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騎車上班的人

　　人們總是喜歡標(biāo)榜自己無私大方，其實真正無私的人，根本不會計較自己的得失，即使又過失去，也只會甘之如飴；而那些面上的大方，只是自己做給他人看的表率。只是想活成他們內(nèi)心渴望的人模樣。

　　……………………這是假裝大公無私的分界線………………………………………………………………

　　穿著新衣，我想讓自己有一個新的開始，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有個好一點的兆頭，盡管一路上看著靜到可怕的街道，讓我的心有些失落，卻也努力讓自己保持著美好的心情。碰到同事，我也習(xí)慣的跟大家道一句——新年快樂。我也誠心希望大家在新年的第一天，在這個特殊時候都能夠得到祈福，得到祝愿。

　　在總服務(wù)臺測量體溫的時候，我遇見了吳征，禮貌性的，跟他道了句新年快樂。他淡淡的回了我一句。

　　“誒，對了，為什么沒看見王師傅呀？”我是隨口一問。

　　“他今天休息?！彼驳幕卮鹬?。

　　“休息，那你是怎么來的呀？”我有些好奇。畢竟，他家住的也蠻遠(yuǎn)的。

　　“騎自行車呀？”吳征仍然淡淡的回答。

　　這人似乎沒有脾氣，說什么都是淡淡的，任何事情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可他的回答，卻讓我楞了。我知道他住在將軍北路，離花山店起碼有六七站路遠(yuǎn)的樣子，他居然要騎自行車來，那可得要有一定的毅力。

　　“你太厲害了?！蔽壹液退冶绕饋磉€要院上7站路左右，騎自行車固然是可以鍛煉人的身體，但這件事對我來說，顯然是不合適的；只不過，有了吳征的經(jīng)驗，我有些擔(dān)心張希也會讓我騎車上班；如果是那樣，我應(yīng)該找什么理由拒絕呢？

　　“怎么啦？”還沒開門，張希呆在大廳，聽到我對吳征的贊揚，好奇的詢問。

　　“吳經(jīng)理騎自行車從家里到門店的?！?p>　　聽到我的話，吳征有些尷尬的笑了，周圍的同事有些意外的詢問著，畢竟都知道他家住的還是蠻遠(yuǎn)的。

　　“不是說好了要王師傅負(fù)責(zé)接送你的嗎？怎么沒送？”張希有些意外，他明明記得昨天都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的呀，怎么會突然變故呢？

　　“王師傅說他今天沒空?！眳钦魅匀皇堑幕卮穑娜松?，似乎沒有什么能夠讓他引起興奮或者失望的事情，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么平淡，只是這一句回答，帶著一絲尷尬，或許是因為他透露的信息吧。

　　“這搞得什么呀，怎么不按安排來呢？吳征，是不是老王不愿意接呀？”張希倒是直接，只不過，卻讓吳征更加尷尬了。

　　店里每個人都知道，王師傅王有勝，是張希最信任的人，是他接替上任店長來花山店的時候，特意從原來的分店一起調(diào)過來的；我們平日里對他說話都有些謹(jǐn)慎，也不敢對他隨便抱怨，畢竟沒人愿意在背后被人捅一刀吧。

　　“呵呵，他沒說不愿意接，只說可以回家順路，來的時候不能接我上班?！睂擂蔚男θ?，掩飾不了吳征面容的無奈，盡管這個王師傅是他的下級，可架不住人家有私家車，他沒有；人家沒有那個義務(wù)一定要用自己的私家車管接管送的。

　　“呵呵，沒事，我騎車來，也可以鍛煉身體的，現(xiàn)在正需要加強(qiáng)自身鍛煉提高免疫力?！眳钦髂軌蚩吹玫綇埾Ｄ樕系牟粣?，他有些擔(dān)心這份不悅是針對他的。

　　聽完吳征的話，張希面露凝色，沒有接下去，若有所思的看著收銀臺。

　　——自己最信任的人丟了自己的面子，看你怎么收場。

　　從來沒有見張希指責(zé)過王有勝，總覺得他在一定程度上對他是有所偏袒的，是不是領(lǐng)導(dǎo)都會如此呢？

　　我以為只有吳征是這么特殊的一個人，我為自己不騎車上班，還能夠找到一絲自我安慰；可沒想到，竟然不止。有一名收銀員童小芯住的比我家總路程還要遠(yuǎn)3站路，為了今天能夠準(zhǔn)時上班，竟然是提前兩個小時出門騎自行車從長江大橋一直踩到花山店，我的天，這么遠(yuǎn)的路，這些人是怎么堅持過來的呀。

