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月亮已由一彎月牙,變成了雪白色的圓月。
也有星星,滿布蒼穹。
忽遠忽近,忽暗忽閃。
醉仙樓的客房本來也有星星點點,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都熄滅。
今晚的醉仙樓沒有什么過多的特別之處。
唯一特別的,就是多了兩個守衛(wèi)。
小環(huán)和小月作為守衛(wèi),非常盡責盡責。
她倆分左右兩邊,把守著一扇客房門。
當然,她倆所站的位置,是十六號客房的這扇門。
愛無憂對于這種待遇,可以保留意見,但不可以拒絕。
夏柔雪對于這種措施,可以提出意見,但不能進行否決。
陳姨是措施的發(fā)號施令者,她接受門主的意見,但不理會十六號客房住宿者的抗議。
小環(huán)和小月可以有小情緒,但不會違抗陳姨的命令。
她倆第一次替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做守衛(wèi)。
盡管她倆知道這是在監(jiān)視,但還是覺得有些不自然。
所以,兩個人發(fā)發(fā)點小牢騷總是難免。
“陳姨也真是的,非要看著他,直接把他攆走不就得了,害得我倆不得睡覺?!?p> 小環(huán)大嘴唇嘟嘟的小聲埋怨。
“你就別嘮叨啦!門主都不發(fā)話,誰敢不聽陳姨的吩咐。
算咱姐妹倒霉,遇到一個厚顏無恥的小混混。
唉~!就當做是行好事,替人守孝,今晚守的是一具尸體得了!”
小月嘴里嘚不嘚的牢騷加損人。
“守孝?尸體?……”聽見這兩個小妮子所說的話,愛無憂皺著眉頭,很是無語。
愛無憂是第一次獲得這種‘待遇’,而這種‘待遇’,只可以圈,不可以點。
雖然這種待遇不太友善,但一向沉得住氣的愛無憂毫無怨言。
亦或者,可以理解為,是兩只小母狗在汪汪汪。
“她睡著了嗎?她會不打呼嚕?她脫不脫衣服睡?她....“愛無憂躺在床上,看著屋頂橫樑斜插著的那幾根筷子,心里念叨的是夏柔雪的名字,腦子里盤算的卻是那三口箱子。
想到箱子,他就想到了他‘偉大的計劃’,他就想到了目標需要達成的條件。
首先,寒冰門在江湖的名聲不算很好,風塵仆仆的在夜晚趕到這偏僻小鎮(zhèn),而且?guī)е诰碌南渥?,肯定有問題。
其次,那三口箱子上沒刻有寒冰門專屬的冰花印章,這一點很重要,可以說明這三口箱不是她們自家的,也許是外財,或者就是橫貨。
還有就是她們不是有計劃的去拿到這三口箱子的,要么是碰巧打劫,要么是順手牽羊,從她們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
再有一點就是,夏柔雪出手太狠了,如若是普通人,不死也會去半條命,就憑這一點,愛無憂就已確定了目標。
更重要的的一點,如果把寒冰門的東西偷了,那絕對是轟動武林的一件大事,這是愛無憂想要的效果。
當然,做這件事的危險程度是很大的,所以必須要做得天衣無縫。
如何展開行動呢?這得好好的揣摩揣摩。
愛無憂把視線移到房間那扇關著的窗戶。
窗戶不大,全部打開,也就剛剛能容一個人鉆出去。
但窗戶是紙糊的窗子,木頭做的窗框,窗框是由兩條上下凸出的木條,扣在凹槽里所固定的,由于天氣干燥,推窗的時候,木條與凹槽會產(chǎn)生磨擦,磨擦會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愛無憂能肯定,外面那兩個絕對聽不見這么小的聲音,但他不能保證夏柔雪不能聽得見。
如何能把這磨擦聲給消弱呢?這是擺在愛無憂面前的一道難題。
他盯著窗戶怔怔的發(fā)呆,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又展顏悅色。
“這么點問題,怎么難得住我聰明機智的愛無憂呢!”愛無憂默默為自己打氣,但事實卻不如他所愿。
愛無憂不是偷界的高手,很多偷界的技能和思路,不是一下子就能悟懂的。
他無奈的慢慢下了床,滿滿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再斟滿一杯,卻端在手中,看著杯中酒又開始發(fā)呆起來。
聽說有些人抽煙的時候會產(chǎn)生靈感,有些人喝了酒后也會想出妙計。
而愛無憂喝酒也只是喝酒,他一點靈感也找不到,一條妙計也想不出。
他多希望現(xiàn)在自己變成諸葛孔明,可是聽說書先生講三國的時候,也沒聽到講諸葛孔明愛喝酒。
愛無憂做不了孔明。
他多希望自己變成李白,李白喝酒就有靈感。
可是李白是寫詩的,李白的腦海里不會想這些下九流的事,所以,愛無憂放棄了這種想法。
此時此刻,愛無憂真想長嘆一聲:“天啊!好難??!”
