就恨吧。日后無論我身在何方,只要想起還有二王子在日日夜夜咬牙恨著我,都會欣慰的,起碼還有人會記得我?!闭f完給巴木一個大大的笑容。巴木像見了鬼一樣,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叫?!澳憔褪枪?!你就是!”
雪夜院內(nèi)
明珠在院中一壇接一壇的喝著酒,今日喝了好多。望著天上的星星,阿爹阿娘啊,明珠要嫁到青越了,終于要去到夢中的地方了,你們會祝福明珠嗎?不過就算到了青越,明珠也是時常看星星,看阿爹阿娘的。
今夜的明珠從未喝過這么多酒,長發(fā)披在身后隨風(fēng)飄蕩。明珠又深深的感到無力,對命運的戲弄無力,自己無論如何強大也抗掙不過命運嗎?風(fēng)包裹著發(fā)絲直吹上天,明珠遙望星空,這便是自己如何也改變不了的命運嗎?今夜明珠大醉,連怎么回的房都不清楚。
第二日,陽光灑在明珠臉上,明珠才起床,床邊趴著娜珠。
娜珠見明珠醒了,趕緊伸手去扶,“公主啊,昨天您喝多了,喝了一夜大王子的名字?!蹦戎楹芷婀?,為什么要喊大王子呢?
竟喚了一夜他的名嗎?明珠輕笑了笑,“娜珠你去數(shù)數(shù)我的錢,都夠不夠,是不是大王子欠我錢沒還?”娜珠聽了這話,點點頭,轉(zhuǎn)身去數(shù)錢。
明珠穿戴好,站在窗前,揉著太陽穴??创巴饽且坏氐木茐约旱木屏坑执罅恕!澳戎榘?,你怎么突然備了這么多壇酒?”
“哦,是大王子昨天派人送來的?!泵髦閯幼饕活D,心里像有什么一空。轉(zhuǎn)身坐到鏡前,看著自己。
明珠啊,巴雅爾心里是有你的,就這樣放手不可惜嗎?甘心嗎?會后悔嗎?以后天高路遠(yuǎn),怕是永遠(yuǎn)也見不到了。
明珠回想著與巴雅爾的一幕幕,他低眉,他淺笑,他眼中的不甘,他低頭彈琴,琴聲悠長。他坐于桌前寫字,他輕舞著刀,明珠輕撫書后的一行小字,心中明月,如詩如珠。明珠閉上了眼睛,剎時滿腦子的巴雅爾,他負(fù)手而立,他輕皺眉頭,他騎馬回來伸向自己的手。
忽的兩行眼淚落了下來,右手臂上的疤痕好似在隱隱發(fā)疼。
即便是命運就抗掙一次吧!若他同你一樣呢。明珠手捂著臉暗暗的落淚。
“公主,錢沒少啊?!?p> 娜珠走過來,看明珠捂著臉抽動著肩膀。娜珠知道公主怕是不想嫁到青越去。
是啊,有誰想遠(yuǎn)離故土呢?娜珠這些天也偷偷難過,昨夜看公主喝得多,她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公主在壓抑著自己,她不想讓人看出來她不想嫁,她不想讓火羅王王妃擔(dān)心。公主幼時就失了雙親,但一直堅強。自己都偷偷哭過無數(shù)次,可公主不一樣。娜珠抱著明珠也跟著哭了起來。
“娜珠會永遠(yuǎn)一直陪著公主,公主你不會是一個人的,公主你還有娜珠!”主仆二人抱著哭了一會,更多的是娜珠。明珠擦了擦眼淚。
“娜珠啊,你家公主有喜歡的人了?!蹦戎殂读算读?,她從未聽說過公主會喜歡誰?公主這些年來一直練刀,搶糧食,屠城……。
明珠看娜珠那傻樣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我昨夜不是喊了一夜的巴雅爾嗎?”娜珠點了點頭,“可是娜珠看了,錢沒少啊?!泵髦闊o奈的笑了,在娜珠頭上彈了一記?!跋胧裁茨兀磺肺义X,他欠我顆心?!?p> “心?”娜珠忽的轉(zhuǎn)過彎來,捂著嘴四處看了看。“公主喜歡大……大……?!泵髦槲媪怂淖欤c了點頭。
“我知道他也是有點意思的,但不知道他究竟對我有多少意思。所以明珠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娜珠微張著小嘴,在明珠周圍來回走著。公主這邊都要嫁去青越了,能怎么辦?
“公主,你要如何???”明珠笑了笑,“今夜,我打算問他,是否愿意與我私奔,天涯海角?”
