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常州城,云來客棧。
三個小孩已睡,花雨軒的房間燈已關(guān),然而,一間客房還亮著燈。
愛無憂已整裝待發(fā),整個人精神倍佳,絲毫看不出有困意的樣子。
他的雙眼透露出異常興奮的神色,以至于看著那扇窗戶,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走近燈前,俯身正想把燈吹滅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這么晚了,會是誰呢?”愛無憂直起身,盯著房門,他不敢確定,會不會是住宿的客人起來出恭。
腳步聲越來越近,到了愛無憂的門前戛然而止。
“?”門外之人又不敲門,也不離開,愛無憂疑惑不解。
不像店里的伙計,這里的伙計沒一個有這么輕的腳步聲,而且,真正的伙計不會那么鬼鬼祟祟的。
也不像不速之客,不速之客應(yīng)該是踮著腳尖走路,聲音應(yīng)該更小。
“誰?”要不是穿著一身黑衣服,扮得像賊的模樣――不!就是賊的模樣,愛無憂會毫不猶豫的打開門。
沒有回答。
片刻之后,腳步聲又起,是向原路走去,然,只走出六步,又往回走到愛無憂的房門外。
“是誰?不說話我可要熄燈睡覺了?”愛無憂再次問道。
“是……是我,無憂哥,”門外的花雨軒吱吱唔唔的答道。
“是她!這么晚了她來干什么?”
心里疑惑總是多一點,心跳加快也是難免,美女半夜主動找上門,沒有點反應(yīng),就不是男人。
愛無憂打開房門那一刻,就看見花雨軒忸怩不安的站在門外。
衣裳還是那套紫色,紗帽卻已摘了,只見她雙頰緋紅,頭低的已不能再低,有點像犯錯的小孩。
也不知花雨軒是在看她那無處安放的雙手呢?還是在看她那輕搓地板的左腳?
她害羞的樣子,無論誰見了都會為之心動。
但此時的愛無憂腦海里裝的大部分是他的‘大事’,他只是眨了眨眼,笑著問道:“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花雨軒暗惱,而她的頭卻還是不敢抬起,似乎是搖了一下頭,又似乎是點了一下頭。
“很晚了,沒事就回去休息吧,我可是困了。”
說完,愛無憂立刻就掩門,然而剛掩到一半,卻被花雨軒的左手給頂住,無奈,愛無憂只能把門拉開。
“我……我……”花雨軒羞羞答答的欲言又止,頭慢慢的抬起來,就在這刻,他的雙眼突然睜得大大的盯著愛無憂,吃驚道:“你……你這是……”
未等花雨軒把話說完,愛無憂快速的抓住花雨軒的手,把她拉了進來,然后迅速的關(guān)上了門。
“無憂哥,你這是要去干什么?”盡管花雨軒的臉已紅到耳根,但她還是睜著大眼盯著愛無憂問道。
愛無憂聳聳肩,幾步走近床前,上了床把劍放在一邊,然后兩手枕頭,悠然自得翹著二郎腿說道:“還能干什么?當然是睡覺咯!”
花雨軒盯著躺在床上的愛無憂,撅了撅嘴,輕哼聲:“你騙人,穿這身衣服會是要睡覺的?”
“誰說我要穿著這身衣服睡的,我只是試試這套新衣服是否合身而已,哪知,剛穿好你就來了?!?p> 愛無憂穿的這身衣服實在是太難掩蓋事實,他找不出別的理由來搪塞過去,也只能如此說了。
“哼!鬼話連篇!”花雨軒嘴角勾勾:“難道你睡覺都還帶著劍的嗎?”
