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這哪里使得?姑娘不怪我這老媽子有眼無珠,已是菩薩心腸,哪里還敢讓姑娘還銀子。我還是找人將姑娘送回家吧?!笨讒寢屬r上笑臉,想趕緊送走這尊尚書令家的大佛。
寶璐可不能讓孔媽媽真將自己送到許府,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但也不能留在這種腌臜的地方,萬一到時候清白不保,她的心里還掛念著陸離呢。忽又想起一個地方來,就是湘粵樓,吳清野愛吃那里的蒸鴨,只要吳清野常去的地方,陸離也會跟著去。
“媽媽說這話就見外了,媽媽心眼好,我也不能讓媽媽平白的吃虧不是。媽媽能幫我打探一下湘粵樓還找活計不?若是他們還招做工的活計,想來媽媽這里離湘粵樓也不遠(yuǎn),花月園的客人也是常去湘粵樓的,想必媽媽也與湘粵樓的老板認(rèn)識,就請媽媽把我介紹到湘粵樓吧?!睂氳春苡H切的拉著孔媽媽的手,懇求道。
孔媽媽面色為難,倒不是為難不能將寶璐介紹到湘粵樓去,只是她想不明白一個官家小姐為何總要做一些下賤的工。
“你說你一個貴府的小姐,為何要流連在鬧市呀?還一副下人的打扮?”孔媽媽不解的問。心里罵道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寶璐送上一個甜甜得笑,又求了幾句??讒寢屨媸菬o奈,若是就這樣把她送回許府,說不定自己付得銀子也討不到,還要被問罪,那就不如依了她,將她送到湘粵樓去。
孔媽媽是越想越氣,自己幾天內(nèi)先后從吳府手中買了兩個姑娘,先前那個叫佩蘭的讓她接客,卻尋死覓活要跳樓,嚇得她只好將佩蘭給關(guān)了起來,不敢再用她。今日這個更是不得了,官家的小姐。以后再也不做吳家的生意了,想起先后付給吳家的七十五兩銀,孔媽媽心疼不已。
寶璐借了孔媽媽一身小廝的衣裳,將自己從吳府穿來的衣裳換了下來,又將發(fā)髻高豎成一個髻,瘦干的模樣還真像個小伙子。
孔媽媽還了寶璐的籍契和身契,將她介紹進了湘粵樓,寶璐的心里美滋滋的。
吳府是回不去了,但只要吳清野來湘粵樓吃飯,她就有機會見到陸離。自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吳府,陸離會不會擔(dān)心自己了?
可是擔(dān)心她的不是陸離,而是吳清野。
吳清野一早醒來,想著平時寶璐都準(zhǔn)備好了洗漱的水,也從廚房端來了早餐??山袢兆约和砥穑瑢氳丛趺词裁匆矝]準(zhǔn)備,還不見了人影。
陸離一早就出去辦他交代好的事了,也不能將他喊回來幫自己找寶璐。吳清野發(fā)現(xiàn)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也不見了,想著寶璐是不是在后院幫自己洗衣服呢。
后院里除了扔在盆里的衣裳,還有搭在水井邊的井繩,也沒有寶璐的身影。吳清野將井繩從井里拉出來,尾端還掛著水桶??粗厼R出來的水印,還有地上拖拽的痕跡,吳清野有些著急了,顯然自己的丫頭是被人強行帶走了。
到底會是誰一大早的帶走寶璐呢?想來想去,只有自己的母親。母親是看不得別人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只怕前日他竭力維護寶璐才導(dǎo)致母親除去寶璐的決心。先前那個佩蘭說是被調(diào)去了燕歸堂,可再也沒有在府里見過她,肯定是被母親發(fā)賣了。想到此處,吳清野撒腿就跑去了燕歸堂,希望還來得及。
吳夫人在佛堂里誦讀佛經(jīng),卻被吳清野大喊大叫得擾了神思。
門口一個小丫鬟攔住了吳清野的路,道:“三少爺,夫人正在誦經(jīng),您在外面等等,這個時候進去會沖撞了佛爺?shù)?。?p> “你讓開!”吳清野一把將小丫頭推到一邊,直接推門進去了。
吳夫人跪在佛像前,閉眼數(shù)著念珠誦著佛經(jīng),絲毫沒有理會闖進來的小兒子,就算此刻有人拿刀抵著她的脖子,她也會堅持把早經(jīng)誦完。
吳清野跪在母親身邊,雙手合十也對佛像拜了一下,看著母親旁若無人認(rèn)真的模樣,他遲疑了,不知道該不該在此刻打擾母親。
但他覺得不能再往下忍了,只要他身邊出現(xiàn)稍微對他不利的人,母親輕則發(fā)賣,重則打死。為了他心中的大義,他利用了丫頭佩蘭,佩蘭算是為了自己犧牲了,可寶璐又犯了什么錯呢?他被父親禁足斷食的時候,是寶璐剩省下自己的口糧接濟自己,現(xiàn)在就因為寶璐的住房砸到了自己,母親就要處置了寶璐。做人不能這么無情無義!
“娘,娘,你將寶璐藏到哪里去了?”當(dāng)著佛祖的面,吳清野不敢太大聲了,湊到吳夫人跟前,輕聲問道。
吳夫人旁若無人,堅持將經(jīng)文誦讀完畢,一旁的丫頭才將她扶了起來。
吳清野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不見薔薇的身影,往??啥际撬谀赣H的身邊伺候。吳清野起身跟在了母親的身后,兩人來到前廳。
吳清野急不可耐,追問道:“娘,你到底把寶璐帶到哪里去了?”
吳夫人也不同他生氣,緩緩地在桌前坐定,下人們已經(jīng)擺好了早餐。
“你今日這么早來燕歸堂,肯定還沒吃早飯呢吧?坐下,一塊兒吃吧。只是今日娘齋戒,都是些素食?!眳欠蛉说馈?p> “娘,寶璐呢!”吳清野也沒坐,站在一旁急急追問。
吳夫人一看三少爺不依不饒,將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下,瞪了一眼責(zé)問道:“我說你這孩子真是奇怪,你一大清早跑過來也不問問我這個娘的安,向我追問一個丫頭,你房中的丫頭我怎么知道她在哪?沒準(zhǔn)又跑去偷懶了吧!幸好你爹一早就去上朝了,不然你又該挨一頓打!”
“她早起就幫我洗衣服,可如今衣服還扔在盆里,桶還吊在井里,人卻無緣無故不見了,難道母親沒有為難她嗎?”吳清野見母親不說話,又追問道:“寶璐她對我有恩,母親不能這么對她!”
“她對你有恩?哪門子的恩?她偷拿給你的飯菜難道不是我們吳家的?不是你爹的俸銀買來的?難道是她家地里長出來白給你的?”吳夫人一聽“有恩”這倆字,頓時火冒三丈,一點也不想剛剛從佛堂靜修過得人,又道:“她害得我被你爹罵得狗血淋頭,你怎么不安慰一下我這個當(dāng)娘的,反而還為一個丫頭說話求情,真是忤逆不孝!”