　　我欽佩他們的勇氣，欽佩他們在這個特殊時候的逆行，同時，我竟然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需要騎車上班這個問題。吳征，張希可以稍微彎一下，順便接，可是童小芯就住的讓他不能彎了，否則沿路耽誤的時間太多了。

　　我以為他會應(yīng)下童小芯，只是一個天南，一個住在地北，兩個方向，他自然只能面露無奈。

　　“吳征，這種時候，你怎么不跟我打電話呢，早說我可以捎帶你一程啊。再有這種情況直接說，我?guī)?。我要問問這個老王，到底為什么，說好的事情，這搞得什么事啊?！比粲兴己?，他一臉懊悔的抱怨著。

　　即將開門營業(yè)了，我守在監(jiān)控室沒有多長時間，就被張希調(diào)到了前面，負(fù)責(zé)收撿購物車、籃；因為門口開始有了一些涌入的人群，這人群的涌動，讓我忘卻了現(xiàn)在是在疫情期間，我以為跟以前一樣，沒有區(qū)別；哦，對了，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人人臉上，都在口罩；除了一個人……

　　我是真覺得奇怪，一個人昨天被眾人指責(zé)不戴口罩的行為多么無知，今天竟然還敢不戴口罩出門，那人還沒走到大廳，大門口的同事就對他進(jìn)行了阻攔，他依然帶著特有的噴口水的腔調(diào)跟同事理論著；門口的同事不得不側(cè)過面龐，繼續(xù)與他理論，因此我也加入了其中。

　　“這又不是我們規(guī)定的，政府都有規(guī)定，您不能害我們呀。”

　　“您這又不是害我一個人，這害的是進(jìn)入超市的每個顧客呀?！?p>　　“就是就是，您已經(jīng)黃土埋半截了，我們都還生長著呢。沒戴口罩您就回去吧?！蔽液袜嚾A還有配合測量體溫的顧客都勸阻著。

　　“老子要吃飯，你們再說，我就到你們家吃?！崩先思乙蝗缂韧膱猿?。

　　“就是因為你們嬌生慣養(yǎng)，才會招惹這些病毒的。你們都是自己嚇唬自己，屁大點事，搞得這嚴(yán)重?！崩先斯虉?zhí)的讓人搖頭，盡管政府有規(guī)定，對于這樣的老人，我們不能打罵，不能推搡，勸說無效，又不能近距離接觸……

　　“您不能進(jìn)，回去戴了口罩再進(jìn)來，您不能這么做，不能害我們。”我想再盡最后的力量阻止一次。

　　“你再說，再說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蔽疫@次算是體會到什么事噴口水了，老人家近距離靠近著我，一滴唾沫飛濺到我的臉上……

　　我退讓了，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要趕緊給自己用濕紙巾擦擦臉；盡管我不肯定他有沒有病毒，但這一唾沫星子，我還是很擔(dān)心的；傳染我一個人不要緊，要緊的是跟我有密切接觸的那些同事。

　　等我洗了臉再出來的時候，總臺的李靜從出口出來沖著我大嚷起來。

　　“你們門口是怎么管理的撒，一個沒戴口罩的顧客竟然也能夠把他放進(jìn)來，你們知不知道這么做對我們自己有多大的危害呀?！边@不是冤枉死我們了。

　　她這么一說，我就知道她說的是誰。

　　“李姐姐，你可真是冤枉死我們了。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就是那個帶著雷鋒帽的老爹爹，對吧?！?p>　　“嗯，是的，這種人，你們怎么放進(jìn)來的?！彼г怪依斫馑谋г故菗?dān)心。

　　“我們攔了，可人家說話噴口水?！?p>　　“嗯嗯嗯，就是那個人，剛才我勸他的時候，他也是噴口水，惡心死了?！蔽疫€沒說完，她趕緊肯定著，談到那位老大爺，李靜很是厭惡，卻又無奈。

　　“昨天我們就試圖攔截過，還有顧客幫我們說話，你知道人家說什么嗎，他說他死他的，關(guān)別人什么事。氣死人的?！?p>　　“死遠(yuǎn)點兒，別害我們，一大把年紀(jì)了，都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p>　　正說著，一位女顧客跑了出來，見到我們第一句話就是質(zhì)問。

　　“里面有個不戴口罩的男的，你們怎么把他放進(jìn)來的。”女顧客穿著得體，看得出，是一個從事體面職業(y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