這是個倉促間的失誤,與其說是愛無憂大意了,倒不如說是花雨軒眼特別尖。
怎么回答呢?這個質(zhì)問不是很難回答。
愛無憂把劍拿起抱在了胸口,嘆了口氣說道:“它是我唯一的依賴,沒它我是睡不著的,如果哪天我娶了媳婦,我就不用抱它了。”
這是有深意的謊話,但花雨軒卻認為這是一種暗示。
她的心嘣嘣地跳,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猛撞她的心房。
“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花雨軒只能心里偷偷的默念,但要說出來,她根本沒有一點勇氣。
她有大家閨秀“富而不嬌,貴而不矜”的氣質(zhì);也有小家碧玉“秀而不媚,寒而不俗”的特點。
害羞、緊張,她的手掌心已滲出了汗,她不得不抓住衣角,卻只是拇指在使勁的揉搓。
她不知道說些什么好,腦海里胡思亂想,突然間又“噗嗤”一笑。
愛無憂的眼睛一直是看著屋頂?shù)?,他沒有看到花雨軒那些細微地動作,他只是在考慮怎么樣把這花雨軒支走。
然而,這突然的笑聲,使得愛無憂疑惑的扭頭瞧著她,皺了皺眉:“有什么好笑的?”
花雨軒當然要笑,因為她發(fā)現(xiàn),躺著的這個男人很愛說謊話,而且,說起謊話來竟然一套一套的,稍不注意,就會上當。
總愛說謊的男人,大多不是好男人;然而,總不說謊的男人,就沒那么可愛了。
雖然還有那么一點點害羞,臉頰還有紅霞,但一雙會說話的雙眼已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花雨軒當然要認真的審視這個男人,而且是從頭到腳的每一個部位沒放過。
可是,有些地方?jīng)]必要看,你就別看?。?p> 花雨軒忽然覺得臉像似被火燒,視線趕緊移到愛無憂的頭部變成了凝視。
富有男子氣概的劍眉,為何看不出他有君子的氣質(zhì)呢?
有的,只是他的行為舉止把君子的氣質(zhì)給掩蓋了。
目光移到他的雙眼,正好四目相對,花雨軒的眼神頓時凝滯,因為愛無憂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花雨軒很緊張,嘴巴張了張,卻又不記得想說什么了。
“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
愛無憂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男人,但被一個女人直勾勾的盯著看,總覺得怪怪的,渾身不自在,不由得皺著眉頭問道。
“我該怎么回答?……哼!我為什么要回答!應(yīng)該是我詢問他才對,”花雨軒凝視著愛無憂的時候,暗暗做出了決定。
她眼珠轉(zhuǎn)了一下,接著小嘴一撅:“無憂哥,你是個大騙子,你這身打扮分明是要出去?!?p> “我沒騙你?。∥椰F(xiàn)在就脫衣服睡覺,”愛無憂坐了起來,把劍放在一邊,跟著就假裝去解衣服。
花雨軒見狀,嚇得全身一顫,急忙說道:“不許脫!我還在屋里!”
愛無憂邪邪一笑:“那你還不快出去!難道要……”
愛無憂遞了個曖媚的眼神過去。
“大壞蛋!”花雨軒暗惱。
花雨軒一咬牙,一跺腳,“鏘”的一下拔出劍,扭頭過一邊才說:“我才不走,我要跟著你去,如果你敢脫衣服,我就……?!?p> “就怎么?就一劍殺了我?”
愛無憂的質(zhì)問,花雨軒只是哼了一聲,不作回答。
“完了!看來她是死賴著不走了!”暗暗叫苦的愛無憂思前想后,拿起劍忽的站起來。
“你要干什么?”花雨軒被驚得急忙橫劍于胸,有些害怕的盯著愛無憂。
愛無憂微微一笑:“把燈吹滅?!?p> “難道他真要做那事?”這時候,不由得女人會這樣想。
花雨軒的心狂跳,一搖頭:“不吹!”
愛無憂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走到窗前,把窗戶推開,回頭小聲說道:“把燈吹滅了,帶你出去玩?!?p> “出去玩?”花雨軒愣了一下,立刻眼睛亮了,拍拍胸口,臉上掛滿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