娜珠一下大抱住明珠大腿,“公主,你私奔了,娜珠怎么辦?”明珠看娜珠那小可憐的模樣,搖了搖頭?!澳哪敲慈菀拙退奖?,只是先躲過青越的婚事,生米煮成熟飯就回來?!?p> 生米煮成熟飯?娜珠想她家公主就是厲害!
“娜珠,若我私奔成功,最多一年就會回來,你不必?fù)?dān)心?!蹦戎辄c了點頭,轉(zhuǎn)身開始幫明珠收拾起東西?!肮鞔蛩闶裁磿r候私奔?”
明珠眼神迷離起來,“不知道呢,也許他不同意呢,今晚我要去問個明白,娜珠等我回來?!?p> 傍晚,明珠對鏡開始化妝,她并不怎么會畫妝,很生疏。
畫了好久,對著鏡子終于滿意了。換著一身大紅的衣裙,也編了辨子,點了紅唇。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外面又罩了狐貍毛的斗蓬。對鏡轉(zhuǎn)了一圈,明珠自己很滿意。
明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她不相信什么命運,她喜歡巴雅爾,打從心底里喜歡,只要他也是喜歡自己的,他愿意跟自己走,天涯海角又如何?明珠對著鏡子理了理衣服。
可是若他不愿意呢?他走了王位就沒有了,自己與王位于他心里孰重?賭一把吧,成了天高地廣,心之所安。敗了也無怨無悔了
“執(zhí)子之手,將子拖走?!?p> 抖了抖火紅的外氅,明珠轉(zhuǎn)過頭拍了拍娜珠,堅定道:“放心娜珠,以你家公主的身手,萬無一失?!蹦戎辄c了點頭。
明珠準(zhǔn)備好了一切,熟門熟路的在后院翻屋過梁。
來到兄長院外,此時天色已晚,一些下人早睡了。
巴雅爾的窗上印出他正執(zhí)書身影,昏黃的燈光印著這一地雪白分外柔和。
明珠伏低身子用大氅掃了掃自己的腳印。她可不想留下什么印記讓人發(fā)現(xiàn)。
明珠這次很小心很小心,生怕有什么意外。
心中又激動又是緊張。激動著自己居然想出來做這種事,緊張著一會兒怕下手重了。
輕落院中,壓低身子,所過之處大氅垂地自動掃著腳印。
明珠拿出一個大雪團,往院外一扔。七十警覺立刻追了出去。
窗上燭影晃動,巴雅爾似動了動。明珠躲在門后,掐著嗓子?!按笸踝樱蹂姓?。”明珠學(xué)著七十說話。不一會兒巴雅爾便抬腳走了出來。
巴雅爾剛走到門口便覺有些不對。警覺著正要回去一記手刀打在巴雅爾頸上,暈了過去。
明珠一把抱住兄長,像抱著寶貝似的剛起身要走。七十回來了,挺快嘛。
七十剛想上前便看出是公主,站直身體行了一禮。
明珠并不想與他多話,抱著巴雅爾打算上墻就走。七十伸手?jǐn)r了過來?!肮饕獛Т笸踝尤ツ??”
“不要你管,我不會傷他性命的?!贝藭r的明珠不能耽誤一點時間,她不想與七十糾纏,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七十上前一步,并未讓開去路。
“我只想與他說些話,你若再上前小心我打你!”明珠瞪了瞪眼睛,懷里抱著兄長,緊緊盯著院內(nèi)閃現(xiàn)出幾條黑色身影,看來兄長身邊不止七十一人啊。
七十心中思量,他清楚以公主心性是斷不會傷害大王子的,可也不能眼見著大王子被公主就這么帶走了。心里反復(fù)思量,不如暗中跟著公主,只要大王子平安無事便好。
看了看公主懷里的大王子,七十暗定主意,緩緩讓開一條跑,身后黑影也隨著讓開。
“幫我把腳印都掃平,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來過?!闭f完便抱著兄長轉(zhuǎn)身飛出院子。
七十啞言,你搶了人,還要我?guī)湍愦驋吣_印?回身示意,一條黑影點頭,轉(zhuǎn)身便跟著公主方向追去。
明珠心情那個激動,好像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樣,燒糧倉,屠城都沒這么激動過。來到城墻外,吹哨喚來追風(fēng)翻身利落上馬,小心護著懷里的人,怕風(fēng)太大吹了他,拉了拉大氅將自己與兄長緊緊裹住,此時兄長就在她的臂彎里,輕皺著眉好似不舒服。明珠把他腦袋往自己肩上靠了靠,讓他更舒服些。策馬狂奔到自己常練刀的陡崖下。
找了處背風(fēng)的地方,把兄長放了下來。心想著怕他醒來跑掉,便把他的雙手綁于身前,又怕綁太緊了松了松。
發(fā)現(xiàn)兄長腕上好似有些紅印,又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