可是他又不敢。
不敢,就只能喝酒。
用酒精刺激自己的腦思維,也許下一杯就能想到對策。
這是個不錯的思考方式。
當然,這種思考方式也就愛無憂覺得可以。
愛無憂抬手剛要喝酒的時候,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桌上的菜。
吃了一半的松鼠鱖魚,只夾了幾塊的鹵鴨,沒動過的碧螺蝦仁和炒油菜,還有那鲃肺湯。
――湯?的確是好湯!
愛無憂視線定在了那盅鲃肺湯。
“我怎么把這湯給忘了呢!”愛無憂心里在埋怨自己。
湯里有水,也有油,這可是最簡單的起到消聲的原料。
愛無憂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他把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端起那盅湯,小心翼翼的來到窗前,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湯水灌在軸承里。
工夫不大,用了小半盅湯水,凹槽濕潤,已是可以。愛無憂放下湯盅,伸手輕輕的,慢慢的把窗戶推開。
沒有發(fā)出聲響,難題解決了。
一陣涼風吹進來,愛無憂感覺比任何時候都涼爽得多。
此時不出去,更待何時,愛無憂雙手扶兩邊窗框,作勢就要竄出去。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整個身體卻突然定在了那里,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解決了第一個難題,愛無憂又想到了第二個難題,第三個難題,甚至第四個難題。
夏柔雪住的房間那扇窗,他可以很輕易的打開,他也可以上房頂揭瓦進去,他甚至可以做到像剛才那樣,聲音小得就像一只蚊子的叫聲。
可是,夏柔雪住在里面,無論怎么樣進去,怎么樣加倍小心,都是徒勞無功的。
怎么樣把夏柔雪騙出這間屋子,而又不用自己親自出馬?這是一個大難題。
夏柔雪出去,陳姨肯定聽見,她會不會跟著追出去呢?愛無憂不敢斷定。
陳姨要是不追出去,又怎樣把她給吸引開呢?這是愛無憂的又一個難題。
即使她們兩個都騙離開了,小環(huán)、小月和小芳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愛無憂能猜得出,她們會兩個守外面,一個進夏柔雪的房間里守著那三口箱子。
怎么樣把這三個女人給迅速的解決掉?這也是個不小的難題。
是把她們都殺了?愛無憂下不起那樣的狠手,也違背了‘俠盜’宗旨。
是把守在外面的兩個點倒,然后破門而入,制服剩下那個?可是,這就不算‘飛天大盜’了,頂多算個入室搶劫的悍匪,愛無憂放棄了這個念頭。
“啊……!做個飛天大盜怎么就這么的難?老天??!你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這身無分文的老實人吧!”
愛無憂連續(xù)幾次的在心里吶喊,須不知,他要是算老實人,天下的老實人可就要吐血了。
愛無憂有些泄氣,他覺得這樣扶著窗,弓著身,很累。
愛無憂無奈的把手縮了回來。
這并不是打算放棄,而是他需要思考對策。
“如果用‘大搬運’這種法術,把三口箱子變到我跟前,那該多好啊!”還沒靜下心來的愛無憂,想到的只是不可能有的東西。
“如果那五個女人都同時鬧肚子,都去上茅房,那該多好!”
愛無憂這個想法是有可能的,但卻很難實現(xiàn)。
因為,他沒有泄藥,也沒有蒙汗藥。
即使有泄藥也沒用,因為夏柔雪她們已經(jīng)吃過了,更何況,在高手面前,這種下三濫的技倆,成功率非常低。
愛無憂搖搖頭,舍棄了這個無用的想法。
“用迷魂煙!用無色無味的迷魂煙,把夏柔雪和陳姨兩個給迷倒,事情就好辦了!”冷靜下來的愛無憂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
這雖然也是下三濫的技倆,但在這種時候用上,卻也是沒辦法中的好辦法。
不是名門正派,也不是正人君子,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的。
可是,愛無憂也沒有迷魂香,他忽然發(fā)現(xiàn)打開這扇窗,用處還是特別大的。
愛無憂需要出去弄點迷魂香,但他不能去偷,在‘偉大計劃’還沒完成前,他不能去偷任何東西。
他只能去藥鋪和雜貨鋪去買原料來配制,但這樣,時間是否還來得及?是否又買得到所需的原料?
愛無憂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